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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陳朗的車準時停在樓下。
車子在山路上顛簸了將近四個小時。
他開車很穩,但我注意到他每隔二十分鍾就會瞥一眼後視鏡。
不是看路,是在確認有沒有尾巴。
又開了半小時,路越來越窄,最後連水泥路都消失了,只剩下被車輪壓出來的土路。
導航早就沒了信號,手機屏幕上的無服務三個字格外刺眼。
村子看着偏僻破敗,村口卻站着兩個穿粗布衫的男人,眼神銳利,不像普通村民,見了陳朗的車,揮手示意停下。
車停下。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走過來,彎下腰看向駕駛座。
“朗哥,回來了。”
“嗯。”陳朗搖下車窗,遞過去兩根煙。
“帶媳婦兒回來看看。”
那人接過煙,沒點,目光落在我身上。
“嫂子好,第一次來,得做個登記,村裏規矩。”
他說話客氣,但語氣裏沒有商量的餘地。
另一個矮壯些的已經拿出個平板,攝像頭那面轉向我。
“嫂子,看這裏就行,眨個眼。”
那不只是普通的攝像頭。
鏡頭上方有極細微的紅外發射器光點,旁邊還有個不起眼的虹膜掃描裝置。
我扶了扶眼鏡,裝作有點緊張地攥住陳朗的胳膊。
“還要拍照呀?我我今天沒化妝......”
說話時,我卻故意把臉往前湊了湊。
“很快的。”
陳朗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配合。
紅光亮起,掃描完成。
矮壯男人低頭看了眼屏幕,又抬頭看了看我,眼神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好了。”
他把平板收回去,拉開路障。
“朗哥慢走。”
車重新啓動,碾過土路開進村子。
我回頭看了眼村口,那兩個男人又站回了原位,但其中一個正拿着對講機說什麼。
“你們這兒......好嚴呀。”
我轉回身,手指在陳朗胳膊上畫圈圈。
“進村還要人臉識別,我以爲只有高檔小區才這樣。”
陳朗目視前方,語氣輕鬆。
“前幾年村裏遭過賊,丟了不少值錢的老物件。老人們就定了這規矩,防外賊。”
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別多想,就是走個形式。”
“我才不多想呢。”
我把頭靠回他肩膀,“反正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就是把我賣了,我也幫你數錢。”
他沒接話。
所謂的“爸媽”,其實就是這個組織的兩個頭目,一男一女,看着很普通,說話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全程都在觀察我,問我對陳朗是不是真心,願不願意一輩子跟着他,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離開。
我全程配合,說的話越來越露骨,越來越癡纏,把之前那套變態又順從的樣子演到極致。
時不時還故意蹭蹭陳朗,觀察着他們的反應,確定他們徹底放下警惕,才鬆了口氣。
他們把我關進一個房間。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一個馬桶。
沒有窗戶,只有門上一個巴掌大的觀察窗。
我坐在床上,開始檢查。
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拿走了。
手機、眼鏡、發卡,甚至內衣的金屬扣都被拆了。
房間牆壁是水泥的,地面也是。
我敲了敲,聲音很實,門是厚重的金屬門,鎖在外面。
我躺到床上,閉上眼睛。
不能急。
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