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難得趕上周末,工人們不用去上班,沒幾個人早起,只有一些婦女早早的起來在中院水池洗漱。
“我說三大媽,今兒解成不是相親麼,這太陽都快曬屁股了,您也不把他喊起來準備準備。”
一個婦女看到三大媽到了中院,笑着說道。
“人晌午頭才來呢,今兒又不用上班,讓他多睡會兒吧。”
三大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提到上班的時候,神情更是得意,她家現在可是院裏的雙職工家庭,走到哪都感覺高人一等。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閆解成睡懶覺,正好剩了一頓早飯。
幾個婦女相互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鄙夷。
閆家的工作是怎麼來的,他們心知肚明,不就是吃了陳家絕戶嘛。
當然,別人吃肉,他們都喝了湯,誰也說不着誰。
但是看着三大媽喜滋滋的模樣,心裏都有些不得勁,一個婦女道:“對了三大媽,現在年景不好,這找媳婦,一定得找有定量的城市戶口,您瞅瞅那家,一大家子全靠一個人的定量撐着,掙多少錢也不夠吃的。”
她暗指得是賈家,在場的人都心照不宣。
原本,賈家的條件不至於這麼困難,58年的時候,農村紛紛成立集體公社,城市戶口也實行定量制度,戶籍改革,農轉非的條件幾乎限死,當時就有人勸賈張氏和秦淮茹把戶口改成城市戶口,街道也來做工作,但是婆媳倆都舍不得農村土地的收成,便拒絕了。
結果就是,農村土地變成了集體土地,那些嫁入城市不參加勞動的婦女,一粒糧食都收不到了,同時戶口條件卡死,除非有工作,不然很難轉成城市戶口。
賈家的如意算盤落空,當時賈張氏還去街道鬧過一陣。
三大媽朝賈家瞥了一眼,扯着嘴角笑道:“我家又不傻,肯定得找城市戶口的……”
正說着,見賈張氏從屋裏出來了,頓時收了聲,一些洗漱的婦女也都停止了說話,以免哪句話說不對,再招惹了賈張氏。
賈張氏也不搭理她們,而是朝陳燼門口瞥了一眼,見自己布置的陷阱還在,頓時放了心,便坐在了自家門口,好像在等着陳燼出門踩陷阱似的。
就在這時,傻柱從家裏出來了,看到院裏的婦女,嬉皮笑臉的打着招呼。
“吆,王嬸,您可真勤快啊,一大早就聽您大嗓門了。”
“李嬸,您大早上洗褲衩,是不是我叔又尿床了?”
“張嬸……”
傻柱一開口,惹的幾個婦女紛紛朝他瞪眼。
傻柱也不在乎,笑着沖三大媽道:“三大媽,您家今天可是辦大事,這中午的飯至關重要,您看用不用我幫您家做?我保證一分錢不收。”
“快得了吧你。”三大媽翻了個白眼,“讓你做菜,我看一大半得進你的飯盒。”
“不能夠,您家便宜我敢占嘛。”傻柱說着沖閆解成家門口喊了一嗓子,“解成,新媳婦來嘍,你再不起來,人就走了。”
“去你的傻柱,別跟着添亂。”
三大媽當即瞪了他一眼,正準備拿着臉盆離開,陳燼家門打開了,他從屋裏走了出來,手裏拿着毛巾。
看到他,三大媽又停了下來,傻柱臉色也冷了下來,陰狠的瞪着陳燼。
賈張氏則更誇張,見陳燼又完美的避開了陷阱,她失望的一拍大腿,嘴裏開始小聲罵罵咧咧起來。
陳燼淡淡瞥了一眼賈張氏,又平靜的看向傻柱,淡漠的表情似的傻柱微微一愣,旋即眯起了眼睛。
他在等機會,只要陳燼敢說點什麼不中聽的話,他就有了出手的理由,這次一定要廢了他。
結果,陳燼連理都沒有理他,徑直走到水池旁,把毛巾搭在肩上,捧起冰冷的水潑在臉上,
“慫貨!”
傻柱在一旁用他能聽的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陳燼沒有回應,反倒是閆解成打開了門,哈氣連天的說道。
“傻柱,你大早上瞎嚷嚷什麼?我好不容易睡個懶覺。”
傻柱的注意力當即投向閆解成,“閆老大,你現在也是有房的人了,今兒相親,你不得早點把家裏收拾收拾,也好給相親對象個好印象啊。”
說話的時候,傻柱的眼神一直往陳燼身上瞟,就是爲了刺激他。
“我說傻柱,又不是你相親,你怎麼比我還上心?”
閆解成說着,抬腳邁出了門檻,當他另一只腳邁出的時候,正好踩在一塊結冰的地面上。
由於他剛睡醒的緣故,沒有太注意,腳下一滑,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他本能的抬起另一只腳找支撐,結果又踩到了一塊結冰的地面,身子又朝另一邊傾斜,也就是陳燼家門的方向。
滑倒過的人都知道,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人會跟着慣性接連踏出好幾步找平衡。
閆解成也是如此,但他每一步都恰恰好好踩在結冰的地方,最後毫無意義的撲倒在了陳燼家門前。
看似步驟多,實則在外人看來,閆解成一出門接連打了幾次滑,也就三四秒吧,摔倒在地。
“哈哈哈,我說解成,相個親而已,你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還爬着呢,趕緊起來吧。”
傻柱指着閆解成哈哈大笑。
三大媽看到閆解成摔倒也沒當回事,只是對傻柱的調侃有些不高興,“解成,快起來,趕緊洗漱,待會兒我給你把收拾收拾。”
然而,閆解成卻仍舊一動不動。
而距離閆解成最近的賈張氏,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三角眼越睜越大。
陳燼淡淡瞥了一眼,便轉過了頭,繼續洗漱。
“解成,你還爬幹嘛?”
三大媽有些不耐煩了,剛準備上前,一個婦女突然驚恐的指着地面,“血,好多血。”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都看到了從閆解成臉部滲透到外面的血。
“解成!”
三大媽大叫一聲,急忙跑過去,用力將閆解成翻了過來。
下一秒,她驚恐的張大了嘴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急促喘了幾口,兩眼一黑栽倒在地。
傻柱也傻愣在了當場。
一些婦女嚇的尖叫不止。
就見閆解成嘴巴大張着,口中赫然插着一根玻璃條。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他的一只眼中也插着一片玻璃,眼球都被擠了出來,掛在臉的一側。
不同於衆人的驚慌,陳燼自顧自的洗着臉,在別人視角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昨晚,他在倒水的時候是精心計算過的,連閆解成身高體重都估算了進去,包括他踩下去的力度,身體本能踏出的步數,以及倒下去的方向,都計算的清清楚楚,整個過程,他沒有留下自己的一絲痕跡。
甚至連後續應對衆人的安排都做好了。
很快,家家戶戶都被中院的聲音驚動了,烏泱泱的聚集在了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