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會兒閒話。杜曉月說起喂豬的趣事,說李向南經常追着豬滿豬圈跑。又說蚊子多,她姥做的蚊香很好用!還說了趁着打豬草,在山坳裏種了人參等貴重藥材,雖然年份淺,但長得不錯!
安之若知道她們就是靠這些藥材貼補生活。賺了不少。小心的話,以前也不知道說過多少,就不再說了!
她說起隨軍的打算,很期待隨軍生活,就是不知道部隊家屬院是什麼樣,有沒有什麼奇葩!又說拜托杜曉月照顧牛棚裏的幾位師父!
月亮老高了,杜曉月不舍地站起身:“我下鄉沒帶什麼好東西,結婚禮物等我有機會回京,補給你!你走的時候,我就不送你了,太扎眼!我該回去了。”
安之若送她到院門口。月光很好,把小路照得清清楚楚。
“曉月!”安之若拉住她。“萬事小心。尤其是……保護好自己。”
杜曉月重重點頭:“你也是。去了部隊,常寫信。”
兩人在月光下站了一會兒,杜曉月才打着手電筒離開。
安之若關好院門,回到屋裏。坐着出神。
這個年代,每個人的路都不好走。杜曉月選擇下鄉照顧老人,李向南選擇追隨她。而她選擇了陸懷。
都是選擇,都得承擔。
她吹滅煤油燈,屋裏陷入黑暗,遠處傳來幾聲狗叫,她躺床上想着心思。
南山村的夜晚,總是這樣,安寧!
六月十三,原本是個單日子,不興辦結婚的。但是沒法子,陸懷時間實在緊張。也只能湊合了。連顧長海都沒來得及回來,他剛好有事去京城開會了。
傍晚,安家小院卻格外熱鬧。兩張大圓桌擺在院子當中,桌上已經擺了好幾個菜。
大隊長周富貴背着手踱進院子,鼻子抽動兩下:“嚯,真香!”
安婉清系着圍裙從灶房出來,手裏端着一盤紅燒肉:“周隊長來了,快坐。支書和婦女主任剛也到了。”
周富貴看着桌上那油光鋥亮的紅燒肉,眼睛亮了亮:“他安嬸,你這席面夠硬啊。”
陸懷也從屋裏出來,手裏拿着兩包大前門,遞給周富貴一包:“周隊長,抽煙。”
周富貴接過煙,在手裏捻了捻:“這好煙……破費了破費了。”
村支書老李湊過來,和周富貴說:“聽說之若這對象是部隊的?”
周富貴點點頭,拆開煙盒,抽出一根在鼻下聞了聞:“可不是嘛,開吉普車來的。官比我家偉明還大呢!”
周富貴雖然語氣有點酸,但是退了這門婚,一點也不遺憾。畢竟偉明要娶的是司令千金。如今這樣,一個高嫁,一個高娶,再好不過了。皆大歡喜!
本來兩家還是很尷尬的。這下一點也不,甚至關系更融洽了些。這不,結婚還請了他家人來。
不過安家和顧家都是外來戶,在村裏確實沒啥親戚。請人也只能請村幹部和幾個比較要好的人家了。
顧淮穿着昨天新買的小軍裝,在院子裏跑來跑去,見人就喊:“我姐夫是團長,大官!”
雖然陸懷之前說沒什麼好顯擺的,但是他還是一直顯擺!在他心裏,團長就是大官,比周偉明官大多了,姐夫就是最好的,他就要顯擺來着。大家也就隨着他了。大喜的日子,高興最好!
安之若從灶房端着一盆大骨海帶湯出來,紅色的布拉吉在夕陽下也很顯眼。幾個來吃席的村幹部的孩子眼睛都看直了。
周偉紅跟着她爹來的,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眼睛死死盯着安之若的腰身和胸口。真讓人懷疑她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點變態!
她捅了捅旁邊的周偉強,極低聲:“哥,你看她那樣兒……”
周偉強盯着安之若的背影出神,被妹妹一捅才回過神,咕咚咽了口口水,嘀咕:“真他娘帶勁……哎,失策了!”
“開席了開席了!”顧爺爺招呼着。
安家有什麼大事,都是顧爺爺顧奶奶出面。安爺爺安奶奶比客人還局促,問啥不知道不做聲,實在撐不起來長輩的普。時間久了,也就不問了,省的大家都難堪。
九個大菜把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紅燒肉油亮,清蒸魚鮮嫩,炒雞蛋金黃,就連素菜裏都拌着肉絲。中間那盆大骨海帶湯冒着熱氣,骨頭肉多還堆得老高。
婦女主任王嬸咋舌:“安家妹子,你這席面趕上城裏國營飯店了。”
安婉清笑着給客人倒酒:“之若結婚,一輩子就一次。”
周富貴抿了一口西鳳酒,眯起眼:“好酒!這酒得不少錢吧?”
“是陸懷帶來的!大家多喝幾杯!”顧爺爺解釋了句。
陸懷端起酒杯,站起來:“謝謝各位來參加我和之若的婚禮。我敬大家。”
衆人紛紛舉杯。幾個年輕人搶着給陸懷敬酒,都被小陳給擋了回去。
“哥幾個和我喝,我們團長經常出各種危險任務,嚴禁喝酒,他喝不了幾杯!來,幹杯!”小陳酒量不差。
其實陸團酒量極好,但是今晚洞房花燭夜,可不能多喝,喝多了,洞房不了。別問他一個童子雞怎麼知道的,問就是聽人說得。他這個警衛員夠好的吧。哈哈。
周偉強端着酒杯湊到安之若旁邊:“之若妹子,我敬你一杯。”
安之若還沒說話,陸懷已經接過她的酒杯,眯眼看着周偉強:“她不會喝酒,我代她。”
周偉強被看得發毛,看着陸懷一飲而盡,只好訕訕地退回座位。
酒過三巡,氣氛越發融洽。顧奶奶拿出準備好的回禮——每個客人都有一包水果糖,一包大前門。
王嬸拿着厚厚的回禮,不好意思,直言直語:“這也太豐厚了……我這禮錢都給少了。”
安婉清按住她要再掏錢的手:“王嬸客氣了,你們能來就是給之若和陸懷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