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大廳裏只剩下污水滴落的空洞回響，和四人壓抑的呼吸聲。那短暫“蘇醒”的電子音和閃爍的紅光，如同一個沉寂了二十年的幽靈，在血月降臨之夜，於這地下深處發出一聲微弱而詭異的囈語，隨即再次沉入永恒的黑暗。
林晚指尖那枚金屬箭頭的滾燙感正在迅速消退，但殘留的灼熱和儲物空間內那陣奇異的共鳴震顫，卻在她心中留下了更深的烙印。這東西……果然與這“拉撒路計劃”有關！
“拉撒路計劃……子節點07……”陳鋒低語重復，手電光束死死鎖定着控制台下方那行褪色的小字，仿佛要將它刻進腦子裏。“果然同源。張明遠，聽到了嗎？記錄這個名稱和標識！”
耳麥裏傳來滋啦的電流聲，張明遠的聲音斷斷續續：“……收到……拉撒路……信號幹擾……太強……嚐試記錄……” 通訊質量在地下深處進一步惡化。
秦雨和周毅已經迅速占據了大廳入口和通往更深處的通道口（如果存在），槍口指向黑暗，警惕着任何異動。大廳裏除了他們，似乎只有中央那台巨大的鏽蝕水泵和牆上這些死寂的控制台。但那兩具死狀詭異的屍體，和剛才那聲電子低語，無不提醒着這裏潛藏着未知的危險。
“檢查控制台，看能否找到任何還能讀取的存儲介質，或者操作日志的物理備份。”陳鋒對林晚說道，自己則走向那兩具屍體，蹲下進行更仔細的檢查。他需要弄清楚他們的死因，避免小隊重蹈覆轍。
林晚靠近那排嵌入牆體的控制台。金屬櫃門鏽蝕嚴重，她用力才撬開一個。裏面是密密麻麻的老式電路板、纏結的線纜和早已幹癟的電容，覆蓋着厚厚的灰塵和蛛網。大部分元件已經徹底報廢，但她在最下方一個看似備份電源和存儲單元一體化的金屬盒上，發現了一個相對完好的接口——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非標準的多針接口，旁邊有一個手動搖柄，似乎是機械讀取裝置。
“陳鋒，這裏有個奇怪的接口，可能需要專用設備讀取。”林晚報告。
“嚐試物理連接我們的通用解碼器，看看有沒有反應。小心靜電或殘餘電荷。”陳鋒頭也不回地說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兩具屍體的皮膚紋路上。那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似乎在皮下微微……蠕動？不，是錯覺嗎？
林晚從背包裏拿出“鑰匙”——那個多功能解密器，它的一端有可調節的探針。她小心地嚐試對接那個非標接口，但尺寸和針腳完全不符。就在她準備放棄時，儲物空間裏的箭頭再次傳來一陣輕微的、有規律的悸動，仿佛在催促什麼。
鬼使神差地，林晚從空間裏取出了那枚箭頭。在微光照明下，箭頭表面的奇異紋路似乎比平時更清晰了一些。她看着箭頭，又看看那個接口，忽然發現，接口內部幾個關鍵觸點旁邊的保護殼上，刻着極其細微的、與箭頭紋路風格相似的幾何符號！
難道……
她猶豫了一下，將箭頭較細的尾部，嚐試性地對準接口中心一個看似裝飾性、實則可能起引導作用的凹槽。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嚴絲合縫的卡扣聲響起！箭頭尾部竟然完美地嵌入了那個凹槽，長度和形狀都仿佛量身定做！緊接着，箭頭本身那些紋路，從與凹槽接觸的位置開始，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能量，極短暫地流淌過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幽藍色光澤！
“嗡……”
整個控制台內部，傳來一陣極其低沉、仿佛沉睡巨獸被驚動的震顫！灰塵簌簌落下。控制台正面幾個原本毫無生氣的儀表指針，猛地跳動了一下，又無力地歸零。但中間一塊巴掌大小、看似金屬銘牌的板塊，突然向內滑開，露出了後面一個隱藏的、帶有物理按鍵和小型綠色熒光屏的簡陋操作面板！屏幕上滾動過一連串快速閃逝、無法理解的代碼字符，最後定格在一行不斷閃爍的紅色提示：
【生物密鑰驗證通過（殘存）】
【數據核心物理損壞率：98.7%】
【緊急緩存區狀態：可讀取（最後一次日志備份，日期：██-██-██）】
【是否讀取？ Y/N】
林晚的心髒狂跳起來。生物密鑰？箭頭是密鑰？這箭頭到底是什麼來頭？她來不及細想，眼下這可能是獲取信息的唯一機會。
“陳鋒！我可能找到了一個還能工作的緊急緩存接口！需要授權讀取！”林晚快速說道。
陳鋒立刻起身過來，看到了那隱藏面板和提示。他同樣震驚於林晚如何“找到”並“激活”它，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讀取！但做好隨時中斷的準備！”
林晚按下了“Y”鍵。
屏幕閃爍，綠色的字符再次快速滾動，像是垂死系統最後的記憶回放：
【日志條目：最後一次常規維護……外部供能中斷，切換至後備電源……預計維持時間：72小時……】
【警告：檢測到‘搖籃曲’協議異常終止……重復，搖籃曲協議終止！】
【警報：初級收容單元活性波動超出閾值！生物電靜默場失效！】
【緊急程序啓動：注入神經抑制劑‘安寧’……注射失敗！管路堵塞！】
【收容失效！重復，7號子節點收容失效！】
【執行最終指令：物理隔離，啓動‘遺忘’協議，清除所有可追蹤數據……】
【數據清除進度：10%……30%……錯誤！核心存儲器物理性鎖死？未知幹預……】
【警告：檢測到未授權外部連接嚐試……信號特征：‘方舟’……】
【‘方舟’……他們來了……他們知道了嗎？還是……他們也參與其中？】
【能源耗盡……系統即將進入不可逆休眠……拉撒路……永不……安息……】
字符在這裏戛然而止，屏幕迅速暗了下去，隱藏面板也咔嚓一聲重新閉合，仿佛從未打開過。只有那枚嵌入凹槽的箭頭，光澤徹底暗淡，恢復成冰冷的金屬。
短短十幾行文字，卻信息量爆炸，寒意徹骨！
“搖籃曲協議”？“初級收容單元”？“安寧”抑制劑？“收容失效”！
這些詞句描繪的景象，與和平時代的科研項目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個……關押並試圖“安撫”某種危險活體實驗品的監獄！而所謂的“拉撒路計劃”，聽起來絕非讓人死而復生那麼簡單，更像是讓某種不該存在的東西“蘇醒”或“活躍”！
最後那句關於“方舟”的疑問和指控，更是像一把冰錐，刺入在場每個人的心底。“他們也參與其中？”
“這……”秦雨的聲音有些幹澀，“聽起來，這裏以前關着什麼東西，而且失控了。‘方舟’……似乎知道這裏，甚至可能在當時就試圖連接？”
陳鋒的臉色難看至極。作爲“方舟”的行動隊員，接觸到這種可能指向組織黑暗過去的線索，讓他感到本能的排斥和巨大的壓力。但鐵證就在眼前。
“最後日期被抹去了，但看設備和腐蝕程度，至少是二十年前。”陳鋒強迫自己分析，“如果‘方舟’當時就知曉甚至介入，那K7，這裏的D-7，還有多少類似的‘節點’？它們和今天的‘浪潮’……”
他的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從大廳深處黑暗通道裏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那是一種粘稠的、緩慢的拖拽聲，像是沉重的東西在潮溼的地面上摩擦。間隔着，還有細微的、仿佛金屬或骨骼輕輕磕碰的“咔噠”聲。
不是人類的腳步聲。
四人瞬間進入戰鬥狀態，槍口齊刷刷指向聲音來源的通道口。手電和微光照明光束交織着刺入黑暗，但通道轉彎，看不到深處。
“張明遠！大廳深處通道有沒有熱源或生命信號？”陳鋒壓低聲音急問。
耳麥裏只有嘈雜的電流噪音，通訊似乎徹底中斷了。他們現在真正是孤身深入險境。
拖拽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伴隨着的，還有一陣微弱的、甜膩中帶着刺鼻化學藥劑氣味的腐敗氣息，從通道裏飄散出來——與K7設施中的氣味有相似之處，但又有些不同，更陳腐，更……復雜。
“準備接敵。”陳鋒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秦雨，閃光彈準備。林晚，周毅，聽我口令集火。”
秦雨摸出了一枚閃光彈。林晚和周毅調整站位，尋找最佳射擊角度。
終於，通道轉彎處的陰影被一個緩慢移動的輪廓打破。
首先進入光圈的，是一段扭曲的、覆蓋着暗綠色苔蘚和鏽跡的金屬支架，似乎是某種推車或擔架的殘骸。然後，一只呈現出怪異石灰色、表面布滿皸裂和孔洞、指端是黑色角質尖刺的“手”，扒住了牆角。
緊接着，那東西的“主體”出現在了光線邊緣。
那不是他們在K7或地面見過的任何一種畸變體。
它更像是一堆勉強聚合在一起的、不同生物組織與機械殘骸的扭曲混合體。主體依稀能看出曾是某種大型動物的輪廓（也許是實驗用的犬類或靈長類？），但肢體嚴重變形，多處露出了鏽蝕的金屬骨骼替代物和纏繞的、早已失活的線纜。它的“皮膚”是那種不自然的石灰色，布滿龜裂，裂縫中隱約有暗紅色的、凝膠狀的物質在緩慢蠕動。頭部一半是扭曲的、裸露着金屬頭骨和一只渾濁玻璃義眼的動物顱骨，另一半則是一個小型、破損的、帶着攝像頭和機械臂的半球形儀器裝置，此刻正閃爍着一點不穩定的紅光，對準了他們。
最令人作嘔的是，它似乎拖着那輛鏽蝕的推車，推車上用生鏽的鎖鏈捆綁着幾具……已經高度幹癟、但同樣呈現石灰色、死狀與門口兩具屍體類似的遺骸。那些遺骸穿着破爛的、二十年前式樣的制服。
這怪物移動緩慢，姿態僵硬，但那只機械義眼和破損的傳感器陣列，卻給他們帶來了強烈的被“掃描”和“分析”的毛骨悚然感。
它停在了通道口，沒有立刻攻擊，只是用那只渾濁的生物眼和閃爍的機械眼，交替地“注視”着他們。喉嚨裏發出一種混合了機械摩擦和生物組織漏氣的、意義不明的“嘶……咯……咔”聲。
然後，它拖拽的那輛推車上，一個看似揚聲器的破爛設備，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噪音，接着，一個嚴重失真、非男非女、仿佛電子合成的破碎語音，斷斷續續地響了起來：
“訪……客……身份……識別……中……”
“生……物特征……部分匹配……拉撒路……次級權限……”
“警告……此區域……危……險……未完成品……逃逸……”
“建議……立即……離……開……否則……將被……同化……或……清除……”
同化？清除？
這怪物……竟然能進行某種基礎的、邏輯混亂的交流？它是什麼？是當年收容失效後殘留的“未完成品”？還是被這節點環境長期侵蝕變異而成的某種扭曲存在？
沒等他們消化這驚人的信息，那怪物似乎完成了“掃描”，機械義眼的紅光急促閃爍起來，合成語音也變得尖銳：
“檢測到……方舟……識別碼……威脅等級……提升！”
“執行……清除……協議！”
它猛地揚起了那只混合着生物與機械的前肢，前端一個原本看似鏽死的噴射口，突然亮起了不祥的幽綠色光芒！同時，它拖拽的推車上，幾具石灰色幹屍的頭顱眼眶中，也驟然亮起了同樣的幽綠微光！
“開火！”陳鋒怒吼！
槍聲瞬間撕裂地下空間的死寂！子彈打在怪物石灰色的軀體上，竟然發出打中堅硬岩石般的悶響，濺起一蓬蓬石粉和暗紅色凝膠！傷害微乎其微！
與此同時，怪物前肢的噴射口和幹屍眼眶中，數道幽綠色的、粘稠如膠的射線激射而出！速度不快，但軌跡飄忽，散發着濃烈的化學藥劑和腐敗氣味！
“躲開！別被碰到！”林晚直覺那綠光極度危險，側撲翻滾。一道綠光擦着她剛才站立的地面飛過，擊打在混凝土牆壁上，立刻發出一陣“嗤嗤”的腐蝕聲，並留下了一小片迅速擴散的石灰色斑痕！
秦雨的閃光彈也在此刻擲出！
“閉眼！”
強光爆閃！即使是微光夜視儀也瞬間過載，發出警報。那怪物發出一聲混合了生物痛嘶和電子尖鳴的怪叫，動作明顯一滯，機械義眼的光芒亂閃。
“攻擊關節和那些發光的部位！”陳鋒在強光餘韻中喊道，自己已經瞄準了怪物前肢與身體的連接處連續射擊。
周毅的微聲沖鋒槍射速更快，子彈叮叮當當地打在怪物的機械部件和幹屍頭顱上，終於打碎了一只幹屍的眼眶，裏面的幽綠光芒熄滅了。
林晚半蹲在地，沒有盲目射擊。她的目光快速掃過怪物全身，最後鎖定在那顆閃爍着紅光的半球形儀器上。那似乎是它的“控制中心”或重要傳感器。她深吸一口氣，舉槍，瞄準，在怪物因閃光彈而僵直、頭部儀器暴露的瞬間，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三發點射，全部命中那半球形儀器的中心！
“咔嚓！噼啪——！”
儀器外殼碎裂，紅光瞬間熄滅，迸發出一小簇電火花！怪物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淒厲哀嚎，整個身體的動作徹底失調，混合肢體胡亂揮舞，推車被它帶倒，上面的幹屍滾落一地。
“有效！攻擊它的頭部和機械部分！”林晚喊道。
集中火力之下，怪物那本就破損不堪的機械部分被進一步摧毀，它的行動越來越遲緩，最終轟然倒地，只剩下生物部分還在微微抽搐，發出低沉的嗚咽，眼中渾濁的光芒逐漸暗淡。
危機暫時解除。但每個人都心有餘悸。這怪物不僅防御古怪，還能進行某種交流，使用詭異的腐蝕性攻擊，顯然與普通的畸變體截然不同，更像是“拉撒路計劃”留下的、融合了生物與技術的恐怖遺產。
“檢查一下，但別碰那些綠色殘留物和幹屍。”陳鋒喘息着命令，他手臂上的傷口在剛才的劇烈動作中又滲出了血跡。
林晚小心地靠近那怪物殘骸，目光落在那破損的半球形儀器內部。在斷裂的線路和元件中，她看到了一小塊似乎相對完好的、刻着細密紋路的黑色晶體芯片。她謹慎地用匕首尖端將它挑出，發現芯片背面的紋路……與她手中箭頭的一部分紋路，驚人地相似，但更加復雜。
她將芯片小心收起。或許張明遠之後能從中解析出什麼。
就在這時，秦雨在檢查推車和幹屍時，有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發現。她在推車底部一個隱藏的夾層裏，摸出了一本被透明防水袋包裹着的、紙張嚴重脆化發黃的實驗日志手抄本。封面上的標題赫然是：
《“拉撒路”計劃 - 7號子節點 - 初級收容體（代號：“基石”）觀察日志 - 最後季度》
日志的最後一頁，字跡潦草而絕望，記錄日期正是二十多年前：
“……搖籃曲協議越來越不穩定，‘基石’的夢境波動正在影響現實，甚至開始反向滲透節點本身的屏蔽層。上面命令加大‘安寧’劑量，但這只會讓它醒來的那一刻更加狂暴。我知道失敗只是時間問題。他們（指‘方舟’的先遣接觸者）暗示可以協助‘轉移’或‘深度凍結’，但條件是我們必須交出所有關於‘逆共鳴’現象的研究數據。他們在找什麼？他們知道‘基石’的夢境裏有什麼嗎？……”
“……今天，‘搖籃曲’徹底失效了。它醒了。我們都完了。但我必須留下記錄。‘基石’不是源頭，它只是一個……回響放大器。真正的‘噩夢’，來自更早、更深的‘原型’。而‘方舟’……他們似乎一直在追尋那些‘原型’的蹤跡。這場災難，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是意外……”
記錄到此突兀結束，最後幾個字幾乎難以辨認。
林晚、陳鋒、秦雨、周毅傳閱着這殘破日志上的內容，每個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
“基石”……“回響放大器”……“原型”……“方舟”在追尋“原型”……
K7設施，D-7節點，淮山市爆發的“浪潮”中出現的趙峰特征信號……
所有的線索，如同散落的拼圖碎片，開始隱隱指向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恐怖圖景：
“拉撒路計劃”所研究和收容的，或許並非造成“浪潮”的病毒或實體，而是某種更早、更本源之物的“衍生物”或“共鳴體”。而“浪潮”的爆發，可能正是這些被遺忘和失控的“節點”，與那冥冥中的“原型”產生了某種致命的“逆共鳴”所引發的全球性災難！
“方舟”……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是試圖阻止災難的守護者，還是……從一開始就知情，甚至有所圖謀的參與者？
大廳深處，那黑暗的通道中，似乎又傳來了新的、更加紛亂而沉重的拖拽聲和摩擦聲，仿佛剛才的戰鬥和這裏的“活躍”，驚動了這地下迷宮中更多沉睡的、扭曲的“回響”……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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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
第十六章：亡者低語
實驗日志揭示的真相碎片讓哨兵小隊不寒而栗。地下深處更多的異動迫使他們必須立即撤離，但退路已被未知生物封鎖。在迷宮般的舊排水系統中逃亡，他們不僅需要躲避“拉撒路”遺留的各種扭曲造物，還要應對被災難逼入絕境、人性淪喪的幸存者團體的襲擊。林晚發現，那枚芯片與箭頭在接近某些特定區域時，會產生引導性的微弱共鳴，似乎指向節點深處另一個未被標注的密室。是陷阱，還是藏着更核心秘密的“保險庫”？與此同時，完全失聯的基地方向，張明遠正面對來自指揮層的嚴厲質詢，要求他解釋爲何哨兵小隊會偏離預定坐標，深入D-7節點。而陸沉舟發來的一道絕密、最高優先級指令，其內容卻與他在公開頻道下達的命令，產生了微妙的矛盾……信任的基石開始出現裂痕，而地下的亡者低語，正變得越來越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