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佑林將承德殿的事一說:“……好在爲夫應對有度,不卑不亢,陛下才沒有革我的職,只訓斥了兩句,小懲大誡。”
“我在承德殿,跪了一個時辰,兩片膝蓋都快廢了,要不是你閒的沒事讓裴家那丫頭走角門,被人抓住辮子告到了陛下面前,我至於遭這個罪嗎?”
苗氏捏着帕子滿臉震驚:“這事……陛下都知道了?”
陸佑林道:“你以爲呢!陛下借此說咱們家刻薄忘恩,說我治家不嚴,這讓我以後還怎麼在朝中做人呐?”
苗氏撇了撇嘴:“那,你說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以後她的吃穿用度,都比着家裏女兒的份例來,飛燕她們有的,她一樣也不能缺。要是再從這個門裏傳出你苛待親戚的閒話來,影響了老子的前途,你就給我滾回娘家去。”
夫妻多年,丈夫雖不說有多體貼,但也沒這麼下過她的面子。
苗氏當即捂着臉哭了起來:“嗚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陸佑林看見她哭就煩,氣得拂袖而去。
……
另一廂,裴姝寧跟着陸家幾個姑娘,出門去了萬寶樓。
說是她初來上京,帶她領略領略上京的風土人情,長長見識。
可裴姝寧知道,這些人,是盯準了她的錢袋子,指着她來當冤大頭的。
這萬寶樓,與普通的商鋪不同,不單賣一樣東西,而是集衣裳、首飾、胭脂水粉於一體。
此種規模的商鋪,繁華如金陵,也是沒有的。
只能在上京得以一見了。
京城的貴婦小姐們,時常聚在此處攀比富貴,豪擲千金。
“聽說金陵是前朝舊都,江南的溫柔富貴鄉,不知可有萬寶樓這樣的地方?”
才進萬寶樓的大門,陸飛燕便一副親熱的模樣,拉着裴姝寧的手問。
裴姝寧靦腆地笑了笑,“金陵就是個鄉下地方,怎麼能和上京相提並論。”
陸飛燕表情僵了僵,“裴姐姐真會說笑,要是金陵都算鄉下地方,別處可不都成窮鄉僻壤了。”
裴姝寧道:“那也得看和哪裏比,和上京比,當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妹妹是福窩裏長大的,肯定想象不出上京之外,是什麼樣的窮地方。”
捧殺,她也會。
陸飛燕被說的不大好意思,卻又不死心,心念一轉,帶着衆人逛進了一家首飾鋪。
只一眼,她便盯上了展櫃中一對嵌着碩大珍珠的赤金鑲寶蝴蝶簪。
前幾次來萬寶樓,她就相中了這副對簪,奈何手上的銀子不夠,只能眼饞。
今日說什麼也要讓裴姝寧買給她。
“裴姐姐,你看這對簪子,真是珠光奪目,上個月我在王侍郎家的宴席上,見李家小姐戴過類似的一支,襯得她像仙女下凡一樣。”
她說着忽的一嘆,“只可惜……我們姐妹幾個月月就那點月例,攢上十年怕也買不起這蝴蝶的一個翅膀呢。”
居然賣上慘了?
前世,她也陪着陸飛燕來過幾次萬寶樓,每次都是大包大攬,給她花了不少錢。
回頭想想,也不知她是被誰下了降頭,才會如此失心瘋。
這回她可學精了,讓她花錢,門都沒有!
裴姝寧心中冷笑,面上卻依然溫婉:“其實妹妹們年紀尚小,戴這樣貴重的首飾,會顯得老氣,不如看看那邊的絹花,我瞧着做的也甚是精巧,更適合你們。”
她話剛說完,就聽陸紅豆輕嗤了一聲。
“絹花?京中貴女,誰戴那玩意出門?就算是珊瑚點翠,都略顯普通了……還說裴家是金陵數一數二的大戶呢,也就這點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