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還掛在草葉上時,嚴星禾已經沿着林間小路走了整整兩日。
靈泉水不僅滋養身體,更讓她的精神好了許多,連帶着腳步也輕快起來。
遠遠望見道路盡頭出現連片的灰瓦屋頂,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那是個規模不大的古代小鎮,青石板路從鎮口延伸進來,兩旁的木樓鱗次櫛比,炊煙嫋嫋中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
她在鎮外的溪流邊仔細梳洗了一番,用藤蔓將散亂的頭發束起,又把靈泉水滋養過的幾顆野果用幹淨的樹葉包好。
這些野果受靈泉浸潤,比尋常果子飽滿紅潤,散發着清甜的香氣。
她還編了幾個草編小籃子,是用現代編法改良的樣式,小巧玲瓏,希望能換些食物和有用的東西。
深吸一口氣,嚴星禾攥緊衣角,隨着人流慢慢走進了鎮子。
鎮口的牌坊有些斑駁,上面刻着“溪雲鎮”三個古樸的大字。
街道兩旁擺滿了攤位,賣菜的農婦高聲吆喝着,挑着擔子的貨郎搖着撥浪鼓穿行其間。
嚴星禾好奇地打量着這一切,眼睛裏滿是警惕與新奇。
她看到有人用幾尺布料換了一籃雞蛋,有人用銅板買了包子,很快便明白這裏既用銅錢交易,也流行以物易物。
她找了個角落蹲下,將野果和草編籃子擺在面前。
紅潤的野果很快吸引了目光,一個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湊過來,指着野果嘰嘰喳喳說了幾句。
嚴星禾聽不懂,只能笑着拿起一顆野果遞過去,示意可以品嚐。
小姑娘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轉頭朝不遠處的婦人喊了幾聲。
婦人走過來,拿起野果仔細端詳,又翻看了草編籃子,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
她比劃着做出吃飯的動作,又指了指嚴星禾的籃子,嚴星禾連忙點頭。
最終,婦人用兩個白面饅頭和一小袋糙米換走了兩顆野果和一個草編籃。
捧着溫熱的饅頭,嚴星禾的心裏涌起一陣暖意,這是她來到異世後第一次成功的交易。
她正準備起身換個地方,卻沒注意到街角陰影裏投來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三個穿着短打、敞着衣襟的漢子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爲首的刀疤臉盯着嚴星禾手裏的米袋,又打量着她雖然破舊卻難掩清秀的容貌,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這小娘子面生得很啊,哪裏來的?”刀疤臉開口問道,口音帶着濃重的地方腔,嚴星禾只能勉強聽懂幾個字。
她警惕地站起身,將米袋和饅頭護在懷裏,往後退了兩步。
這退縮的姿態更讓幾個地痞覺得好欺負。
刀疤臉身後的瘦猴嬉笑着上前:“看這模樣像是外鄉人?孤身一人在鎮上晃蕩,膽子不小啊。”說着就伸手去搶嚴星禾懷裏的米袋。
嚴星禾驚呼一聲,側身躲開,將東西緊緊抱在懷裏。
她在農村時也見過無賴,知道越是退讓對方越得寸進尺。
她死死瞪着幾個地痞,雖然心裏害怕,卻努力挺直脊背,用在林邊學來的幾個詞語喊道:“走開!這是我的!”
她的口音怪異,用詞生硬,反而逗笑了幾個地痞。
刀疤臉不耐煩了,上前一步就去拉扯她的胳膊:“小娘子別不識抬舉,跟哥幾個走,保你有吃有喝!”粗糙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嚴星禾疼得臉色發白,掙扎着想要甩開,卻被對方狠狠一推,踉蹌着後退幾步撞在牆上。
懷裏的米袋掉在地上,糙米撒了一地。
她看着散落的糧食,又氣又急,撿起地上的樹枝就朝刀疤臉揮去:“人渣!還給我!”
樹枝脆弱,根本傷不到人,反而徹底激怒了刀疤臉。
他罵罵咧咧地伸手去抓嚴星禾的頭發:“敬酒不吃吃罰酒!”混亂中,他的手一把抓住了嚴星禾頭上的發簪,冰涼的簪身讓他愣了一下,隨即眼睛發亮——這根簪子看着像是個值錢物件!
“這簪子不錯,歸爺了!”
刀疤臉用力去拔發簪,指尖剛碰到簪頭的纏枝蓮紋樣,異變陡生!
一道微不可見的白光從發簪上閃過,刀疤臉只覺得手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被針扎了一下,又像是被火燒,疼得他“嗷”地一聲慘叫,猛地鬆開手連連後退,捂着掌心又驚又怒:“什麼鬼東西!”
他身後的兩個地痞見狀,以爲老大受了欺負,嗷嗷叫着撲上來。
瘦猴伸手去推嚴星禾,卻在靠近她三尺之內時,像是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腳下一絆,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
另一個矮胖子想去拉人,剛碰到瘦猴的衣服,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開,踉蹌着撞在旁邊的貨攤上,打翻了一筐蔬菜。
這詭異的一幕讓周圍的喧鬧瞬間安靜下來,原本圍觀的人群都驚呆了,紛紛後退幾步,看着嚴星禾的眼神充滿了驚疑。
嚴星禾自己也懵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發簪傳來一陣溫熱,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着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發簪上閃過淡淡的銀光。
刀疤臉看着自己發紅的手心,又看看摔倒在地的同夥,臉上又驚又怕。
他橫行溪雲鎮多年,從未見過這種怪事,難道這女人是什麼妖怪?
他色厲內荏地瞪了嚴星禾一眼:“你……你等着!”說完趕緊扶起同夥,狼狽地跑了。
直到地痞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嚴星禾才感覺到身上的無形力量散去,發簪也恢復了冰涼的觸感。
她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心髒還在砰砰狂跳。
周圍的人群指指點點,議論着剛才發生的怪事,眼神裏有好奇,有畏懼,還有貪婪。
嚴星禾突然意識到危險,這些目光比地痞的威脅更讓她不安。
她顧不上散落的糙米,撿起地上的饅頭,緊緊握住頭上的發簪,低着頭快步穿過人群,朝着鎮外跑去。
她能感覺到背後有視線追隨着自己,讓她脊背發涼。
跑出鎮子很遠,直到聽不到身後的議論聲,嚴星禾才在路邊的大樹下停住腳步,扶着樹幹大口喘氣。
她驚魂未定地摸着頭上的發簪,指尖還在顫抖。
剛才那是……發簪保護了她?這發簪不僅有靈泉,還能自動防御?
巨大的驚喜和後怕同時涌上心頭,她既慶幸自己躲過一劫,又隱隱覺得這神奇的發簪或許會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跑出鎮子時,街角的茶館二樓,一位身着青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正憑欄而立,目光落在她消失的方向。
男子面容俊朗,氣質溫潤,腰間掛着一枚玉佩,與尋常鎮民截然不同。
他身旁的小童好奇地問:“先生,剛才那姑娘……”
青衫男子收回目光,指尖輕輕敲擊着欄杆,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有點意思。那枚發簪,似乎不簡單。”
他剛才看得清楚,那道白光並非幻覺,而是一種微弱的靈力波動。
這溪雲鎮地處偏僻,怎麼會有身懷靈物的女子?
“要去查查嗎?”小童問道。
男子搖搖頭:“不必急。她剛受了驚嚇,防備心重。先看看吧,若她真有難處,再說。”他看着嚴星禾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探究。
這女子舉止怪異,衣着不同尋常,卻持有蘊含靈力的物件,實在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