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浸得褲腳涼絲絲的，我是被阿卜杜拉的笑聲鬧醒的。迷迷糊糊坐起來，看見玉米地邊擠着一圈村民——哈桑騎在他爹脖子上，手裏舉着個閃着光的太陽能手電筒（張小花捐的），照得我眼睛發花；奧馬爾扛着根粗木杆，杆上掛着塊曬得發硬的羚羊脯；連平時總縮在土坯房裏的瞎眼老奶奶法蒂瑪都來了，懷裏抱着個繡着歪歪扭扭蝴蝶的布包。
“King！”阿卜杜拉把哈桑抱下來，孩子的臉比昨天圓了點，嘴角還沾着奶粉渣，“我婆娘說，哈桑昨晚喝了兩奶瓶奶，尿了三次床——這是出生以來第一次不是餓醒的！”他把羚羊脯往我懷裏塞，羊皮繩勒得我胳膊發癢，“這是今早套的，瘦是瘦，曬了三天，能熬湯補身子。”
法蒂瑪顫巍巍扯了扯我的衣角，布包塞到我手裏時還帶着她胸口的溫度：“這是我用亞麻織的，給你做件襯衫——上次見你穿的T恤，後背破了個洞，風一吹就透。”
我摸着布包裏柔軟的亞麻布，指尖突然發顫。昨天還在爲三粒玉米發愁的我，今天居然被這麼多溫熱的心意圍着——原來“國王”不是穿金戴銀的排場，是哈桑嘴角的奶粉漬，是法蒂瑪懷裏焐熱的布，是奧馬爾扛着羚羊脯時胳膊上暴起的青筋。穆薩站在人群外，獨眼望着我，煙鬥裏的煙圈飄得很慢，像在掂量什麼，末了突然豎了下大拇指：“比上任那個只會偷喝棕櫚酒的酋長強。”
手機在口袋裏震得發燙，我掏出來一看，直播間的消息炸了——粉絲數從昨天的80跳到160，評論區全是“剛子牛逼”“瓦坎達加油”，還有人刷“我要去非洲幫你種玉米”。張小花的私信頂在最上面：“剛子！慈善總會的第一批糧食凌晨就發車了，有大米、面粉，還有二十箱嬰兒奶粉！我爸說要跟我一起去瓦坎達，他會修拖拉機！”
系統提示音跟着炸響：**用戶“寶媽團”打賞火箭×5，聲望值+100**“用戶“拖拉機老周”打賞飛機×8，聲望值+160**“用戶“小花的廚房”打賞跑車×3，聲望值+75**……總聲望值一下子跳到683，我盯着“中級兌換”欄裏的“小型打井機”圖標——昨天阿卜杜拉說，村裏的井幹了，要走五公裏去挑渾濁的河水，他婆娘懷二胎，挑一次水要歇三次。我咬了咬牙，點了“兌換”。
系統提示**物品已送達**的瞬間，遠處傳來卡車的鳴笛聲。奧馬爾拔腿就跑，回來時臉漲得通紅：“King！卡車！好大的鐵家夥！”我跟着出去，看見村口停着輛藍色卡車，車鬥裏裝着嶄新的打井機，金屬殼在太陽下閃着光，機身上印着“萬界君主系統”的小字。
阿卜杜拉的嘴唇顫抖着，伸手摸了摸打井機的鑽頭：“這、這是給我們的？”我點頭，他突然跪下來，額頭重重磕在我腳邊的泥地上：“謝謝King！謝謝上帝！”周圍的村民跟着跪下來，一片“謝謝King”的聲音，像潮水一樣裹着我，讓我鼻子發酸。穆薩蹲在打井機旁邊，用粗糙的手指摸着機身，獨眼溼潤：“我小時候跟着爹去挑水，要翻兩座山，我弟就是掉在河裏淹死的……現在好了，娃們不用遭這罪了。”
中午剛吃完飯，一輛黑色SUV卷着塵土開進村子。車門打開，下來個穿淺藍西裝的美國人，金發梳得油亮，領口別着枚鑽石胸針，自我介紹叫約翰遜：“King Wang，我是環球礦業的區域代表。我們查到貴國北部有豐富的鈦礦儲量——只要你籤了這個協議，我們能給你建豪華王宮，送你私人飛機，還有……”他從公文包裏掏出張支票，推到我面前，“這是兩百萬美元的定金，先給你零花。”
我盯着那張支票，突然想起昨天穆薩說的“有外國人打聽礦產”。穆薩的煙鬥柄在手裏攥得發白，獨眼像淬了火。我笑了笑，把支票推回去，指了指旁邊的玉米地：“約翰遜先生，你看那片地——再過一個月，就能冒出嫩苗；三個月後，就能結出玉米。瓦坎達的寶貝不是地下的石頭，是地裏的糧食，是村民的笑容。你的錢，我不需要。”
約翰遜的臉僵了僵，又扯出個假笑：“King Wang，你會後悔的。”他鑽進SUV時，尾氣卷着塵土撲在哈桑臉上，孩子咳嗽着躲到我身後，小手緊緊拽着我的衣角。穆薩吐了口煙，煙圈裹着塵土飄向遠方：“這些洋人，從來都是盯着我們的骨頭，不是我們的肉。你拒絕得對。”
傍晚的時候，我坐在打井機旁邊，給張小花發視頻。她舉着手機繞着廚房轉：“你看！我媽醃了二十瓶辣椒醬，說要給你拌玉米吃！還有我爸，他把拖拉機的零件都拆了一遍，說要幫你修打井機！”屏幕裏的她扎着馬尾辮，酒窩裏都是笑，像高中時坐在我旁邊啃幹脆面的樣子。
我舉着手機對準打井機：“小花，你看！這是系統兌換的打井機，明天就能打井了。等你來了，我帶你去看我們的井，還有我種的玉米地——我種的玉米，肯定比你們村的甜！”
她捂着嘴笑：“好呀！我帶我們家的糖蒜，給你就玉米粥喝！”
風裏飄着玉米葉的清香，我摸着打井機的金屬外殼，突然想起三天前的自己——那個蹲在出租屋裏啃泡面、幻想當國王的屌絲，現在居然能給村民帶來打井機，能讓哈桑喝上幹淨的奶粉。系統提示音又響：**當前聲望值：720**，我望着屏幕裏的張小花，望着旁邊蹲在地上摸打井機的穆薩，望着遠處追着蝴蝶跑的哈桑，突然覺得，當國王其實很簡單——只要你把每一個人的需求放在心上，只要你願意彎着腰跟村民一起種玉米，只要你有一群願意幫你的“老鐵”，就夠了。
奧馬爾喊我：“King！該給打井機蓋布了，不然露水會鏽壞！”我應了一聲，把手機揣回口袋，跟着他去拿帆布。路過玉米地時，我蹲下來摸了摸剛種下的種子——土還是溫的，像哈桑的小手。
今晚的月亮很圓，照得玉米地泛着銀白。我望着遠處的村莊，望着即將開工的打井機，突然想起張小花的話：“等你寄玉米，我幫你賣。”現在，我不僅要寄玉米，還要寄井水，寄村民的笑容，寄瓦坎達的希望。
系統提示音又輕輕響了一聲，我沒看——反正，只要慢慢來，聲望值會漲的，玉米會熟的，井會出水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