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是囉嗦。
西月書故作從容不迫，輕輕地點頭，算是應答。
縱使如此，雲非鶴依舊止不住懷疑。
他眉頭緊鎖着，抿唇問道。
“她爲何沒跟着過來？”
白芷則站出來，主動替西月書辯解一二。
“雲尚書恐怕是有所不知，因小姐犯了錯，如今在禁閉期間，若她擅離一事被林姨娘得知，怕是會被侯爺繼續責罰。”
爲避免雲非鶴深究，西月書低低咳嗽一聲。
“救人要緊，先帶我去看病患。”
上一世，西月書有一段時日偏愛看戲，也跟戲班子學過口技的本事，眼下用來糊弄雲非鶴，自然輕而易舉。
雲非鶴不再遲疑，顧及妹妹的安危，不敢耽擱，連忙點頭：“既是如此，神醫這邊請。”
雲府內，一片寂靜。
就算遇到幾個丫鬟侍從，他們畢恭畢敬地行禮，也不曾出聲問安。
西月書跟在雲非鶴身後，只覺得府中靜謐無聲，實屬有些怪異。
她側目看向雲非鶴，眸色漸漸地深了。
這時，雲非鶴放慢腳步，不忘提醒着。
“神醫，前邊便是端月的院子，您這邊請。”
周遭依舊寂靜無聲，院子裏只有三三兩兩的丫鬟正在灑掃。
在雲非鶴的帶領下，西月書進入雲端月的閨房。
一層紗幔將床榻圍住，周遭皆是密不透風的。
隱約之間，西月書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纖細姑娘，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好好的姑娘，怎能這樣嬌氣矜貴的養着？
就算沒病，也要硬生生地憋出病來了。
“神醫可有把握治病？”
耳畔邊突然響起一陣問話聲。
西月書漸漸回神，她面色如常，慢條斯理地抬起腳步走上前去。
“還得先看過雲小姐的病症究竟是因何而起。”
雲非鶴心中顧慮重重，他皺着眉頭，本想質問一二。
可想起她的身份，話到嘴邊，也有了客套的意味。
“那就勞煩神醫了。”
西月書輕聲應答一聲：“嗯。”
她徑直走向前，不疾不徐地說道：“雲小姐，我得替你號脈。”
只見紗幔被一雙纖纖素手掀開：“有勞。”
雲端月約莫十三四歲，本該是豆蔻年華，她的五髒六腑卻有了幾近衰竭的病況。
肺陰虛空，是最典型的肺癆。
也怪不得雲非鶴遍尋名醫，依舊治不好。
西月書這邊剛剛號完脈象，大抵了解了她的病症。
雲端月卻突兀地劇烈咳嗽起來，就連面色也逐漸變得慘白。
好半晌，雲端月勉強壓制住胸口的悶痛，她低聲道：“是端月失禮了。”
看着雲端月病弱的模樣，西月書自然沒在意。
可瞧着她憔悴不堪的面色，西月書不禁皺了皺眉頭，雲端月這病情，愈加嚴重了。
這時，擔憂竭慮的雲非鶴上前兩步，止不住地開口詢問：“神醫，不知道您可有法子治我妹妹的病？”
“只要你能治，任何報酬，我都答應你。”
坐在床榻上的雲端月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她輕輕地搖搖頭，只低聲說道。
“神醫，您也不必有什麼負擔，端月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眼下能多過一天，便是端月的榮幸。”
雲端月和雲非鶴，近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
雲端月性情溫順又乖巧，雖是個活脫脫的藥罐子，至今仍然學着苦中作樂，從不訴苦抱怨病痛帶來的折磨。
而雲非鶴卻是莫名給人一種殺氣騰騰的壓迫感。
緩過神，西月書緩緩地站起身來。
見狀，雲非鶴連忙上前去。
“神醫，你有任何要求盡管提就是。”
什麼要求不要求的，西月書也不在乎。
她瞥了眼跟前着急忙慌的雲非鶴，只冷聲說道。
“我要替雲小姐施針，雲尚書請回避。”
施針排溼氣，這是第一步。
身爲男子，雲非鶴自然得回避。
聽到這話，雲非鶴不假思索地應答：“好。”
西月書慢條斯理地將木箱子打開，取出銀針後，直接差遣雲非鶴做事。
“差人去燒水，施針前，得消毒針具。”
雲非鶴絲毫都沒猶豫：“我這就去。”
一切都處理妥當。
西月書將雲非鶴關在門外。
此刻，雲端月已經因爲胸悶氣短的緣故，直接昏厥過去了。
她意識不清醒，西月書只得盡快施針。
針灸可調節陰陽偏衰的狀況，需要下針的統共有十二個穴道。
縱使是鑽研醫術多年的西月書，她如今貿然着手，也有些艱難。
何況這還是西月書重生後，第一次施針。
她沉了口氣，擰着眉頭，細致入微地着手扎針。
十二個穴道，足足用了兩個時辰。
西月書的額角也冒出涔涔冷汗。
施完針後，看着雲端月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她方才鬆了口氣。
“總算是結束了。”
待西月書推開門時，便看到了着急忙慌走上前的雲非鶴。
她強打起精神，只低聲交代着。
“日後切莫將雲小姐的院子封起來，也得時常開窗透氣，若是雲小姐的身體狀況變得好一些，就可以讓她多出來走動走動。”
說着話時，西月書將事先準備好的藥方遞過去。
“按照藥方小火慢煨，每日服用三次，不出幾天雲小姐的病情便會好轉。”
起先，雲非鶴對這位女神醫是怎麼都信不過的。
可如今，她卻是用針灸的方式解決了雲端月多年累月留下的舊疾。
雲非鶴態度即刻轉變，神色中盡是恭敬和感激：“雲某謝過神醫竭力相助。”
西月書隨意地擺擺手，故作高深莫測。
“我是受人之托前來相助，你若是要謝的話，不妨去謝過那位。”
這神醫是西月書請來的。
雲非鶴畢恭畢敬地行禮：“是。”
離開之際，西月書許是想起什麼，她腳步一頓，不忘叮囑。
“雲小姐房內的紗幔，盡早撤掉。”
聽着西月書交代的諸多事宜，雲非鶴一一記下。
眼看着西月書這就要走，雲非鶴還打算親自去送。
“神醫，我送您回去吧。”
西月書哪敢讓雲非鶴親自送？
她和雲非鶴單獨相處，當然害怕露餡。
“雲尚書不必多禮。”
見雲非鶴有些困惑，西月書索性抬起頭來，她只低聲細語地說道。
“雲小姐的身體太過虛弱，時刻得有人照看，雲尚書不如多花一些心思去照顧她。”
雲非鶴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從一開始便察覺到了異樣，無非是覺得跟前這位女神醫和西月書身形相似。
適才西月書替雲端月施針前，拿出的箱子和他夜探鎮關侯府看見的箱子，一般無二。
莫非面前的這位女神醫便是西月書？
雲非鶴的眸色漸漸暗沉，他突然開口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