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心慌意亂時，聽到戰驚鴻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過是來檢查項目的進度，溫總監緊張什麼。”他斜勾了勾唇角，鼻息間嗤了一聲。
原來是公事。
溫暖輕籲了一口氣。
緊接着又聽見戰驚鴻說：“我需要你復盤這套智能模型裏的核心算法漏洞。”
“這種事您大可......”溫暖轉身時，驟然發現眼前不到五厘米處的一張俊臉，唇瓣險些擦過戰驚鴻的唇。
她嚇得退後半步，後腰抵住辦公桌邊緣，冰涼的金屬棱角硌得生疼。
斜對角工位突然傳來咖啡杯輕磕桌面的脆響，幾道窺探的視線從顯示器後悄然探出。
戰驚鴻不動聲色地直起身，整理袖扣，“明早八點前把報告發我郵箱。”
這是要她通宵加班？
溫暖氣惱地丟過去一記冷眼，戰驚鴻已經朝門口走去，正好與抱着巨型花束的騎手小哥擦肩而過。
“溫暖小姐在嗎？”年輕騎手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區激起漣漪。
溫暖舉起手來，“我在。”
純白百合裹在霧面紙中簌簌顫動，溫暖接過花束的瞬間，兩朵百合恰好落在戰驚鴻腳邊。
“匿名配送。”騎手擦着汗解釋，遞給她一個鎏金信封，“客人特別要求手寫卡片要用火漆封印。”
溫暖狐疑地解開火漆封印。
會是誰？
這些年，她不缺追求者，可如此有儀式感的送花方式，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她不禁開始好奇，那信封裏的卡片上寫了些什麼。
可她的手指還來不及觸碰到卡片，馮瑞寶突然出現，一把搶走了信封。
她拿出卡片，口中念念有詞：“願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這麼浪漫，純愛戰神啊！”
馮瑞寶扭頭，瞥了一眼戰驚鴻頓住的身形。
她沖溫暖揚了揚眉，故意揚聲道：“暖暖，我早就說過你應該好好談一場戀愛了。這天底下男人多得是，哪裏找不到一個好的，可千萬別像以前那樣，吊死在一顆老枯樹上......”
溫暖被好友逗樂了。
眼角餘光中，戰驚鴻正用鞋尖碾碎地上散落的花瓣，那模樣像極了惱羞成怒。
他轉過身來，望着溫暖的漆黑瞳孔中跳動着危險的光，“溫總監，通知你的團隊，務必在兩個月之內讓項目落地！”
周圍傳出衆人哀嚎的聲音。
“兩個月也太急了......”
“就是啊，少說也得半年吧。”
戰驚鴻深邃如墨的黑瞳裏，迸出冰渣，“看來，我需要重新評估這個項目中所有核心成員的真實效率。”
衆人噤聲不語。
“還有你，溫總監。”戰驚鴻扯鬆領帶，唇角抿出的凌厲弧度，望着她的目光更像是淬了冰渣，“今晚十二點前，我就要看到復盤報告！”
叮——
梯門打開，戰驚鴻邁着決絕的步子走入電梯內。
“姓戰的，你個王八蛋，你還有良心嗎，敢這麼對溫暖，你知不知道當初要不是她......”馮瑞寶恨不得追出去狠狠踹他一腳，卻被溫暖拽住胳膊。
她搖了搖頭，視線瞥向另一側剛從茶水間走出來的蘇夢妍。
馮瑞寶硬生生咽下嘴邊的話，胸腔裏的一股怒火好不容易壓下去。
......
幾分鍾後，戰驚鴻邁着沉穩的步子，走向早已等候在街邊的賓利車。
蘇夢妍追了出來，發絲有些凌亂，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溼，貼在臉頰上。
“學長！”她聲音帶着幾分急切，伸手拽住戰驚鴻淺灰色西裝的衣角，“你不是說今天陪我去看歐塞在國內的最後一場畫展嗎？怎麼......”
她的眼眸中滿是委屈與不解，紅潤的嘴唇微微顫抖着。
“夢妍，很抱歉。”戰驚鴻微微側身，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拍了拍蘇夢妍的手背。
他動作輕柔，態度溫和，舉手投足都彰顯着他良好的教養，然而那股若有若無的疏離感卻如同一層透明的屏障，橫亙在兩人之間。
“今晚我臨時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應酬，實在抽不開身，不能陪你去看畫展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高原買了票，八點他會準時來接你去展覽館。”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磁性，可蘇夢妍卻覺得這聲音如此遙遠。
見她不說話，戰驚鴻抬手輕蹭了蹭她的頭頂。
動作看似親昵，卻又少了幾分真正的溫情。
他柔聲說道：“你剛到啓夢，一切都還在適應階段，平時多問多學，盡快跟上其他人的進度，免得失誤落人話柄。”
“......好。”蘇夢妍聲音細小而無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這一個字。
她眼睜睜地看着戰驚鴻坐進賓利車，車子緩緩啓動，揚起一片細碎的塵土。
她緊握着的雙手指節泛着青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跡，卻渾然不覺。
直到車尾完全消失在視野中，蘇夢妍像是一朵瞬間被霜打蔫的花，整個人失去了生氣。
她眉眼間再也藏不住失落，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如同蒙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戰驚鴻對她一直很好，平日裏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可他們的關系卻始終像兄妹一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她一直以爲戰驚鴻只是性子清冷，爲人紳士且自律，將情感深埋心底罷了。
直到溫暖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她心中的幻想。
回想起在樽享的那次相遇，她敏銳地察覺到戰驚鴻和溫暖之間的氛圍十分微妙。
當時，他望着溫暖的眼神是那樣熾熱，仿佛一座沉睡已久的冰川，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涌出滾燙的岩漿。
後來，她從白浩辰那裏旁敲側擊，打聽到了一些往事，這才知道溫暖和戰驚鴻之間的過去。
自那天起，她再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濃濃的嫉妒，充斥整個心間。
蘇夢妍緩緩回頭，抬眸看向二樓的那一扇窗，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精光。
她掏出手機，撥出一串電話號碼。
“是我。”她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發號施令道，“派人二十四小時跟着溫暖，我要掌握她身邊所有人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