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飯的餘溫尚在,月光已如水銀般,悄無聲息地瀉入窗櫺,將簡陋的臥房照得半明半暗。宋長安摟着阿糜,靠坐在床頭,手指無意識地纏繞着她一縷柔軟的發絲,鼻尖縈繞着她身上淡淡的、新浴後混合了梅花香皂的清新氣息,心中一片安寧滿足,卻又涌動着一股想要爲她創造更多安穩與富足的沖動。

“阿糜,”他輕聲開口,打破了靜謐,“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嗯?”阿糜在他懷裏動了動,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仰起臉看他,月光在她清澈的眸子裏投下細碎的光點。

宋長安鬆開把玩她發絲的手,探身從床尾的舊木箱底層,摸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布袋。布袋是厚實的粗麻布縫制,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邊角都已磨得發白。他小心翼翼地將布袋裏的東西倒在兩人之間的被褥上。

叮當幾聲輕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那是五塊銀鋌,每一塊都約有小孩巴掌大小,呈不甚規則的船形,表面帶着澆鑄冷卻後的自然紋路和些許氧化後的暗沉色澤,但在月光映照下,依然能看出銀質本身的潤白與厚重。它們靜靜地堆疊在一起,散發出一種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質感。

阿糜的呼吸微微一滯。她知道宋長安打獵攢了些家底,但親眼看到這五塊銀鋌,還是吃了一驚,雖然平常的山貨和皮子換來的銅錢或者碎銀宋長安都會交給自己掌管,但是有的品相完好或者珍惜物種的皮子換來的錢都是宋長安自己存下的。在尋常百姓家,銅錢是常,碎銀已算大額,成鋌的銀子,別說是城外的獵戶之家,就是在城內有住宅的人家,這也幾乎是想都不敢想的財富,是可以成爲傳家寶的存在。這可是宋長安十幾年風霜雨雪、山林搏命的全部心血,更是箭術的最佳證明——唯有最完整、最上乘的皮毛,才能換來這樣的硬通貨,才能在寒州城那些挑剔的大家族手中換得以貫或者銀子爲單位的財富而非銅錢。

宋阿糜手上的動作也不慢,連忙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的碎銀和銅錢都拿了出來,不細數不知道總合計有七塊銀鋌之多,換算下來七萬多錢。

“這是……咱們所有的了?”阿糜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難以置信。

“嗯。”宋長安點頭,目光掃過那些銀鋌,眼中沒有不舍,只有籌劃,“我想着,光靠打獵,雖能溫飽,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也……不穩定,山裏之前的大家夥在他們繁衍成功後,我都換成這些銀鋌了。我想用這些錢做成本,咱們開個鋪子。”

“開鋪子?”阿糜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流露出擔憂,“我們……能行嗎?賣什麼?”

“就賣這個。”宋長安拿起床頭小幾上,阿糜昨晚用過後特意放在那裏、用油紙重新包好的梅花香皂,“先賣香皂。你也試過了,這東西比澡豆皂角好用得多,香氣也特別,寒州城裏絕對沒有。咱們先小批量做,在城裏租個小門臉,或者先擺攤試試水。等有了口碑和本錢,再慢慢添加其他東西,像更精致的梳篦、改良的妝粉、耐用的針線盒……做成一個專賣用百貨的鋪子。”

他越說思路越清晰,聲音也帶上了幾分興奮:“而且,我腦子裏還有些別的好東西,比如更透亮的‘琉璃’……嗯,就是類似水晶但更容易做成器皿的東西,還有更醇厚的釀酒法子。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試驗,也需要更多的本錢和銷路。但只要我們第一步走穩了,以後就不怕掙不到錢。到時候,咱們可以在城裏買個小院子,不用再住這山裏,冬天不用怕風雪,你也不用再擔心我進山遇險……”他低頭看着阿糜,眼中映着月光,滿是憧憬和溫柔,“我想讓你過上好子,真正安穩富足的好子。”

阿糜靜靜地聽着,眼中的光芒隨着他的話語越來越亮,仿佛看到了他描述的那個溫暖明亮的未來。那光裏有向往,有感動,更有對他這份心思的深深悸動。她伸出手,輕輕撫過那些冰涼的銀鋌,仿佛能感受到其中凝聚的汗水和風險。

但很快,那明亮的光芒裏滲入了一絲冷靜的陰影。她抬起頭,眉頭微蹙,聲音也低了下來:“長安,你的想法很好,我也相信你能做到。但是……開鋪子,尤其是在寒州城開鋪子,現在恐怕不行。”

宋長安一怔:“爲什麼?”

“郎君……我。”阿糜咬了咬下唇,眼中掠過一絲愧疚和不安,“都怪我,那天非要去惠岸寺祈福……才會被認出來。寒州……這裏畢竟是太陰會曾經活動頻繁的地方,算得上是他們的老巢。我們本不知道,這十幾年過去,太陰會殘存的勢力恢復了多少,到底滲透到了什麼地步,在官府、在商賈、甚至在市井之中,還有多少眼線和暗樁。我們在這裏大張旗鼓地開店,拋頭露面,萬一……萬一被他們盯上,豈不是自投羅網?在這裏,太冒險了。”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讓宋長安發熱的頭腦瞬間冷靜下來。是啊,他只顧着規劃未來的美好生活,卻忽略了眼下最迫切的威脅——那個陰魂不散的太陰會,還有禪房裏那個心思難測的無量法師。阿糜的擔憂無比現實。

“你說得對。”宋長安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臉,既是安撫她,也是肯定她的思慮周全,“是我考慮不周。寒州確實不能待了。那……我們去別處?隔壁的沙洲?或者再走遠一點,洛州?肅州?甚至是雍州。”他一邊說着,一邊下意識地用手指摩挲着阿糜的手背,思索着這幾個地方的利弊。

阿糜感受到他指尖的溫熱和些許粗糙的繭子,心頭微顫,但理智很快壓過了旖旎心思。“沙州太近,與寒州往來密切,未必安全。洛州和肅州倒是遠些,但我們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那邊具體情況如何,貿然過去,兩眼一抹黑,同樣艱難。雍州更是我大唐的中心,咱們這7塊銀鋌開店可不夠。”她分析着,同時悄悄用力,想把被他“擾”的手抽回來,卻被他握得更緊。

宋長安察覺到她的小動作,非但不鬆手,反而得寸進尺地將手指滑入她的指縫,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則悄然環上她的腰肢,掌心透過薄薄的中衣,感受着她肌膚的溫軟。“那……我明天先去城裏,想辦法探聽一下這幾個州的大致情況?比如民生如何,商路是否通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勢力盤踞?”他嘴上說着正事,手上的動作卻越發“不老實”,指尖在她腰間敏感處若有若無地畫着圈。

阿糜被他弄得身子發軟,臉頰發熱,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使勁去掰他作亂的手,聲音又急又低:“你……你別鬧!說正事呢!”

“對呀!我這不就是,在說正事。”宋長安見好就收,暫時停止了“擾”,但依舊保持着緊密相擁的姿勢,“那我明天就去城裏,找相熟的皮貨商人、車馬行的夥計,還有茶館酒肆裏消息靈通的人,多方打聽一下。咱們再合計合計,選個最穩妥的地方。”

“嗯。”阿糜見他正經起來,也鬆了口氣,點點頭,“這樣穩妥些。”

“那就這麼定了。”宋長安說罷,忽然湊近,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然後不等她反應,利落地翻身下床,“啪”地一聲吹滅了桌上那盞如豆的油燈。

屋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啊!你嘛!”阿糜低呼一聲,下意識地往被子裏縮了縮。

黑暗中,傳來宋長安帶着笑意的、壓低的聲音:“嘿嘿嘿······這不是你說的正事嘛,光說肯定不夠吧!正事也要辦正事才對呀!”

“你……你胡說!我說的才……唔……”

未完的辯白被溫熱的唇堵了回去。緊接着,是布料窸窣摩擦的細響,夾雜着一聲壓抑的輕哼。再然後,便是時急時緩、曖昧難言的床榻搖曳之聲,混合着女子似怨似嗔的微弱嗚咽和男子低沉沙啞的喘息,在這被月光浸潤的寂靜山夜裏,輕輕回蕩,久久方歇。

翌清晨,宋長安依舊雷打不動地起身鍛煉。只是今,他練得格外認真,仿佛要將昨夜未曾耗盡的精力全部傾瀉出來,拳風呼嘯,汗珠在晨光中甩出晶瑩的弧線。

待他練完洗漱,鑽進灶間做好簡單的早飯——粟米粥、鹹菜、烙餅,阿糜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起來了。她臉上猶帶着一夜酣眠的紅暈,眼波流轉間偶爾與宋長安視線相觸,便飛快地躲開,頰邊飛起兩抹更深的霞色,卻強自鎮定地幫忙擺碗筷。

兩人默默吃着早飯,氣氛溫馨中透着一絲昨晚殘留的親密與羞澀。

飯後,阿糜照例爲宋長安準備出門的糧和水囊,仔細地用布包好。宋長安則檢查了一下要帶的弓箭和障刀,又將那五塊銀鋌重新收好,只取了些銅錢和一小塊銀角子帶在身上。

就在阿糜將糧包袱遞給宋長安,他伸手接過,兩人指尖相觸,相視一笑的瞬間——

“篤、篤、篤。”

院門外,傳來了不輕不重的叩門聲,節奏平穩,卻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穿透力。

兩人臉上的笑容同時凝固。這個時候,通常不會有鄰居來訪。宋長安眼神一凜,瞬間將阿糜往自己身後一拉,同時腳下一動,已擋在了她與院門之間。他的動作快得驚人,取弓、搭箭、開弦,幾乎在呼吸之間完成,弓如滿月,箭鏃寒光閃爍,直指門外!

“誰?”宋長安的聲音沉穩,卻帶着山雨欲來的冷冽。

門外沉默了一瞬,隨即響起一個並不陌生的、蒼老而平和的聲音:“宋施主,是貧僧,無量。還請開門一敘。”

無量法師!

宋長安心中警鈴大作,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弓弦繃得更緊。阿糜在他身後,也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呼吸微促。

“老禿驢,”宋長安一字一頓,聲音裏的敵意毫不掩飾,“看來那天在寺裏,我的話你是半點沒聽進去。今找上門來,是不想善了了,是吧?”他身體微微前傾,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隨時準備射出致命一箭。

“宋施主且慢動手,稍安勿躁。”門外的無量法師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着一絲刻意放緩的溫和,“貧僧今前來,並非爲了尋釁滋事,恰恰相反,是爲了平心靜氣,解決問題而來。”

解決問題?宋長安和阿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懷疑。

無量法師繼續道:“那禪房之中,施主一番言語,貧僧回去後思之再三。施主所言……不無道理。貧僧或許……確實被多年積鬱的仇怨與執念左右了心緒,失了方寸。若論忠誠,本當以少主……以宋娘子之心意爲先,她既向往安寧平凡,我等本當盡力成全,成爲她的倚仗,而非負累。”

這番話說得頗爲懇切,與那在禪房中咄咄人、野心畢露的模樣判若兩人。宋長安眉頭緊鎖,弓箭並未放下,只是沉聲問:“那你今前來,意欲何爲?”

“只是如今太陰會勢微,蟄伏多年,物力維艱,確也難以提供多少實質助益,說來慚愧。”無量法師的聲音裏適時地流露出一絲黯然,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仍有不少老兄弟,心中念念不忘段氏恩義,期盼有朝一能重見昔榮光……就是新人收的甚少,老朽就想着,是不是有機會讓他們長長見識,看一眼象征之物,慰藉心懷,凝聚人心。”

象征之物?宋長安心中一動。

果然,無量法師接道:“聽聞……當年通天犀靈獸,曾救少主於危難,隨後便隱蹤匿跡。不知少主可否……請出靈犀,於太陰山舊地,讓會中兄弟們一睹風采?此舉並無他意,只爲安衆人之心,聚渙散之氣。之後,貧僧願以和老主人名義起誓,太陰會尊宋娘子爲會主,宋長安爲副會主你二人總理會中一切事物我等誓死追隨。不知……宋娘子意下如何?”

通天犀?太陰山?宋長安迅速捕捉到這兩個關鍵信息,目光看向阿糜。

阿糜的臉色在聽到“通天犀”和“太陰山”時,明顯白了一下,眼中閃過極其復雜的情緒,有追憶,有恐懼,還有一絲深藏的痛楚。她緊緊抿着唇,似乎在權衡,在判斷無量這番話的真僞。

院門外一時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阿糜才深吸一口氣,向前半步,與宋長安並肩,對着門外揚聲問道:“無量法師,你今所言……當真?真是爲了平息事端,而非另有所圖?”

門外的無量法師立刻答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近於佛前靜思,深覺往偏執。今前來,確是一片誠心,只爲化解戈,求一個兩全之法。若宋娘子與宋施主應允此事,貧僧擔保,太陰會上下後對二位馬首是瞻。”

他的語氣聽起來無比誠懇,甚至帶着一絲懺悔後的釋然。

阿糜又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宋長安,眼神裏有詢問,也有決斷。宋長安微微點頭,示意她自己決定。他手中的弓箭依舊蓄勢待發,身體也保持着高度戒備。

最終,阿糜似乎下定了決心,她畢竟心性善良,見對方似乎真有悔改求和之意,便不願再將人拒之門外,徒增沖突可能。她揚聲對門外道:“既如此……法師請進來吧。”

“多謝宋娘子。”無量法師的聲音透着一絲如釋重負。

宋長安這才緩緩將弓弦鬆開些許,但箭仍未離弦,他側身讓開門前位置,目光銳利地盯着院門。

阿糜上前,拔掉了門閂,將院門拉開。

門外,果然站着身披大紅袈裟、手持念珠的無量法師。他今未戴僧帽,露出光亮的頭頂,臉上帶着一種近乎悲憫的平和表情,右臂的傷處似乎已妥善處理,看不出異樣。在他身後稍遠些,肅立着四名身着黑色勁裝、腰佩唐刀的漢子,個個面容冷峻,目光銳利,身形精悍,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護衛,此刻都垂手而立,並無上前之意。

無量法師獨自邁步走進小院,對宋長安手中蓄勢待發的弓箭視若無睹,只是對阿糜合十行禮,又對宋長安微微頷首,姿態放得很低。

“你們,散在四周警戒,勿要驚擾了左鄰右舍。”無量法師頭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

那四名黑衣人齊聲低應:“是!”隨即身形閃動,如同鬼魅般分散開來,隱入小院周圍的樹叢和屋角陰影之中,動作迅捷無聲,顯然個個都是好手。

宋長安心中警兆更甚,這些人的身手,絕非普通護院武師可比。他一手持弓,另一只手悄然握住了腰間的障刀刀柄。

無量法師卻似毫無所覺,對阿糜和宋長安道:“宋娘子,宋施主,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可否容貧僧入內詳談?”

阿糜看了一眼宋長安,見他微微點頭,便側身讓開:“法師請進。”

三人前後走進了堂屋。宋長安最後進屋,反手將堂屋的門虛掩,但並未關死,保持着對院外的一線觀察。他依舊站在阿糜身側靠前的位置,弓箭雖已垂下,但手指始終扣在弦上,目光如鷹隼,牢牢鎖定着無量法師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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