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陽舟以極限速度穿越灰界，引擎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艙內，三人面色凝重，林佳美的預知幻象如同噩夢般縈繞不散。
“方舟要塞正在遭受全面攻擊，”佳美聲音顫抖，“我看到...塔樓倒塌，火焰吞噬一切...”
張翰緊握控制杆：“我們會及時趕到的。”
然而當他們接近方舟要塞所在的山谷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的心沉入谷底。
要塞的能量屏障已經支離破碎，多處建築冒着濃煙，地面遍布坑洞和殘骸。無數灰魘如同蝗蟲般圍攻要塞，空中還有“歸一會”的戰機不斷轟炸。
“比預想的更糟。”張翰咬牙，“佳美，太陽舟有什麼武器系統？”
佳美快速操作控制台：“有定向能量炮和脈沖波發射器，但能量有限。”
“足夠了。”張翰眼神堅定，“張磊，你負責脈沖波清空登陸區；佳美，用能量炮掩護；我來駕駛。”
太陽舟如同金色利劍切入戰場，脈沖波掃過之處，灰魘如落葉般被清空。能量炮精準擊落數架敵機，暫時緩解了要塞的防空壓力。
“收到要塞信號！”佳美突然喊道，“他們在B7入口等我們！”
太陽舟一個俯沖，在槍林彈雨中降落在指定區域。艙門剛打開，滿身是血的林玥就沖了過來。
“快！醫療站！”她嘶啞地喊道，“花婆重傷，扎西在苦戰中央控制室！”
衆人跟着林玥穿過彌漫硝煙的走廊，沿途景象觸目驚心：傷員遍地，戰士們與沖入要塞的灰魘殊死搏鬥，牆壁上濺滿鮮血。
醫療站內，花婆躺在病床上，胸口有一個可怕的傷口，生命體征微弱。幾位守心遺族正在竭力施救。
“花婆！”兄弟倆沖上前。
花婆艱難地睜開眼：“孩子們...你們回來了...佳美也...”她露出欣慰的微笑，隨即劇烈咳嗽，咳出黑色血液。
“別說話，保存體力。”張翰握住她的手。
花婆搖頭：“時間不多了...聽我說...‘歸一會’找到了增強灰核力量的方法...他們要用要塞下的礦脈節點...完成最終轉化...”
她艱難地抬起手，指向牆角的古老箱子：“那是...守心一族最後的遺產...只有雙生血脈能開啓...”
突然，整個要塞劇烈震動，警報聲變得尖銳刺耳。
“不好！他們突破了中央控制室！”一個傷員驚呼。
林玥臉色煞白：“扎西還在那裏！”
衆人沖向中央控制室，眼前的景象讓他們震驚：控制室已被破壞大半，扎西滿身傷痕，仍在與一個熟悉的身影苦戰——那是全身被灰色晶體覆蓋的卡拉！
“叛徒！”佳美怒喝，眼中銀光大盛。
卡拉轉身，露出扭曲的笑容：“預知之子，來得正好。見證‘主人’完全蘇醒的時刻吧！”
他指向控制室中央，那裏有一個能量核心正在過載運轉，與地下礦脈產生共振。
“他在用控制室的能量放大器激活礦脈！”扎西喊道，“必須阻止他！”
卡拉狂笑：“太遲了！儀式已經完成百分之八十！‘主人’即將降臨！”
張翰兄弟同時發動攻擊，但能量被卡拉輕易擋下。在礦脈能量加持下，他的力量遠超在埃及之時。
佳美突然驚呼：“我看到了！三分鍾後，能量過載，整個要塞將化爲灰燼！”
戰鬥更加激烈，但卡拉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擋在能量核心前。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能量讀數越來越高。
“必須有人接近核心手動關閉它！”林玥喊道，“但需要極大能量犧牲！”
張磊突然看向哥哥，眼中閃過決然：“哥，還記得爸媽怎麼教我們的嗎？有時候犧牲是必要的。”
張翰意識到弟弟想做什麼：“不！一定有其他辦法！”
張磊微笑：“保護好大家，哥。”
不等衆人反應，張磊全身爆發出耀眼的銀光，如同流星般沖向能量核心。卡拉試圖阻攔，但被張翰拼死擋住。
“磊磊！”佳美尖叫。
張磊撞入能量核心，光芒瞬間吞沒一切。巨大的能量沖擊將所有人震飛，卡拉發出不甘的怒吼，在光芒中消散。
當光芒消退，能量核心已經停止運轉，中央站着一個人影——是張磊，但已完全不同：全身覆蓋着銀色紋路，眼中閃爍着非人的光芒。
“磊磊？”張翰艱難起身，向弟弟走去。
張磊轉身，聲音重疊着無數回音：“哥，礦脈能量改變了我。我現在是...能量體與肉體的結合。”
他抬手，銀光流過，破損的控制室開始自我修復：“我成爲了礦脈的守護者，但無法離開這裏。”
突然，要塞再次劇烈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
“不對！”佳美臉色蒼白，“能量核心停止引發了礦脈不穩定！還是要爆炸！”
張磊閉眼感應，然後睜開：“佳美說得對。礦脈即將崩塌，唯一的方法是有人成爲穩定器，永遠與礦脈融合。”
他看向張翰：“哥，這是我必須完成的使命。”
張翰沖上前：“不！我們不能再次失去你！”
張磊微笑，眼中充滿不舍卻堅定：“不是失去，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我會永遠守護這裏，守護大家。”
他將手放在張翰胸前：“而且，我需要你幫我完成最後的儀式。”
銀光從張磊手中流入張翰體內，兄弟倆被光芒完全包裹。衆人看到張翰痛苦地跪地，銀光在他皮膚下流動，最終在背後形成一個復雜的印記。
當光芒消散，張磊的身體開始晶體化，逐漸與中央控制室融合。他的聲音在衆人腦海中回響：
“快走！礦脈即將封閉！哥，你 now have my power... use it well...”
整個要塞開始崩塌，衆人被迫撤離。張翰最後回頭，看到弟弟完全化作一尊銀色水晶雕像，永遠守護在控制室中央。
逃離要塞的飛行器上，一片死寂。每個人仍沉浸在張磊犧牲的震撼中。
突然，佳美驚呼：“看外面！”
從正在崩塌的要塞中，一道銀光直沖雲霄，穿透灰色天幕，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守心印記。銀光如漣漪般擴散，所到之處，灰色褪去，色彩回歸。
“他在淨化灰界！”扎西震驚。
但效果有限，銀光擴散數十公裏後逐漸減弱，灰色重新蔓延回來。
林玥檢查儀器：“礦脈穩定了，灰界轉化速度減緩了百分之七十。我們贏得了時間。”
張翰沉默不語，撫摸着胸前的印記。他能感覺到弟弟的存在，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從未消失。
佳美輕輕握住他的手：“他沒有完全離開。我能在未來碎片中看到他...和你在一起。”
張翰抬頭，眼中銀光一閃：“是的，我能感覺到。而且我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轉向衆人：“磊磊犧牲自己爲我們贏得了時間。現在我們必須找到其餘血脈傳承者，在他爭取的時間內完成使命。”
林玥點頭：“回基地重整隊伍。‘歸一會’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飛行器轉向，向臨時基地飛去。
張翰望着窗外逐漸恢復灰色的天空，握緊拳頭：
“無論前路多麼艱難，我們一定會奪回這個世界。”
“我承諾，磊磊。”
在他身後，一個淡淡的銀色虛影隱約浮現，如同守護靈般跟隨。
但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臨時基地內彌漫着壓抑的氣氛，昏黃的應急燈在礦洞岩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張翰盤坐在角落，周身隱約流轉着銀色光暈，每一次呼吸都帶動着空氣中細微的能量波動。他正在與體內那股全新的力量進行着艱難的對話——既熟悉如血脈相融，又陌生如浩瀚星河。
“翰哥。”林佳美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近，聲音輕如耳語，“你已經整整一天沒有進食了。”
張翰緩緩睜眼，眸中銀光流轉如星河：“我不餓，佳美。只是在適應...這種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卻又冰冷如霜的感覺。”
佳美固執地將湯碗塞進他手中，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手腕時微微一顫——那裏的皮膚下仿佛有液態銀在流動：“就算是爲了磊哥，你也必須保持體力。”
提到弟弟，張翰指尖微微一顫，碗中的湯面漾起細碎漣漪。他正要說什麼，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基地。
“所有人員立即戰鬥準備！東南方向發現大規模敵襲！”林玥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背景是嘈雜的能量武器充能聲。
監控屏幕上，黑壓壓的敵軍正在逼近。爲首的正是卡拉——他本該在方舟要塞的毀滅殞命，此刻卻以更加恐怖的形態出現。半邊身體被猙獰的銀色晶體覆蓋，那些晶體如同有生命般蠕動伸縮，顯然是從張磊的力量中汲取後又產生了異變。
“這不可能...”扎西倒吸一口涼氣，“他不僅活着，還融合了部分守心能量！”
林玥快速部署防御陣型：“他們的目標很明顯是張翰和佳美。扎西，你帶一隊人保護佳美；其他人跟我守住入口。”
張翰緩緩起身，周身銀光開始實質化：“卡拉交給我。”
“你還沒有完全掌控新力量！”林玥厲聲阻止，“這太冒險了！”
張翰看向佳美：“預見到什麼了嗎？”
佳美閉目凝神，銀色流光在她眼瞼下急速遊走。片刻後她猛地睜眼，臉色蒼白如紙：“兩個可能：你戰勝但身受重創；或者...”她咬住下唇，鮮血滲出，“你被他的灰色能量反噬，成爲新的容器...”
張翰輕輕擦去她唇角的血痕，笑容淡然：“那就只能是第一個結果了。”
不顧衆人阻攔，他獨自走出基地。外面灰界風暴正在醞釀，天地間昏沉如末日。
卡拉站在陣前，被晶體覆蓋的半邊臉扭曲可怖：“張翰！你弟弟給我的‘禮物’，我要你百倍償還！”他的聲音重疊着無數痛苦的嘶吼，仿佛體內囚禁着無數怨靈。
張翰平靜如深淵：“你害死了我弟弟，今天就用你的命來祭奠他。”
戰鬥在瞬間爆發。卡拉率先發難，灰色能量凝聚成無數利爪撕破空氣。但令人震驚的是，張翰甚至沒有移動，銀光自動形成屏障將攻擊盡數擋下。每一次碰撞都迸發出刺目的火花，將昏暗的天地照得如同白晝。
“不可能！”卡拉震驚後退，“這才過去幾天，你怎麼可能完全掌控這種力量？”
張翰感受着體內奔騰的力量洪流：“因爲我不再是一個人戰鬥。”
銀光從他背後奔涌而出，漸漸凝聚成張磊的虛影——那虛影如此真實，甚至能看清少年嘴角那抹熟悉的微笑。兄弟倆的力量完美融合，產生質的飛躍。
張翰抬手輕揮，銀光化作漫天飛刃如暴雨傾瀉。卡拉急忙催動灰色晶體防御，但仍被數十道光刃穿透防御，灰色血液噴濺如雨。
“該死！”卡拉徹底瘋狂，全身晶體爆裂開來，釋放出吞噬一切的灰色漩渦，“讓你見識‘主人’賜予的真正力量！”
大地開裂，無數灰魘被吸入漩渦粉碎。但張翰穩如磐石，銀光越發璀璨奪目。
“磊磊，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張翰輕聲說道，仿佛在與身邊的虛影對話。
銀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對巨大的光翼——翼展足有十餘米，每一片翎羽都由流動的銀光構成。這是張翰全新形態的完全展現，他懸浮在半空中，宛如降臨世間的銀翼審判者。
卡拉面露恐懼，但仍嘶吼着發動最強攻擊：“我不信！凡人怎能抗衡神之力！”
張翰雙翼震動，無數光羽如流星般射向敵軍。每一片光羽都精準命中目標，灰魘成群潰散，歸一會士兵慘叫着化爲灰燼。
卡拉將全部能量凝聚成厚重護甲，灰色晶體層層疊加形成堡壘。但光羽如熱刀切黃油般穿透防御，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結束了，卡拉。”張翰降落在她面前，銀翼在身後緩緩扇動。
卡拉突然狂笑：“愚蠢！你以爲殺了我就能結束一切嗎？”他猛地撕開胸前衣物，露出一個詭異的灰色符文，“‘主人’早已滲透到人類最高層！這個符文連接着全球七個重要人物，我死之時就是他們徹底轉化的時刻！”
就在卡拉要觸發符文的瞬間，佳美的聲音在張翰腦中急響：“左下方三寸！他的能量核心在那裏！”
張翰毫不猶豫，銀光凝聚成巨劍劈下。卡拉驚恐地想要阻擋，但巨劍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斬落——
“不！！！”淒厲的慘叫響徹戰場，卡拉的左手和左腳被齊根斬斷！灰色血液噴涌而出，那些血液落地後竟化作無數蠕動的灰色蟲子。
更可怕的是，失去限制的灰色能量開始反噬其主，如同活物般吞噬着卡拉的身體。他慘叫着用殘餘的肢體爬向傳送裝置：“主人...救救我...”
一道灰光閃過，卡拉消失不見，只留下斷肢和滿地蠕動的灰蟲。
敵軍失去首領，頓時潰不成軍。基地守軍趁機反攻，大獲全勝。
然而勝利的喜悅很快被擔憂取代——戰鬥結束後，張翰突然從空中墜落，銀光不受控制地暴走，將周圍的一切都凍結又熔化。
醫療室內，林玥和佳美焦急地守在病床前。張翰昏迷不醒，體表銀光瘋狂流轉，時而冰冷如極寒之冰，時而熾熱如熔岩。
“能量過載，”扎西檢查後臉色凝重，“他的身體無法完全承受雙生血脈的力量，就像小碗裝不下大海。”
佳美握住張翰顫抖的手，嚐試用預知能力尋找解決方法。突然她渾身一震，如遭電擊：“不行！如果留在我們身邊，他會...他會徹底能量化消失！”
林玥皺眉：“什麼意思？”
“雙生血脈需要平衡，”佳美淚如雨下，“磊哥不在了，翰哥的力量失去平衡。其他血脈傳承者會像磁鐵一樣加速他的能量流失...”
扎西凝重點頭：“就像不同頻率的共振最終會導致結構崩塌。”
深夜，張翰從劇痛中蘇醒，得知了這個殘酷的真相。
“所以我必須離開？”他平靜得令人心碎。
佳美泣不成聲：“至少直到我們找到平衡力量的方法...北極有個秘密研究站，那裏的能量抑制裝置可以幫你...”
張翰望向窗外灰色的夜空，良久點頭：“好。”
離別時刻，佳美將一條銀色項鏈戴在張翰脖子上：“這裏面封存着磊哥最後的力量結晶，也許能幫你保持穩定。”
張翰輕輕擁抱少女：“照顧好自己，預知之子。別再看到不好的未來了。”
與衆人告別後，他登上專門準備的飛行器。就在艙門即將關閉時，佳美突然狂奔而來，眼中銀光狂閃：
“等等！我看到了...北極...不只是研究站...那裏有...另一個礦脈節點...和...”她突然抱住頭痛苦蹲下，“看不清...但很危險...有個銀色眼睛的人在等你...”
張翰微微一笑：“沒關系，我能應付。”他指了指心口，“畢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飛行器升空，劃破灰色天幕。佳美望着遠去的飛行器，淚流滿面。
扎西輕輕按住她的肩：“這是他必須獨自面對的道路。”
林玥走來：“我們也該行動了。卡拉臨死前的話暗示歸一會滲透到了高層，必須找出這些叛徒。”
飛行器上，張翰撫摸着項鏈，感受着其中熟悉的氣息。
“無論前方有什麼，我們一起面對，磊磊。”
銀光在艙內流轉，隱約凝聚成兩個並肩的身影。
然而當飛行器接近北極時，眼前的景象讓張翰瞳孔驟縮——那座本該隱蔽的研究站正在熊熊燃燒，沖天的火光將冰雪染成血紅！
更令人不安的是，胸前的項鏈突然灼熱如烙鐵，強烈地指向冰川深處某個地方。
那裏，似乎有什麼在呼喚着他...
在冰雪與火焰中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