“是雲嵐宗的仙人！”
周圍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驚呼，議論聲瞬間此起彼伏。
張大郎知道城鎮附近的雲嵐山有修仙宗門，他曾見過幾位山上弟子，皆是自視甚高、不染塵俗，很少管他們這些凡人之間的事情。
沒想到今日竟遇上這麼個“多管閒事”的。
方才那無形的力道已讓他見識到修仙者的厲害，硬碰硬只會吃更大的虧。
張大郎暗自咬牙，只當自己倒黴，那筆錢暫且留給老太婆便是。
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想趁亂溜走。
“啪！”
一聲脆響，火辣辣的疼痛猛地從後背傳來。
張大郎驚怒回頭，只見一條通體深黑的長鞭直直立在身後，鞭身泛着冷冽的光澤，可鞭子旁竟無半個人影，方才抽他的，竟是一柄無人執掌的鞭子！
“你竟敢抽我？看我不把你燒成灰！”他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去抓鞭子，卻撲了個空。
“啪！”又是一鞭，結結實實打在背上。
周圍圍觀的人群頓時爆發出哄堂大笑，指指點點間滿是嘲弄。
張大郎又羞又惱，這才反應過來鞭子上定是附了法術，不敢再逞強，轉頭就跑。
可那黑鞭卻如影隨形，緊追不舍。
他慌不擇路，邊跑邊回頭張望，腳下一個踉蹌，狠狠撞在一個人身上。
正要破口大罵，抬頭卻撞進一片月白衣角，正是那位收走他錢袋的修仙者。
“我、我已經把錢還給老太婆了！你還想怎麼樣？”張大郎色厲內荏地嘶吼，“她是我娘，她的錢本來就是我的！”
“從今往後，這柄鞭子會一直跟着你。”沈墨儒的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你若再敢搶王婆的錢去賭錢、喝酒，它便會自動抽你，直到皮開肉綻。你要是不怕疼，盡管再試。”
“啪！”話音剛落，身後的黑鞭便沖着他的背又抽了一下。
粗布衣衫瞬間被抽破一道口子，殷紅的血跡迅速滲了出來，張大郎疼得齜牙咧嘴，額頭青筋直跳。
“仙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孝順娘親！”他再也撐不住，“噗通”一聲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小黑，這次先饒了他。”沈墨儒淡淡開口，“下次再犯，鞭刑加倍。”
身旁有人低聲嘀咕：“這張大郎屢教不改，這次說的好聽，多半是被打疼了才服軟。”
那條被叫做“小黑”的鞭子聞言，落在地上化作一條纖細的黑蛇，慢悠悠爬到張大郎手邊，順着他的手腕纏繞而上。
冰涼滑膩的觸感順着皮膚蔓延，張大郎嚇得渾身發顫，臉色瞬間鐵青。
“小黑會一直跟着你。”沈墨儒補充道，“若你真能改過自新，它自會從你腕上消失。”
黑蛇纏繞的恐懼感讓張大郎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抖着嗓子保證：“我、我一定改過自新……”
雲惜月接過沈墨儒遞來的錢袋，快步走到王婆身邊，小心翼翼攙扶起這位顫巍巍的老人：“老人家，這些都是你的辛苦錢，快拿去買藥吧。以後他再也不敢來搶你的錢了。”
王婆緊緊攥着錢袋，渾濁的眼睛裏泛起淚光，對着沈墨儒深深躬身：“多謝仙君救命之恩。”
“要謝，便謝這位姑娘吧。”沈墨儒的目光落在雲惜月身上。
“啊？”雲惜月有點懵，幹嘛要謝她，她明明什麼都沒做，沈墨儒這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嗎？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王婆又轉向雲惜月道謝，雲惜月連忙扶住她，連連擺手：“不敢當，我真的沒做什麼。”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街巷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仙君，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買些東西就來。”
剛剛那一鬧耽誤了不少時間，天色已不早，雲惜月擔心沈墨儒一會兒就要回去，顧不上吃東西，快步走向街角的成衣鋪子。
這十七年她嬌生慣養，家中有仆人打理瑣事，從未單獨去過成衣鋪買衣服。
好在鋪子的老板娘是個熱心腸的婦人，見她眉眼青澀、面帶局促，便笑着迎了上來。
“姑娘想買些什麼？”
雲惜月臉頰微紅囁嚅道：“請問……有沒有女子穿的肚兜？”
老板娘了然一笑，沒多問，拉着她走進裏屋。
外間擺的都是成衣，裏屋的貨架上則掛滿了各式女子貼身衣物，繡着精致的花紋，料子也格外柔軟。
雲惜月挑了兩件紅色真絲繡牡丹的肚兜，又選了兩件真絲褻褲，順帶拿了兩件素雅的外衫。老板娘笑着帶她到櫃台前結賬。
雲惜月伸手探進袖袋，準備掏錢，然而袖袋空空如也。
咋辦？她沒有錢。
老板娘的目光落在她懸在袖袋外的手上，漸漸露出懷疑和不耐的神色。
雲惜月有些手足無措：若是她說忘了帶錢，要回去拿了再來，老板娘會不會覺得她是故意耍人？
猶豫了半天，正要硬着頭皮說自己沒帶錢。
“多少錢？我來付。”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地從身後傳來，雲惜月抬頭，只見沈墨儒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目光正落在櫃台上敞着的包袱上，紅色的肚兜在素色布料中格外惹眼。
被沈墨儒看到自己買的貼身之物，雲惜月臉一紅，連忙把衣物卷吧卷吧抱在懷裏，道謝都忘了。
沈墨儒從懷中掏出一沓銀票，隨手抽出一張放在櫃台上，看向雲惜月：“還有沒有喜歡的？一並買了，錢還有很多。”
雲惜月瞥見那張銀票上的數額，瞳孔微微一縮，那竟是一張千兩銀票，足夠買下整個成衣鋪了！
她不知道，原來沈墨儒這麼有錢。
老板娘看到了銀票臉上的不耐瞬間煙消雲散，堆起滿臉笑容，對着雲惜月誇贊道：“姑娘好福氣，這是你夫君吧？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哪裏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是冤家才對。
如今她一點也不想同他搭上關系，只求這七日能快點過去。
出了成衣鋪走了一小段路，雲惜月才想起道謝，她小聲道：“多謝仙君幫我解圍，買衣服的錢，等我回家後一定會如數奉還。”
聽到“回家”二字，沈墨儒的眸光暗了一瞬，他淡淡頷首：“舉手之勞。”
街巷兩旁的小攤依舊熱鬧，各種食物的香氣撲鼻。
沈墨儒走到一個賣蜜餞的攤位前。
晶瑩剔透的糖青梅、飽滿多汁的蜜餞荔枝、豔紅誘人的櫻桃煎，每一種都是她喜歡的。
雲惜月跟在沈墨儒身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現在手中沒有錢，這些蜜餞她一個也買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