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很快過去,岑霜提心吊膽一天,容晏欽好像已經忘了這七天是她的試用期,完全沒有提及讓她走的事。
晚上她還有些惴惴,在微信上問蘇岫。
【他是不是忘了試用期的事兒?】
蘇岫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你去問問他。】
岑霜感覺全身又刺撓起來,她只有跟蘇岫說話的時候才覺得輕鬆些,和其他人,尤其是說正事兒,她總覺得不好意思。
但感覺到蘇岫今天不在狀態,岑霜還是鼓起勇氣打開和容晏欽的對話框。
他倆平時不怎麼說話,當然,也不怎麼聊天。
只有容晏欽突發奇想想要吃什麼菜的時候,才會言簡意賅地發個菜名。
或者岑霜叫他出來吃飯。
岑霜:【先生,今天是第七天,請問我的試用期,是通過了嗎?】
打完後,她又仔細通讀了幾遍,把原本的一句話改成了一段話。
【容先生晚上好!七天之前您說接下來七天算是我的試用期,今天是第七天了,請問我現在算是通過試用期了嗎?請告知我結果,我好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容晏欽沒有回復。
岑霜過一會兒就忍不住看一下手機,看劇都不痛快了。
她焦慮得不行,又不敢催他回復,只好偷偷赤着腳,跑到容晏欽門口,想要從門縫中觀察一下他在幹嘛。
屋子裏一片漆黑。
他到底在幹嘛,爲啥不看手機,不回信息?
岑霜跪在地上,努力想要看出點什麼。
屋裏的容晏欽,在岑霜打開她自己房間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的動向。
自以爲悄無聲息地踮着腳尖,跑到他的門前,然後跪趴在他門口……
湊着往裏看?
容晏欽睜開眼,眼底一片冰寒。
他從床上起身的那一刻,身下閃着點點銀光的長尾化成雙腿,腳步片刻不停,他徑直走到門前,打開門。
岑霜還保持着往裏看的姿勢。
門一開,她愣了一下,才看清容晏欽的雙腳。
屋裏的冷氣一下子撲出來,岑霜打了個寒顫,從地上爬起來,視線順着容晏欽的小腿往上爬。
直到觸及到容晏欽冰冷的視線,她才咽了一口口水。
原本活絡的腦子,這會兒也完全宕機了。
容晏欽低頭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岑霜。
仿佛睥睨着螻蟻。
“幹什麼?”
岑霜:“我……沒、沒沒沒沒沒沒事!你你你你,你看下手機!”
腦子和舌頭分家,岑霜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一邊後退,一邊說完自己要說的,頭也不回地沖進自己房間。
關上門後岑霜簡直腳趾摳地,不能想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卷起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條長蟲,然後還是尷尬到滿床打滾。
容晏欽看着她兵荒馬亂地躲進自己的房間,然後屋子裏的動靜……
他也一清二楚。
收回目光,容晏欽看向剛剛岑霜跪趴的地方。
她就那樣跪在那兒,抬起頭看向他,小小的一團,呆呆的,看着像一只小動物。
容晏欽想起岑霜說過的話,回到房間拿起手機。
看到岑霜發給他的長篇大論。
重點就一句話,還發了那麼老長。
他回復。
岑霜心死了,想到剛剛自己那麼社死的樣子,她雙目無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頭長發凌亂地散落在床上,手機在她腦袋下面。
忽然感覺到腦袋被手機震了一下。
岑霜生無可戀地把手機扒拉出來。
看到容晏欽發來的【通過】二字,她覺得毫無興奮。
只覺得:爲啥是通過啊我已經感覺在這裏待不下去了!
冷靜下來後,岑霜還是冷靜不下來,腦袋裏還是剛剛容晏欽看她的眼神。
嗯,像是在看死人。
岑霜突然釋懷了。
平時容晏欽看她,也是像在看死人。
剛剛也是。
那說明什麼?
不管她做什麼,在容晏欽眼裏,她只有一個形象。
死人。
那她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沒有。
她就這麼安慰好了自己。
——
次日是周六,她跟蘇岫約好去她租住的房子玩。
蘇岫跟她一樣,今年新鮮的牛馬,不一樣的是,蘇岫很厲害,實習期間就已經找好了工作,在秣陵市有名的大企業工作。
從小,岑霜就佩服蘇岫,蘇岫是有膽識有魄力的大女主,她自己就是個社恐的慫包。
大女主也有失意的時候,前兩天聊天的時候,岑霜就覺得她情緒不太對,所以才約好今天見個面。
上午不用做全屋清掃,岑霜的工作輕鬆一些,她烤了一些餅幹,拿盒子裝好,烤餅幹的香味把容晏欽也勾了出來。
他蓬亂着頭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艱難地爬起來,打開房門。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容晏欽嘶啞着嗓子:“做了什麼?”
岑霜老實:“餅幹,我要去看我朋友……”
容晏欽:“我也要。”
說完,他又回去睡覺。
岑霜只敢在心裏蛐蛐蛄蛄,怎麼什麼都想要,一個大男人吃什麼餅幹蛋糕啊!
本來就不多的餅幹還要分出來一些,岑霜心疼,蘇岫很喜歡吃她做的餅幹的。
分好以後,岑霜把之前給蘇岫編的紅繩帶上,坐地鐵去了蘇岫家。
蘇岫和室友合租一套兩室一廳,她住次臥。
她對吃住都沒有什麼高要求,最大的願望就是攢錢,在秣陵市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看到岑霜,蘇岫很高興,但掩蓋不住她臉上的憔悴。
岑霜擔心:“岫岫,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蘇岫對她沒什麼隱瞞的,把她拉進自己的房間,小聲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非人類存在嗎?”
岑霜一下子想到自己剛到容晏欽家裏時,夢見的那個人身蛇首的怪物。
那就是個夢而已,岑霜搖搖頭:“岫岫,是不是最近天氣太熱,你出現幻覺了?”
蘇岫:“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我還能騙你不成?”
岑霜見她急了,趕緊順着她說:“那你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蘇岫這才冷靜一些,說起自己的遭遇。
他們新人本來沒加班,但那天晚上有個急活兒,無奈之下,她多留了一會兒,回來的路上,有一片在修路。
看着挺瘮人,蘇岫就想着趕緊走過去,沒想到她聽到圍擋布後面有人叫救命。
蘇岫腳步一頓,還是小心地湊了過去,看到一只野獸,把一個人咬死了。
岑霜“啊”了一聲:“這不能吧!要是死了人,那新聞上不得寫嗎?”
蘇岫:“你聽我接着說。”
蘇岫當時就嚇呆了,結果她看到野獸在殺完人之後,變成了她現在老板的樣子。
這下,她是真的毛了。
手裏剛買的水果刷的一下落地,根本顧不上撿,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第二天從那片圍擋那兒走過,她還去看了一眼,圍擋後面什麼都沒有,屍體、血跡,什麼都沒有。
蘇岫以爲自己晚上做了夢,可走着走着,她就發現自己昨晚買的水果,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