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西銘啊!”
電話那頭突然炸開的熱情嗓音,讓陸西銘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些。
“我的好女婿!還叫什麼阿姨?該改口叫媽了!”
陸西銘被這聲“好女婿”喊得渾身一僵,腦子都停轉了。
“……媽。”
他喉結滾動,僵硬地擠出一個字。
“哎,好孩子!”林婉的聲音裏滿是壓不住的喜氣,“西銘,今天事出突然,委屈你了。”
“不委屈。”陸西銘本能地反駁。
“你這孩子,就是嘴硬心軟。”林婉的語氣熟稔,“我知道,外面都說你脾氣不好,愛玩鬧,可我跟你爸,從來沒信過!”
陸西銘神經一緊,以爲這是敲打的前奏。
誰知,林婉的語氣無比堅定。
“我們看人,看的是心。你這孩子,眼神清澈,是個直腸子,不像那些滿肚子彎彎繞繞的。你這種孩子,才最重情義,最知道疼人。”
陸西銘徹底懵了。
誇他?眼神清澈?重情義?
“其實啊,”林婉的語氣無比真誠,“比起南舟,我們私下裏更喜歡你。這次陰差陽錯把星瑤交給你,媽這心裏,反而踏實了。”
“你是不知道,星瑤這孩子看着堅強,其實心裏苦。她就需要你這樣一個熱烈、真誠、能護得住她的人!”
“西銘啊,媽相信你,你肯定能把星瑤照顧得好好的,對不對?”
喜歡我?
不是喜歡那個永遠完美的陸南舟?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沖上頭頂,讓他腦子都嗡嗡作響。
“媽……您放心!”他猛地挺直胸膛,“您眼光好着呢!既然娶了星瑤,她就是我陸西銘的人!以後誰敢讓她受半點委屈,我第一個不答應!”
“哎!這就對了!媽就等你這句話呢!”林婉笑得合不攏嘴,“行了,你們剛領證,媽不打擾了。後天帶星瑤回家吃飯,媽給你做紅燒肉!”
“好嘞!謝謝媽!”
掛斷電話,陸西銘還保持着挺胸抬頭的姿勢,臉上的傻笑怎麼都收不住。
他把手機遞還給虞星瑤,下巴揚起一個得意的弧度,眼神都在發光。
“聽見沒?你媽都說了,我這叫真性情,比我哥那種笑面虎強多了!”
虞星瑤看着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樣子,唇角漾開一抹極淺的笑痕。
她接過手機,屏幕正好亮起。
是林婉發來的消息。
【瑤瑤,媽看得出來,那小子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吃軟不吃硬。你比他通透,知道該怎麼拿捏。別委屈自己,有什麼事隨時跟媽說。】
虞星瑤看完,不動聲色地鎖上屏幕,抬頭看向還在自我陶醉的陸西銘。
“嗯,媽說得對。”
她順着他的話,語氣溫柔。
“你比陸南舟真實。”
這一記直球,再次精準命中。
陸西銘的臉“騰”地一下燒到耳根,像是被燙到,猛地轉過身,腳步都有些亂。
他大步走向玄關的行李箱,動作僵硬地一手一個拎起來。
“我、我幫你把東西拿上去。”
他拎着兩個大箱子,動作快得像在賽場上換輪胎。
路過二樓客房時,陸西銘的腳步下意識一頓。
理智告訴他,就該把她安置在這裏,一人一間,安全省事。
可腦海裏卻不受控制地閃過醫生的話——“靜養”、“軟組織挫傷”、“免疫力最低”。
……操。
他煩躁地在心裏罵了一句。
那女人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客房那張硬得像鐵板的床,她能睡?
陸西銘的眉頭擰成一團,最終像是跟自己賭氣似的,拎着箱子,大步流星地拐向了走廊盡頭的主臥。
“砰”的一聲,他將行李箱扔在寬敞的衣帽間門口。
虞星瑤跟在他身後,看着這間充斥着男性荷爾蒙的房間,沒有立刻進去。
“我住這兒?”
“不然呢?”
陸西銘轉過身,雙臂環胸,擺出理所當然的架勢。
“客房?”他嗤笑一聲。
“那破地方朝北,陰冷得要死,窗戶還漏風。你這病秧子住進去,是想訛我?”
虞星瑤的視線掠過一塵不染的走廊,心下了然,卻沒有戳穿他那拙劣的借口。
“而且,”陸西銘見她不語,又急吼吼地補充。
“那床我堆滿了賽車零件,懶得收拾!你總不能睡地上吧!”
虞星瑤看着他這副樣子,心底那處柔軟的地方又被輕輕戳了一下。
她邁步走進房間,環視一圈,轉頭看向陸西銘。
“好,那就聽你的。”
陸西銘一愣,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辭瞬間卡殼。
他下意識上前一步,將她堵在門框與胸膛之間,低頭營造出壓迫感,可急促的呼吸卻徹底出賣了他內心的慌亂。
“虞星瑤,你到底想幹什麼?”
“就這麼住進來了?嗯?你就不怕我……再發瘋?”
“你不會。”
虞星瑤仰頭看他,語氣篤定。
“媽說了,你眼神清澈。而且……”
她頓了頓,視線掃過他微紅的耳根。
“我相信我的眼光。陸西銘,你雖然嘴巴壞,但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
陸西銘的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這種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覺,陌生又讓人上癮。
他感覺喉嚨有些發幹,慌亂地別過頭,嘴裏嘟囔着。
“切……老子當然不會!你現在這副林黛玉的樣子,我還能禽獸不成?”
他大步走到房間中央的黑色真皮沙發前,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談判的架勢。
“既然住進來了,有些規矩咱們得先立好。”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威懾力。
“約法三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