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厚重的木門被關上,發出的悶響讓葉知秋的心也跟着顫了一下。
她被陸凜冬抱着,大步走回房間中央。
男人身上那股混雜着水汽和煙草味的氣息將她包裹,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她能清晰地聽到他膛裏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像戰鼓,擂在她的心尖上。
陸凜冬將她輕輕放在了房間裏唯一的一張單人床上。
動作和他剛才粗暴的行爲截然相反,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小心翼翼。
床板很硬,但被褥卻很淨,帶着一股陽光和肥皂的味道。
葉知秋拉了拉身上的軍大衣,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些,只露出一張小臉。
她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精明和算計。
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一只受了驚嚇,卻又故作鎮定的小動物。
陸凜冬沒有離開,他就站在床邊,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雙銳利的眼睛像X光一樣,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看穿。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只有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
剛才在門外共同抵御外敵時形成的短暫聯盟,在私密空間裏迅速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緊張和曖昧的對峙。
是葉知秋先打破了沉默。
“謝謝你,陸隊長。”
她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聲音還有些沙啞,卻很堅定,“今天,你救了我一命。”
陸凜冬沒有接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落在了她脖頸上那片刺眼的紅痕上。
那是他留下的,是他失控的證明。
一想到剛才在浴室裏發生的一切,他身體裏那股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邪火,又有燎原之勢。
他的眸色暗沉得可怕。
“你早就計劃好的?”
他終於開口,聲音比剛才在門口時更加冰冷,帶着審問的意味,
“從你進我房間的那一刻起,就在算計我?”
他不是傻子。
這個女人出現的時機太巧,目的性太強。
先是撞見他洗澡,然後是激起他的反應,再接着就是她那個繼母恰到好處地出現。
一環扣一環,天衣無縫。
面對這樣直白的質問,葉知秋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她知道,這個時候否認是沒用的,這個男人精明得像頭狼。
她索性點了點頭,坦然承認:“是。”
陸凜冬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危險,房間裏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度。
葉知秋卻沒有被他嚇退,她繼續說道:“我沒有別的辦法。
被賣給傻子,我這輩子就毀了。
你是軍人,是英雄,嫁給你,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頓了頓,抬起那雙水霧蒙蒙的桃花眼,直視着他的眼睛,語氣裏帶上了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陸隊長,我們結婚吧。”
“結婚?”
陸凜冬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
葉知秋坐直了身體,身上的軍大衣滑落,露出了她纖細的肩膀和那件被水汽浸得半溼的碎花襯衫。
她毫不避諱地迎着男人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我知道你的情況。
夏夏都告訴我了。
醫生說你……絕嗣。”
當“絕嗣”兩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時,陸凜冬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眼神裏的危險氣息瞬間暴漲。
這是他最深的傷疤,是他作爲男人最大的恥辱,現在卻被一個剛剛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的女人,如此輕易地揭開。
“但是,”
葉知秋話鋒一轉,聲音放得更輕,也更柔,像是在安撫一頭暴怒的獅子,
“我不信。”
“什麼?”陸凜冬眯起了眼睛。
“我不信醫生說的。”
葉知秋的目光大膽地從他的臉,滑到他的膛,最後落在了他腰腹以下的位置,那目光仿佛帶着溫度,燙得陸凜冬渾身都不自在。
她輕聲說道:“我家裏以前是學中醫的,我跟着學過一點皮毛,懂些醫理。
你的情況,不像是器質性的損傷,更像是……經絡受損,氣血不通。
剛才在浴室裏,你明明……”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那曖昧的停頓,比任何直白的話語都更具傷力。
“或許,我能幫你調理身體。”
她拋出了自己最大的籌碼。
陸凜冬死死地盯着她,口劇烈地起伏着。
這個女人,太大膽了!她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精準地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裏,知道該如何撩撥他,如何讓他失控,又如何給他畫下一張巨大的餅。
他該一腳把她踹出去,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可是……
他腦海裏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剛才在浴室裏,自己身體那久違的、洶涌的反應。
那是任何一個醫生,任何一種藥物都無法帶來的。
只有她,只有這個女人……
他掙扎了很久,最終,那股對恢復的渴望,壓倒了理智和驕傲。
“好。”
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然後用一種近乎殘忍的語氣警告道:
“但你給我聽清楚了。
嫁給我,你就是守活寡。
我脾氣不好,隨時可能會發瘋。
而且,我們不會有孩子。
陸家不需要一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媳婦。
你能忍受這些,我就娶你。
如果你只是想利用我擺脫你那個家,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以爲,這些話會嚇退她。
然而,葉知秋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掀開被子,赤着腳走下了床。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看着這個比她高出太多的男人。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陸凜冬始料未及的動作。
她伸出那只纖細白皙的手,大着膽子,用她那柔軟的指尖,輕輕勾住了他因爲緊握而骨節分明的手掌心。
她的指尖帶着一絲涼意,卻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瞬間點燃了他整個手掌。
葉知秋看着他驟然緊縮的瞳孔,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我不怕守活寡,也不怕你脾氣壞。”
“只要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
這一句話,這一記輕柔的觸碰,像一記精準的重錘,徹底擊潰了陸凜冬心中最後那道名爲“理智”的防線。
他猛地攥緊了手,將她那只作亂的小手緊緊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好。”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明天早上八點,招待所門口等我。我們去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