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富貴是在一陣心慌意亂中猛然驚醒的,右眼皮像是被無形的手扯着,劇烈地跳動。

老話怎麼說來着?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他心裏“咯噠”一下,啐了一口濃痰,罵了句“晦氣”,使勁揉了揉眼皮,只覺得肯定是昨天夜裏酒喝多了,才會這般心神不寧。

他習慣性地想翻個身,胳膊隨意一掄,卻“咚”地一聲重重砸在硬邦邦的炕沿上,那鑽心的疼痛瞬間襲來,疼得他“哎呦”一聲,徹底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這敗家娘們,被子又蹬哪兒去了……”

他嘟囔着,聲音含糊不清,帶着濃重的鼻音。

睡眼惺忪中,他迷迷糊糊伸手往炕梢摸去——他每晚都會把裝錢的那個小木匣子,小心翼翼地塞在炕席最裏頭、最隱蔽的角落,仿佛只有摸着那匣子,他才能安心入睡。

一摸,空的。

他的手在炕席上慌亂地摸索着,動作愈發急促,嘴裏還念念有詞:

“匣子呢?匣子呢?”

再摸,還是空的!炕席冰涼,除了粗糙的觸感,什麼都沒有!

張富貴心裏“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他的心髒。

他猛地坐起身,瞪大了眼睛,殘存的睡意瞬間被嚇得無影無蹤!

他死死地盯着炕梢——那裏空空如也,原本藏着他十幾年心血、每晚摸着才能入眠的寶貝木匣子,竟然不見了!

“匣子!我的匣子!”

他像被火燎了屁股一般,扯着嗓子怪叫一聲,赤着腳就跳下了炕。

也顧不上那冰冷刺骨的地面,雙腳像是踩在炭火上,發瘋似的把整張炕席都掀了起來,雙手用力地抖了又抖,揚起的灰塵嗆得他直咳嗽,可除了那嗆人的灰塵,啥也沒有。

“孩兒他娘!孩兒他娘!”

張富貴聲音都變了調,帶着驚恐與慌亂,一邊大聲呼喊,一邊趔趄着沖出東屋,朝着灶房的方向狂奔,“

你動我炕上的匣子了沒?!”

灶房裏沒有往常生火做飯的動靜,沒有那熟悉的柴禾噼啪聲和炊煙的味道,反而傳來他老婆帶着哭腔、顫抖的回應:

“當家的!當家的你快來看啊!咱家……咱家招了黃大仙(黃鼠狼)還是咋地了啊?!”

張富貴心裏那股不祥的預感如洶涌的潮水般越來越重,他腳下一軟,差點摔倒,但還是跌跌撞撞地沖進灶房。

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仿佛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灶台上,那口平日裏油光鋥亮、用來燉煮一家人飯菜的大鐵鍋,沒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灶膛。 碗櫃裏,原本摞得整整齊齊、泛着瓷光的碗碟,如今空空如也,連筷子簍都沒給他剩下一根筷子,像是被一陣風卷走了所有。

米缸面缸,蓋子敞開着,裏面幹幹淨淨,能餓死老鼠,一粒米、一絲面都不見蹤影。

掛在房梁下的那串臘肉,原本油潤紅亮,散發着誘人的鹹香,如今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繩子在風中晃蕩;牆角那筐雞蛋,也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從未存在過。

“這、這……”

張富貴嘴唇哆嗦着,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眼神空洞而驚恐,呆呆地望着這一切。

他猛地想起什麼,一把推開在一旁哭泣的老婆,像頭受驚的野豬一樣,橫沖直撞地沖向裏屋儲物間。

儲物間裏更是一片狼藉,宛如遭遇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過年時新買的、還沒舍得用的化肥,沒了!那可是他打算開春用來好好侍弄莊稼,指望能多打些糧食賣錢的。

剛打下來的幾百斤糧食,那些他辛辛苦苦從地裏收割回來、晾曬歸倉的糧食,也沒了!仿佛被大地吞噬了一般。

給兒子準備結婚用的新被褥,那鮮豔的大紅顏色仿佛還在眼前,如今卻消失不見;暖水瓶、臉盆……全都沒了! 就連牆上掛着的幾串幹辣椒、幾頭大蒜,這些平日裏不起眼的零碎,都被薅得幹幹淨淨,只留下幾個光禿禿的釘子,在牆上突兀地露着。

張富貴只覺得眼前一黑,腦袋裏像是有無數只蜜蜂在嗡嗡作響,血壓蹭蹭往上飆。

他的雙腿發軟,扶着門框才勉強站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他的錢!他藏起來的別的錢!

他猛地轉身,踉踉蹌蹌地跑回臥室,也顧不得避諱跟過來的老婆了,直接像發了瘋似的撲到牆角那個老舊的大立櫃前。

這個立櫃有個暗格,是他自己偷偷做的,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裏面藏着他更大頭的積蓄——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幾沓鈔票,那是他這些年處心積慮、靠各種手段積攢下來的財富。

還有一些他這些年“辦事”收來的好煙好酒,那些煙酒的牌子,隨便拿出一個,都能讓村裏人數落上半天。

以及那些沉甸甸的金銀首飾,那是他在村裏耀武揚威的底氣之一。

他的手劇烈地顫抖着,幾乎是用盡全力,指甲都快掰斷了,才好不容易摳開那塊僞裝的木板。

空的。

暗格裏空空蕩蕩,連根毛都沒給他留下。

那油布包,那幾條好煙,那幾瓶茅台,全都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它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只有一股冷颼颼的空氣,從暗格裏鑽出來,像是在無情地嘲笑着他的驚慌失措。

“噗通”一聲,張富貴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臉色灰白得如同死人,眼神發直,空洞無神,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地上。

“沒……都沒了……全都沒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空洞而絕望,像是傻了一樣,眼神呆滯地望着前方,仿佛靈魂已經出竅。

“天殺的賊啊!哪個挨千刀的幹的啊!這可叫我們怎麼活啊!”

他老婆這才反應過來,像是被點燃的爆竹,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用力地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尖銳而刺耳,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回蕩。

“閉嘴!”

張富貴猛地吼了一聲,聲音嘶啞恐怖,像受傷的野獸在咆哮。

他老婆被嚇得一哆嗦,哭聲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驚恐地看着他。

不是普通的賊。

哪個賊能這麼厲害?門窗完好無損,院子裏的狗昨晚一聲沒叫!一夜之間,把他家搬得如此徹底?連糧食和鍋碗瓢盆都不放過?這根本不是偷,這是抄家!是鬼剃頭!

他猛地想起王小梅那個頭七過後就變得不一樣的眼神,想起最近村裏關於王老大家閨女變得厲害了的風言風語,想起昨天她看自己時那冰冷的、仿佛看死人的眼神……

難道……是那個死丫頭搞的鬼?

可這怎麼可能?!她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但如果不是她,又能是誰?他張富貴在村裏橫行霸道這麼多年,雖然得罪的人不少,但誰有這種鬼神莫測的手段?

一種源於未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順着張富貴的尾椎骨爬滿了全身。

他損失的不只是錢財,更是他仗勢欺人的底氣和對這些“神秘力量”的恐懼。

他癱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空蕩蕩、如同被水洗過一樣的家,耳邊是老婆壓抑的啜泣聲。

他畢生貪婪、算計、克扣來的所有東西,在這一夜之間,蒸發得幹幹淨淨。

一種比憤怒更強烈的情緒——徹底的恐慌和絕望,將他牢牢攫住。

他完了。

他張富貴,徹底成了個窮光蛋,還是個可能被“髒東西”盯上的窮光蛋。

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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