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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了起來。
周明澤幾乎是在怒吼:“唐潞你在哪兒呢?”
“客戶這邊出了點問題......你立刻,馬上過來!”
我語氣平靜:“我今天入職新公司,沒空。”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瞬間炸了:
“誰允許你離職的?”
“你腦子進水了嗎?這麼大的項目在手上,你說走就走?”
我認真回答他:“你們公司的人事啊。”
他一噎。
我繼續說:“我跟她說了,我能力不足,跟不上團隊年輕化節奏,拖項目後腿。”
“她批得挺爽快的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
“潞潞,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算我求你了,你快過來!”
“陸董他只認你一個,罵我們拿垃圾糊弄他......他說不見到你人,別說這個項目,以後我們的所有合作都免談......公司不能丟了這個客戶啊!”
我疑惑地問:“怎麼會這樣呢?你不是說,這個項目誰都能做,離了我公司照樣轉嗎?
怎麼,江小潔那麼有網感,還帶病堅持,不夠打動陸董嗎?”
周明澤徹底慌了:“老婆......你別這麼說......”
“我錯了,你回來,這個項目還是你的!年終獎我給你補雙倍好不好?”
他語無倫次地許諾着空頭支票。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新公司的工牌。
“你沒錯,你說得都對。”
“你說我虛榮,眼裏只有錢和露臉,所以匯報我沒去。”
“你說我能力不行,隨便誰都能替代,所以我主動離職,不占着位置。”
“你說我年紀大了,思想落後。所以我找了一家不介意我年齡,欣賞我落後經驗的新公司。”
“再見,祝你工作順利。”
“還有離婚協議書,別忘了籤。”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慢悠悠地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想當年我加班到深夜,
在公司多喝一杯咖啡都要打報告。
還在群裏被公開批評,說我自私,貪圖享受。
還有人說今天貪十五塊的咖啡,明天就要挪用公款。
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我怎麼就在那樣的環境裏待了那麼久。
另一邊,陸董的會議室裏,則已經是一團亂麻。
陸董壓根不看臉色慘白的江小潔,
只是定定地注視着周明澤:
“周總,你不用再解釋了。”
“你能允許手下的人把這種垃圾拿到我面前,就代表你對工作內容一竅不通,更沒有任何識人的能力。”
“我與貴公司的合作,到此爲止。”
“也不會和你這個人,以及與你相關的任何團隊,任何公司,進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送客。”
說完,陸董不再看會議室裏呆若木雞的衆人,徑直帶着團隊離開。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
江小潔還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抓着周明澤的袖子:“周總......陸董他......他是不是沒看懂?這個方案,大家都說它尊嘟很好啊......”
周明澤本來就滿心慌亂和恐懼,
江小潔這一下,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周明澤一把搶過策劃案,狠狠摔在地上。
“閉嘴!都是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蛋!”
“誰讓你亂改方案的?誰給你的膽子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詞?”
江小潔被他吼得連連後退,委屈地說: “是......是您啊......”
“是您說的,我改得特別好啊......”
張莉和王婷都跟着點頭。
周明澤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
他囁嚅了半天,半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因爲這就是事實。
他管不了那麼多,氣急敗壞地罵:
“那......我是鼓勵你!你還有臉當真?你他媽幼兒園沒畢業嗎?”
他瞪着瑟縮在桌邊的江小潔,沖她伸出手:
“年終獎,給我拿回來!”
江小潔愣住了:“周總......您說,那是我靠我自己的努力......”
周明澤粗暴地打斷她:“你努力個屁!”
“那錢是你靠誰拿到的,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我以爲你起碼得給回一半給我,結果你倒好,還真自己全揣兜裏了?你配嗎?啊?還錢!”
周圍的同事早就縮到了角落,大氣都不敢出。
江小潔看着周明澤,嚇得不行。
她哭着說:“我......我花了......我拿去還醫美貸款了......”
周明澤惡狠狠地瞪着眼睛:“花了?花了你給我吐出來!”
“就現在,我不管你找誰借,信用卡也好,網貸也好!我只給你半個小時,你給我還錢。”
江小潔渾身發抖,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一個個聯系人撥過去。
電話那頭不是推脫,就是遲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急,
到最後,幾乎是帶着哭腔在求人。
半個小時後。 她終於湊齊了那筆錢。
周明澤收了錢,一眼看到她手裏那部新款蘋果,
直接搶了過來。
他大步離開會議室,
一路小跑着沖出陸董的公司。
攔了輛車,飛快地往家裏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