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長記性的小丫頭,次次上當!紫黛,你那邊忙完了就趕緊過來,幫我把這小兔崽子抗回去。”
紫黛剛把許念幽從房間裏拽出來。
許念幽人沒事,只是嚇暈了,火勢也救下來了。
院子裏還亂成一團,不過這就跟紫黛沒關系了。
她迅速回到自家小姐身邊,幫着周祁白一齊把許依帶回幽馨居。
昏睡着的時候,許依又做了那個沒做完的夢,秦辰陽勸她回將軍府。
十一歲的她守在床邊,看着他在吐血,哭着求他。
‘依依不走,依依跟哥在一起,依依是瘋子,會被嫌棄。’
‘依依不是瘋子,你只是對情感的認知比不上其他人而已,跟他們回去,他們是你的家人,會幫你的。’
“哥,騙子。”
明明沒有人幫依依,明明沒有任何人來,明明都不喜歡依依。
被秦懷瑾懲處挨打的時候好痛,大牢裏好黑,砍頭刀也好冷。
哥爲什麼一定要讓依依回來呢?
許依睜開眼,聽見外間周祁白在跟紫黛小聲說話。
“小姐這次處理事情看起來很冷靜,但像是在有意識的壓制憤怒,可她這個病不是無法很好控制情麼。”
“觸發躁動期是有先決條件的,遺物被燒放在之前她肯定沒法思考直接大開殺戒,這次確實太反常,除非她遇到了重大挫折,改變了以往的思考方式。”
‘躁動期’是周祁白起的名字,他把許依的發病稱爲兩個階段,平日正常生活的‘平靜期’,遇到刺激後爆發情緒的‘躁動期’。
許依坐起身來,對着外間兩人道:“我的病已經好了。”
如周祁白所說,自己的病是無法跟正常人一樣清楚感知到各種情緒。
可上輩子嫁給秦懷瑾後慢慢的就能體會到‘心痛’‘傷心’這種情緒了。
周祁白之前說過,等自己能感受到人間冷暖,就代表病好了。
“我看你是病情加重了,盡說胡話,你的情況我比你了解。”周祁白入了日間,環胸上下打量她。
“現在有什麼感覺?還記得之前做了什麼嗎?”
許依點點頭:“我差點給許念幽燒了。”
“真不錯,最起碼這次發瘋後還能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周祁白上前握她手腕診脈。
許依瞧見念珠又回到手腕上,本能的摸了一下,心情平靜了很多。
周祁白診過脈,神色染了幾分凝重,看向許依:“你實話跟我說,紫黛不在的這幾天到底發生過什麼?”
許依把嘴巴閉緊,默默轉過腦袋。
周祁白氣得要死。
都是辰陽給這丫頭慣壞了,一聽別人說她不喜歡的就裝聽不見。
紫黛拿了油紙包過來:“小姐,這是周大夫給您帶來的糖酥。”
許依眼睛亮了亮,伸手去接,被周祁白搶過去。
周祁白站在床邊,一手拿着點心一手敲她腦袋:“小丫頭,他臨死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別讓他死了也不安。”
許依的病不是天生的,她六歲生日那年被人擄走,整整三個月,誰都不知道她在匪窟經歷了什麼。
辰陽找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像是靈魂死去一樣,眼睛裏沒了光,如同行屍走肉。
他們用了兩年時間才讓她恢復,但也留下了病根。
辰陽一直覺得是他的責任才讓她變成這樣,到死都心懷愧疚。
許依抱着點心低下頭,手腕上的念珠有些燙還有些重:“我會按時吃藥。”
依舊沒有回答周祁白先前的問題。
周祁白只能嘆口氣,伸手蓋在她頭頂上,揉了揉她毛躁躁的頭發,哄孩子似的:“乖孩子。”
“許依,你給我出來,你現在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了是吧?你想翻天啊!”許映歡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許依坐正身子往外看,沒等看見門框就被周祁白按着腦袋壓回去。
“你給我在這裏好好反省,你四哥那裏我去見。”
周祁白轉身出屋。
紫黛立刻過來接過點心打開,哄着她:“小姐您看,是您最愛吃的那家店裏的糖酥,趕緊嚐一塊。”
許依張開嘴把遞到嘴邊的糖酥咬了一口,鼓着腮幫子嚼,舒適的眯起眼。
感覺心情好平靜~
許映歡現在一點都不平靜。
許依一把火燒了大半個幽馨居,這要不是下人們救火及時,就連將軍府都難逃灰燼厄運!
這死丫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四少爺好火氣,需要我給你開兩副降火清肺的湯藥嗎?”周祁白開門出來,把悶着腦袋往屋裏撞的許映歡頂回去。
“你怎麼在這?”許映歡被懟回台階底下,站穩腳跟抬頭瞧見來人愣了下,隨即冷笑嘲諷。
“你來了也就是說那死丫頭又發病了是吧,我就說她膽子怎麼突然變這麼大了。”
一個瘋丫頭有什麼資格當將軍府的嫡出小姐,真不明白當初母親接她回來做什麼。
“病了也不行,少拿生病說事,這次我絕不會輕饒她!”
周祁白隨手給房門關上:“你心裏清楚她爲什麼燒幽馨居,你們對不起她在先,如今被反噬也怪不得別人。”
許映歡氣急:“誰對不起她,分明是她欺負幽兒,攪得家不和,你少在這拉偏架。”
“許念幽縱容底下人欺負紫黛時也沒聽見你說這話。”周祁白擋在門前,滿臉諷刺:“且退一步說,就算我拉偏架又如何?”
他站定在台階上俯視着許映歡,冷笑一聲:“你得知道,雖然你將軍府不拿她當回事,但她也不是真的無依無靠。”
許映歡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京城皇族以下有三公四侯一大府,其中武安侯府是當今陛下最信賴的侯府。
而周祁白是武安侯府說一不二的小侯爺,偏偏許依又是那個人臨死前脫孤給周祁白的,是他逆鱗。
許映歡恨得牙根癢癢,又不想承認自己犯慫。
“周祁白別以爲我怕你,就算你背靠侯府又如何?難道老侯爺能任由你爲了一個死人跟將軍府作對嗎?”
周祁白冷眸看着他,幽暗眸底劃過凌光:“那你去問問你母親,如今將軍府能在這京中屹立不倒,靠得是你這個窩裏橫的四少爺,還是靠你嘴裏的那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