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你,這客棧早晚得關門咧!”
她東拉西扯,遲遲不入正題。
終於,王楚受不住了——佟湘玉這般熱情,任誰都招架不住。
他抬頭看向佟湘玉,語氣堅定:
“掌櫃的,您放心,我會繼續說下去的。”
當初他穿越而來,餓了整整三天三夜,若非佟湘玉心善收留,讓他做了跑堂夥計,恐怕早已不知倒在何處。
王楚自認不算什麼善人,但“有恩必報”
的道理,他始終記得。
這些日子,他說書越來越受歡迎,同福客棧的生意也愈發紅火,惹得不少客棧老板眼熱想來挖人。
佟湘玉顯然聽說了風聲,這才特意前來探問。
而王楚這番話,便是給她一顆定心丸——至少眼下,他不會離開同福客棧。
“好好好,有你這話額就安心咧!”
佟湘玉頓時眉開眼笑,又問道,“那……明兒個你說書不?”
近來客人絡繹不絕,客棧已有些應接不暇。
加之王楚剛得遮天法不久,自身也需修行,這些日子他都是隔幾日才說一回書。
今 ** 才說罷一段,佟湘玉故有此問。
王楚沉吟片刻,輕輕搖頭。
他苦海秘境隱隱波動,破境契機就在這一兩日間。
不如等突破之後,再安心說書。
否則若在台上時忽然瀕臨破境,反倒麻煩。
“掌櫃的,要不就定在兩日後吧?我也正好理一理後續情節。
那天中午我便登台開講,您看如何?”
佟湘玉一聽,喜色更濃——這正與她心中打算不謀而合。
連日來客棧生意火爆,白展堂、郭芙蓉、李大嘴、呂秀才幾人早已累得人仰馬翻。
她本就想歇業一兩日,讓大家緩緩勁兒,尤其舍不得老白累垮。
方才正不知如何向王楚開口,不料他竟主動提出休整兩日,佟湘玉自是樂得合不攏嘴。
“成,那就這麼定了!你好好準備,額一定給你張羅個熱鬧場面!”
說罷,她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掌櫃的,場面也不用太大,差不多就行,您可別……”
王楚心頭一緊,忙開口勸道。
話未說完,佟湘玉已匆匆離去,想必是急着找人商量如何布置去了。
王楚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
……
隔壁房中,邀月聽罷王楚與佟湘玉的對話,便打消了此刻去見他的念頭。
該知道的,她已都知道了。
對於王楚兩日後再開講的決定,邀月起初雖有些不悅,但轉念一想:兩日後自中午便能聽他說書,說不定還能直聽到夜裏,倒也不算太壞。
思及此,她便靜靜倚坐椅中,打算就此過夜。
下一刻,香風忽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邀月身旁。
那女子同樣容貌極美,嬌甜靈動,一雙眸子天真含俏,可惜左手左足略有畸形。
正是移花宮二宮主——憐星。
“姐姐方才不是要去問他麼?怎麼忽然又不去了?”
憐星斜倚椅中,輕聲笑問。
“他既已決定,本宮再強求又有何用?”
邀月冷瞥她一眼。
“嘻,難得姐姐這般性子,竟也願等上兩日……看來那故事當真有趣得緊。”
憐星不由好奇地望了望隔壁方向。
她未曾想到,那說書人的故事竟有如此魔力,連邀月都能被吸引住!
0017 這王楚,究竟有何特別?
自這一夜起,王楚便閉門不出,終日留在房內。
無人知曉他在做什麼。
原本與他同住的白展堂,只得暫時搬到呂秀才屋中——他可不敢打擾王楚。
萬一惹出什麼岔子,佟湘玉即便不怪罪,也定要絮叨得他頭疼。
這兩日間,同福客棧亦未得清靜。
雖說王楚暫未開講,但“兩日後中午他將登台說書”
的消息早已傳開。
佟湘玉打算給客棧添置些新桌椅,做些裝點,同福客棧因而更顯喧騰。
此前王楚說書及點評武學的風聲傳開後,越來越多的人涌向七俠鎮。
既爲追《遮天》的故事,也爲聽王楚評說當世武學。
這世上的武功,多是各家秘而不傳的絕學。
除了五虎斷門刀、少林長拳這類流傳較廣的功夫,稍高深些的武學,尋常江湖人根本無從知曉。
至於降龍十八掌、九陰真經這等武學,大多數人連聽都未曾聽過,即便是飽讀武學典籍的王語嫣,亦不知九陰真經爲何物。
因此,一聽說七俠鎮有人公開點評頂尖武學,衆人皆紛至沓來。
……
七俠鎮錢家莊裏,一群路人聚在路邊酒館中。
這些人個個帶刀佩劍,面露悍氣,不像善類。
但此刻,他們卻如學堂孩童般,專注聽着館內一位老者講話。
“話說那葉凡本就不是忍氣吞聲之人,面對內門 ** 的逼迫,竟怒吼一聲,雙手舉起千斤巨石砸去,登時將那人砸成肉泥!旁觀衆 ** 一片譁然……”
這老者說的正是王楚所講的《遮天》。
細節雖有改動,情節大抵不差。
聽得一衆江湖人屏氣凝神,不敢喘息。
待老者這段說完,衆人才暗暗舒了口氣。
一名大漢聽得不過癮,嚷道:“老頭,後面呢?快接着講啊!”
老者笑呵呵拱手:“這位好漢,不是小老兒不講。
這《遮天》是王先生的故事,後面的小老兒也沒聽過,實在講不下去啊。”
大漢倒也講理,嘆氣道:“聽得人心癢癢。
那王楚怎麼還要等幾天才開講?”
身旁一人接話:“聽說王楚不光書說得好,還對天下武功了如指掌。
老大,咱們去瞧瞧?”
大漢搖頭:“早打聽過了,七俠鎮現在人滿爲患,連住處都難找。
各路人物聚集,聽說六扇門都派人來了。
就咱們這點功夫,萬一得罪高手,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又有人問:“那咱們就呆在這兒?”
老者起身拱手:“各位好漢,小老兒多嘴一句。
我在這酒館營生,與同福客棧旁一位掌櫃相熟。
等王先生開講時,小老兒會去那位掌櫃店裏旁聽。
若諸位不嫌棄,屆時可來聽小老兒轉述。”
衆人一聽,眼前皆亮。
爭不過那些高手,聽聽二手也好。
至於湊熱鬧?保命更要緊。
江湖底層人物,自知斤兩。
若真去七俠鎮,且不說能否聽到王楚說書,光是那些武林高手就夠應付了。
大漢鄭重抱拳:“好!這位老丈,到時務必仔細聽,有勞了!”
其餘人也紛紛行禮。
老者捋須微笑,拱手還禮,便說起其他傳統故事。
不遠處,孫小紅看着自家爺爺,一臉無奈。
堂堂“天機老人”
,竟做起說書的二道販子。
這王楚,究竟有何魔力?
……
留在錢家莊的人畢竟是少數。
更多人仍選擇涌向七俠鎮,乃至露宿街頭。
起初,婁知縣十分欣喜。
這麼多人來到七俠鎮,不僅增添人氣,也帶動商貿。
年終考評時,這可是一筆政績。
爲此,愛好書畫的婁知縣還特意爲重寫同福客棧的牌匾,以示嘉獎。
但沒過多久,婁知縣就後悔了,蹲在後花園裏天天用粵語罵街,還沒人聽得懂。
因爲來人多是武林人士,爭強鬥狠成常事,一向太平的七俠鎮犯罪率驟增,甚至引來六扇門關注。
不久,婁知縣接到六扇門通知:四大名捕之一的無情,將於兩日後抵達七俠鎮。
婁知縣愁得掉了一把胡子,連帶着對同福客棧和王楚的印象也變差了。
雖說他也愛聽《遮天》,可這事影響仕途啊!
無奈之下,他只得派出所有衙役,守在同福客棧附近,以防大事發生。
自己則索性搬進提前訂好的客房,等待兩日後王楚登台。
反正再過兩天,六扇門的名捕便會來處理這些事。
討厭歸討厭,書,婁知縣還是要聽的。
……
同福客棧門前,邢捕頭望着四周喧鬧景象,心裏發怵:“親娘咧,這玩意兒影響仕途啊!”
天曉得他這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自從在同福客棧瞧見那個跑堂小二王楚開始說書,整個七俠鎮就不同了。
鎮子比以往熱鬧,卻也添了幾分凶險。
雖說七俠鎮向來不太平,但邢捕頭可不這麼想。
他把所有變故都算到王楚頭上,並且深深覺得:說書這行當,實在耽誤前程。
不遠處,正盯着工人幹活的佟湘玉仿佛聽見邢捕頭的嘟囔,眼神一冷。
“秀才——”
“來了掌櫃的,算盤在這兒!”
“白條在此!”
一聲招呼,呂秀才和郭芙蓉一個捧算盤、一個抱賬本,齊齊湊到佟湘玉身邊。
“老邢,勞駕把上個月的酒錢結了吧。”
“汾酒七兩,七八五十六……”
佟湘玉抓過算盤噼裏啪啦打起來,嘴裏還念念有詞。
邢捕頭聽得心驚肉跳,急忙高聲打斷:
“你放心!這兒的安全我包了,絕不讓任何人搗亂!”
“好了好了不用送,我巡邏去了!”
話沒說完,邢育森一溜煙奔向巷口,根本沒注意身後三人早已沒搭理他。
“小王怎麼樣了?還在房裏?”
佟湘玉放下算盤,問呂秀才。
“是啊掌櫃的,老這樣可不行。
他這兩天飯都沒怎麼吃,身子怕撐不住。”
呂秀才語氣擔憂。
“要不,姑奶奶現在就去把他揪出來,按着頭吃飯?”
郭芙蓉躍躍欲試。
“不行!”
佟湘玉白了郭芙蓉一眼,“明天就是說書的日子,小王肯定緊張。
你們誰都別去吵他,晚上我讓老白去瞧瞧。”
“我覺得成。”
呂秀才和郭芙蓉一齊點頭。
佟湘玉滿意地擺擺手:
“很好,幹活去吧。
尤其是小郭,你又偷懶了,扣一錢工錢。”
“什麼?!姑奶奶我——”
“掌櫃的,我們這就去幹活,回見!”
郭芙蓉當場炸毛,抬手就要出招,呂秀才趕緊把她按住。
……
門外喧鬧之際,屋內王楚神色凝重。
近兩日的溫養,終於等到突破之機。
下一刻,他那幹涸灰暗的苦海中,驀然漾起波瀾。
王楚趁勢取出前幾次說書所得的百草液,仰頭盡數灌下,隨即全心沉入苦海境界。
霎時間,苦海中懸浮的兩枚紫晶驟放光華,照破晦暗。
房內仿佛有紫氣升騰,奔流萬裏!
不遠處房中,黃蓉似有所感,倏然轉頭望向王楚所在的方向。
而就在隔壁的邀月,也輕輕睜眼,看向那面牆壁,眼中掠過一絲訝異。
此前她一直以爲王楚只是個懷揣秘密的常人——就連她已至九層的明玉功,都未曾察覺王楚體內有半分內力。
但方才那一瞬,邀月分明感到隔壁涌起一股煊赫霸道的氣息。
她心念微動,忽然明白王楚爲何要休息兩日。
“溫養破境……他練的究竟是什麼 ** ?竟如此奇特?”
低聲自語間,邀月闔目凝神,細細感知隔壁氣機的變化。
不遠處的黃蓉,亦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此刻的王楚對此毫無覺察,全副心神皆貫注於突破之中。
在遮天法的修行裏,欲入道途,須先感應生命之輪內的精氣,並引其開辟通往苦海的神源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