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像是被誰打翻了的橘子汽水,鋪滿了整條回村的土路。
風有點涼,但蘇曼的心是熱的。
她坐在自行車後座上,臉頰貼着蕭北辰寬闊的後背。
隔着那層厚厚的軍大衣,她依然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
還有那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沉穩得讓人安心。
這可是二八大杠啊!
在這個年代,這玩意兒就相當於後世的勞斯萊斯幻影。
坐在上面,那是相當拉風。
“北辰哥,這車哪來的?”
蘇曼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軟軟糯糯的。
“跟戰友借的。”
蕭北辰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以後每天我都來接你,不能讓你走着上下班。”
蘇曼心裏像是喝了蜜一樣甜。
這糙漢子,不怎麼會說情話,但幹的事兒每一件都在點子上。
路面有些坑窪不平,前面有個大坑。
“坐穩了。”
蕭北辰低喝一聲,並沒有減速,反而是故意用力蹬了一腳。
自行車猛地顛了一下。
“啊!”
蘇曼驚呼一聲,本能地收緊了手臂,整個人更是緊緊地貼在了他身上。
那柔軟的觸感,瞬間讓前面的男人脊背一僵。
蕭北辰握着車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兩團柔軟撞擊在他背上的彈性。
這哪裏是在騎車,這簡直是在受刑,也是在享受。
“蕭北辰!你故意的!”
蘇曼反應過來,伸手在他腰間的軟肉上掐了一把。
雖然隔着衣服根本掐不動,但那撒嬌的意味更濃。
“我是怕你摔下去。”
蕭北辰的聲音暗啞了幾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條路不好走,你要是不抱緊點,掉下去我不負責。”
“哼,你就壞吧。”
蘇曼嘴上抱怨,手卻抱得更緊了。
她的手悄悄滑進他的大衣口袋,十指相扣。
在這個保守的年代,這已經是極大尺度的親密了。
兩人都沒再說話,享受着這難得的二人世界。
這種純粹的、沒有雜質的感情,比後世那些快餐式的戀愛要動人得多。
然而,這份美好並沒有持續太久。
自行車剛拐進村口,遠遠地就看見蕭家門口圍了一圈人。
嘈雜的吵鬧聲、孩子的哭喊聲,順着風飄了過來。
蘇曼心頭一跳,那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好像是咱家!”
蕭北辰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原本輕鬆的表情瞬間被一股肅殺之氣取代。
他猛地一蹬腳踏板,自行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
到了門口,還沒等車停穩,蘇曼就跳了下來。
只見院子裏一片狼藉。
雞窩被踢翻了,剛買的幾只小雞崽被踩死了一只。
而最讓蘇曼目眥欲裂的是,蕭一諾正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提着領子按在牆上。
這小狼崽子臉上全是血,額頭上的一道口子還在往外滲血,順着眼角流下來,看着觸目驚心。
但他一聲沒吭,眼神凶狠得像是一頭要把人撕碎的小獸,手裏還死死攥着半塊磚頭。
旁邊,蕭二航護着嚇得哇哇大哭的蕭三妹,眼鏡都碎了一個鏡片。
“小兔崽子!還敢瞪我?”
那男人正是村裏的潑皮無賴趙大牛,出了名的渾人。
他抬手就要往蕭一諾臉上扇。
“你給我住手!”
這一聲怒吼,如同平地驚雷。
蕭北辰扔下自行車,那條還有傷的腿仿佛沒有任何阻礙,幾大步就跨到了趙大牛身後。
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氣場,讓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覺得脖子一涼。
他伸出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趙大牛的手腕。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響起。
“啊——!”
趙大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不得不鬆開。
蕭一諾順着牆滑坐在地上,看到蕭北辰,那股狠勁才稍微散去,喊了一聲:“爹……”
蕭北辰把蕭一諾護在身後,眼神冰冷地盯着趙大牛,聲音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
“動我兒子?你想死?”
趙大牛疼得滿頭冷汗,但仗着周圍人多,還在嘴硬。
“蕭老二!你兒子把我家胖子頭打破了!你看!”
他指着旁邊一個胖得像球一樣的孩子,那孩子頭上也破了點皮,正嚎得震天響。
“我家胖子那是金貴人!不像你家這幾個野種!”
“今天要是不賠五十塊錢醫藥費,這事兒沒完!”
五十塊?
這就是明搶!
蕭北辰剛要動手,一只纖細的手卻按住了他的胳膊。
是蘇曼。
她走到蕭一諾身邊,看着孩子臉上的血,心疼得直抽抽。
她掏出手絹給孩子按住傷口,然後慢慢站起來,轉身看向趙大牛。
原本那張總是帶着笑意的俏臉,此刻冷得像冰。
“趙大牛,你說誰是野種?”
蘇曼的聲音不大,卻透着一股子狠勁。
“我……我說錯了咋地?這幾個本來就是你男人撿回來的!”趙大牛雖然被蕭北辰嚇住了,但覺得蘇曼是個娘們,好欺負。
“行,要賠錢是吧?”
蘇曼點了點頭,彎腰從地上撿起蕭一諾剛才掉落的那半塊磚頭。
她在手裏掂了掂,重量正好。
“五十塊錢,我給。”
蘇曼一步步走向趙大牛,臉上甚至帶了一絲微笑。
“但是,這錢我不能白給。”
“既然你兒子破了皮就要五十,那我把你腦袋開個瓢,是不是也就是五十的事兒?”
話音未落,蘇曼猛地揚起手裏的磚頭,照着趙大牛的腦門就拍了過去!
“啪!”
動作利落,快準狠!
全場死寂。
連蕭北辰都愣住了。
趙大牛捂着流血的腦門,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媳婦。
“你……你敢打我?”
蘇曼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凌厲如刀。
“打你怎麼了?這叫等價交換。”
“現在,咱倆扯平了。”
“還要錢嗎?還要的話,我這還有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