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指尖的力道微鬆,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料到她會這般快妥協。
蘇泠偏頭躲開他的觸碰,抬手揉了揉被掐得發疼的下巴,語氣帶着不容置喙的冷靜。
“但我有兩個條件。第一,你需立下字據,承諾日後絕不幹涉我的嫁妝,也得攔着你娘。
“不準她再打那些念想——我的東西,何時何地都由我自己掌控,她若再敢尋釁,我不會善罷甘休。”
沈硯盯着她眼底的決絕,沉默半晌,忽然低笑一聲,語氣沉得像浸了墨:
“你的心思倒是通透。”
他俯身逼近,目光鎖住她的眼,帶着毫不掩飾的掌控欲。
“嫁妝的事,我應你——我會攔住我娘,不讓她打主意。但——”
說到這兒,他神情略有些不自然。
“沈府家用、我官場應酬,日後少不了要用錢應酬打點,往後若有急需——”
“你需拿出一部分嫁妝助我,我記着賬,日後必會還你。”
沈硯的話音剛落,蘇泠忽然低低笑了一聲,那笑聲輕得像一縷煙,卻裹着化不開的涼與譏誚。
讓沈硯的動作頓了頓。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難以置信,指尖悄悄攥緊了衣袖,聲音壓得平緩,卻藏着掩不住的清醒。
“記賬?還我?沈硯,你倒真是會把話說得這般體面。”
抬眸時,她眼底只剩一片疏離的平靜,沒有怒意,只有點到即止的警告。
“這嫁妝是我母親的半生積蓄,留給我傍身的根本。”
“你要動它應酬打點,我可以應,但賬目必須一清二楚,用途得跟我說明白。”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臉上,語氣輕淡卻字字戳中要害:“至於‘日後歸還’,我暫且信你這一回。”
“只是你該知道,這是我最後的依仗,若有半分含糊——”
“我縱是再無退路,也無妨把‘沈大人挪用妻產謀官’的話傳出去。”
“京城裏的風言風語最是磨人,你覺得,這般名聲會對你的官路有幾分好處?”
他聽出了她的嘲諷和威脅,心裏只暗恨自己目前的一無所有。
再誠懇的承諾說出來都像笑話…
攥了攥拳,語氣沉了沉,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窘迫與坦誠。
“我知道這話唐突,也知道動你的嫁妝不妥。”
他抬眸看向她,眼底沒了方才的偏執,只剩幾分無奈與苦澀。
“可我如今確實拮據,七品俸祿夠不上官場半分打點。”
“如果不如此做,不知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我想往上走,不僅是爲了自己,也是想讓你往後在京城能真正抬得起頭。”
“你曾經因被退婚受的那些嘲諷、屈辱,我都記着。”
“等我有了權勢,便沒人再敢輕視你,你也不用再忍氣吞聲。”
指尖輕輕蹭過掌心,他聲音放低了些,卻依舊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
“你放心,每一筆賬我都會親手記下,絕不含糊。”
”等我以後手頭寬裕了,第一時間就還你,加倍的還你。”
反正最終他會把他的所有都交給她…
“我知在你心裏,我早已是個無恥之徒,但這件事,我必定守諾。”
蘇泠看着他,沉默片刻,語氣依舊冷淡。
“既如此,我再提第二個條件,外人面前,我會配合你演恩愛夫妻,幫你撐住場面。”
“但私下裏,我希望昨夜的事不要再重演。”
“你不要再碰我,我們分房睡。”
沈硯的眸色瞬間沉了下來,方才的羞愧與窘迫一掃而空,周身又籠上了不可忤逆的強勢。
“這不可能。”
他上前一步,氣息沉沉地籠罩着她,語氣硬邦邦的,沒有半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