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翠雲毫。

這三個字,在沈厭遲的前世記憶裏,帶着血的味道。不是茶葉香,是東宮書房那熏人的暖香下,太子蕭景桓捏着薄胎瓷杯,慢條斯理抿茶時,眼角瞥過來的、那種居高臨下的施舍和冰冷算計。每年江南那座雲霧鎖死的孤峰頂上,就出那麼三斤。片片芽心,翠綠含毫,泡開了如碧雲升騰,香氣清銳持久,據說有安神凝思之效。自打太子及冠,這茶就成了東宮獨享的貢品,是身份,是恩寵,更是無形的藩籬——除了太子和他賞賜的極少數心腹,旁人沾一點,都是逾矩,是覬覦。

而現在,沈厭遲需要一錢,僅僅一錢。

不是用來喝,是用來“下毒”。一種看不見摸不着,卻能鑽進人心裏生發芽、長成參天猜忌的毒。

獲取路徑,記憶裏有。不是明路,是暗渠。前世他倒台後,抄家的喧囂中,一個曾受過他些許恩惠、後來專走黑市茶貨的老吏,在混亂中塞給他一張沾血的貨單碎片,嘶啞着說了句“留個念想”。那碎片上,就有一個模糊的代號和地點,指向京城地下一個極其隱秘的、專做“違禁”物品流轉的鬼市牙行。那裏,只要出得起價,連宮裏的御用之物,都可能找到影子。

風險極大。鬼市眼雜,太子對翠雲毫流出管控極嚴,一旦追查,極易暴露。但沈厭遲算過,此時他“病重頹廢”的人設已初步立住,太子和皇帝的注意力更多在彼此猜忌和從他身上榨取剩餘價值上,對這等“小事”的警惕反而可能鬆懈。況且,他不需要多,一錢足矣,藏在其他藥材中夾帶,目標小,動作快。

他動用了“病中”還能勉強支使的、爲數不多的絕對心腹之一,一個曾在北境過夜不收、最擅長潛行匿蹤的老兵,代號“灰鼠”。指令只有一條:按地址,找代號“老茶梗”的人,買一錢翠雲毫,不惜代價,但要快,要淨,回來時混入治療“咳疾”的川貝母中。

灰鼠領命,消失在夜色裏。三天後,他帶着一小包川貝母回來,燥的藥材裏,仔細看才能發現幾片顏色格外翠綠、形狀微蜷、帶着細密銀毫的葉片,被巧妙地分散藏匿。氣味被濃重的川貝苦味掩蓋。灰鼠低聲回報:“價,這個數。”他比劃了一個令人咂舌的手勢,“那‘老茶梗’說,這是從東宮賞賜給某位大人物的份額裏,‘漏’出來的最後一點存貨,再要,得等明年,且風險翻倍。”

沈厭遲點點頭,示意他退下。錢不是問題,他還有些隱秘的產業和積蓄。關鍵是東西到手了。他捏起一片翠雲毫,對着光看。確是真品,那獨特的翠色和毫芒,還有隱約透出的、記憶裏那股清銳香氣,做不了假。接下來,是如何讓它“自然”地沾染到李賬房身上,或者說,他的茶具上。

李賬房,宰相林文石安在府裏的錢眼,也是耳朵。此人貌不驚人,身材瘦,常年穿着半舊不新的深藍直裰,眼睛總是半眯着,像永遠在算賬。他有潔癖,近乎病態。他的那套白瓷茶具,據眼線回報,每必用清水燙洗三遍,再用軟布擦得光可鑑人,單獨收在一個錦盒裏,絕不與他人器皿混放。想直接在他的茶具上做手腳,難如登天。

但沈厭遲沒想直接下手。

他要讓李賬房自己動手,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親自把這“證據”抹上去。

時機選在三天後的下午。李賬房照例來書房“核對”近期的府內用度賬冊——這是宰相眼線光明正大接觸核心區域、觀察沈厭遲狀態的掩護。沈厭遲“病懨懨”地靠在榻上,面前小幾上攤着幾本賬,手邊放着一杯剛沏好的、尋常的雨前龍井。李賬房則坐在下首的方凳上,面前也擺着一杯茶,是他的自帶白瓷杯,泡的是他自己帶的、最普通的炒青。

書房裏很靜,只有翻動紙頁的沙沙聲,和沈厭遲時不時壓抑的輕咳。陽光透過窗櫺,照出空氣中浮動的微塵。李賬房看似專注在賬冊數字上,眼角餘光卻始終鎖着榻上那人。臉色還是白,咳嗽沒斷,但今精神似乎……比前幾那死灰樣好了些許?他心中暗自揣度。

計劃,就在這一刻鍾後發動。

沈厭遲似乎看得煩了,伸手去拿茶杯,想喝口茶潤潤咳得發的喉嚨。但他手抖得厲害(“浮生散”的後遺症和刻意表演),手指剛碰到溫熱的杯壁,就像被燙到似的猛地一縮,指尖不慎勾到了杯沿!

“哐當!”

茶杯倒了。不算太滿的、溫熱的茶水,瞬間潑灑出來,大部分澆在了小幾上的賬冊堆裏,還有幾滴濺到了沈厭遲的袖口和榻邊。

“咳咳……咳咳咳!”沈厭遲像是被這意外驚到,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憋氣),手忙腳亂地去扶杯子,卻把幾本溼了的賬本撥弄得更亂。

李賬房幾乎在杯子倒下的瞬間就彈了起來!不是關心沈厭遲,而是那些賬本!那可是他核對、也是他需要仔細檢查有無異常的重要物件!茶水浸染,墨跡暈開,就麻煩了!

“公爵當心!”他嘴裏說着,人已經沖到了小幾前,也顧不得太多,第一時間就去搶救最上面那本溼了大半的賬冊。茶水正快速滲透。

“混賬……手……手不聽使喚……”沈厭遲喘着氣,聲音嘶啞懊惱,另一只手在榻邊摸索,似乎在找擦拭的東西。

李賬房急得額頭冒汗,賬冊上的字跡已經開始模糊。他本能地四下張望,想找塊布。他自帶的軟巾在懷裏,但那是擦他自己茶具的,怎能用來擦這污穢的茶漬賬本?

就在這時,沈厭遲仿佛終於摸到了什麼,從榻邊一個不起眼的矮凳下,扯出一塊疊着的、半新不舊的深色棉布。“快……用這個……”他喘着氣,把布遞過來。

李賬房此刻也顧不上細看和講究了,賬本要緊!他一把接過棉布,觸手微,但還算柔軟淨。他立刻展開,快速而小心地吸拭賬冊封皮和內頁邊緣的水漬。棉布的吸水性不錯,很快將表面明顯的茶水吸走,但浸入紙張纖維的,已無法挽回,只能盡量減輕暈染。

他專注着手上的動作,鼻端似乎飄過一絲極淡的、有別於雨前龍井的茶香,清冽銳利。但他全部心神都在賬本上,這絲異樣就像水面的漣漪,瞬間就被忽略了。

沈厭遲靠在榻上,仍在低咳,目光卻平靜地看着李賬房的動作。那塊棉布,是計劃的關鍵。它被提前用一種特殊方法處理過:取少許那得來不易的翠雲毫,用滾水快速沖泡出極濃的、顏色深碧的茶湯,然後將棉布浸入,確保每一纖維都吸飽茶湯,再取出陰至半。這樣處理過的布,看起來只是微的普通棉布,但只要接觸到水分(比如被打溼的賬冊),纖維裏鎖住的翠雲毫茶漬和香氣分子,就會被重新激活、轉移。

李賬房用這塊布擦拭賬本,布上殘留的翠雲毫成分,自然會沾染到他的手指,以及他隨後必然會去處理的、他自己的寶貝茶具上——一個有潔癖的人,在緊急處理完“污染源”(賬本)後,第一件事肯定是清潔自己可能被“污染”的手和器具。

果然,李賬房大致處理完賬冊水漬,看着那暈開的墨跡和皺巴巴的紙張,眉頭緊鎖,心頭惱火。他瞥了一眼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放在方凳上的白瓷茶杯,杯沿似乎也濺到了一兩滴極微小的水星?也許只是心理作用,但他覺得那杯子不淨了。

他拿着那塊已經髒了的棉布(沾了茶水墨漬),先是擦了擦自己的指尖,然後,幾乎是習慣性地,走向自己的茶杯。他用棉布淨的一角,仔細地、反復地擦拭杯口內外,尤其是他懷疑濺到水星的杯沿處。擦拭的動作細致而用力,確保任何可能的“污染”都被清除。

他完全沒注意到,在他擦拭的過程中,棉布纖維裏那些被激活的、來自翠雲毫的微小色素顆粒和香氣殘留,正一點點、悄無聲息地,在他白瓷杯光滑的內壁上,留下了一層肉眼幾乎不可見、但確實存在的極淡“膜”。尤其是杯底和杯壁下半部分,因爲擦拭時布片與杯壁的擠壓摩擦,沾染可能更爲集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稍稍舒了口氣,將髒了的棉布嫌棄地扔到一旁角落裏。又掏出自己懷裏的淨軟巾,再次擦了擦手和杯口,才覺得舒服了些。

沈厭遲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咳嗽漸漸平復,臉上恢復那種疲憊的灰敗。“賬冊……毀了麼?”他啞聲問,語氣裏是恰到好處的懊喪和無力。

李賬房檢查了一下,核心數字頁幸未直接遭殃,但封皮和邊緣確實污了。“回公爵,尚可辨認,只是……需重新謄抄邊緣部分。”他語氣恭敬,但眼底藏着不耐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果然是個廢人了,連杯茶都端不穩。

“那就好……有勞李賬房了。”沈厭遲閉上眼,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李賬房躬身,收拾好自己的賬冊和茶杯,小心地放入隨身布袋,退出了書房。回到自己住處,他立刻按照慣例,將白瓷杯用清水沖洗了數遍,又用開水燙過。潔癖讓他覺得,哪怕只是可能被濺到,也必須徹底清潔。他洗得很認真,手指摩挲過杯壁每一處。

然而,翠雲毫的茶漬,尤其是那種經過濃縮浸泡又陰的殘留,具有輕微的附着性。尋常清水沖洗,能洗掉表面浮塵和大部分痕跡,但那些已經與細膩瓷釉產生微弱物理吸附的極微量色素和香氣分子,卻難以徹底除。開水燙過,甚至可能讓某些成分更穩固地“烙”在瓷壁細微的孔隙裏。

李賬房洗完後,對着光仔細看了看,潔白如初,聞了聞,只有開水和瓷器本身的味道。他滿意了,將杯子擦,放回錦盒。渾然不知,一個致命的“烙印”,已經無聲無息地留在了他的潔癖之器上。

* * *

三天時間,平靜而過。

沈厭遲依舊“病着”,府內各種眼線依舊活躍,暗流在平靜的水面下涌動。

第三天,是宰相府慣例的、對派往外宅重要眼線進行“督查”的子。名義上是關懷,實則是檢查、警示,以及收集更全面的情報。督查內容細致入微,包括眼線自身狀態、獲取情報的價值,甚至包括其生活細節——防止被收買或腐化。

李賬房作爲安在沈厭遲處的錢糧耳目,屬於重點督查對象。督查由宰相府一位姓嚴的管事負責,此人心細如發,手段嚴苛,尤其擅長從細微處發現端倪。

督查在沈府外一間隱秘的聯絡點進行。李賬房恭敬地匯報了近沈厭遲的“頹廢”表現、府中用度情況(自然隱去了對他不利的部分),以及那賬冊被污的“意外”。嚴管事面無表情地聽着,偶爾追問一兩個細節。

匯報完畢,便是例行的“驗身”和“驗物”。這是最讓眼線們緊張的一環。嚴管事會檢查眼線隨身物品,看是否有不該有的東西,或是否沾染了不該有的氣息。

李賬房坦然地拿出自己的東西:賬冊、筆墨、隨身錢袋、以及那個裝着白瓷茶具的錦盒。他自信自己清白,尤其是那茶具,他每精心清洗,絕無問題。

嚴管事先檢查了其他物品,無異常。然後,他戴上一副極薄的羊皮手套,打開了錦盒。白瓷杯靜靜躺着,光潔溫潤。嚴管事拿起杯子,先是迎着光細細察看內外壁,手指緩緩轉動杯子。

突然,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目光凝聚在杯底與杯壁銜接的弧形處,那裏光線折射略有不同。他將杯子湊近了些,幾乎貼到眼前。

“李賬房,”嚴管事的聲音不高,卻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你這杯子,平都用什麼茶?”

李賬房心裏一突,忙道:“回管事,小人只用最普通的炒青,府中所配,或是自帶。”

“是麼?”嚴管事抬起眼,目光銳利如針,“可這杯底和此處內壁,”他指着那弧形轉折面,“有極淡的、不同於炒青的漬痕。炒青茶湯色黃綠,漬痕偏褐黃。而這個……”他用指甲極其輕微地刮了一下,什麼也沒刮下,但那細微的觸感和湊近時隱約的一絲極其淡薄的殘餘氣息,讓他瞳孔微縮。

他不再問李賬房,而是從隨身帶來的一個小皮囊裏,取出一個琉璃小瓶,拔開塞子,瓶口湊近杯內壁,緩緩移動。這是一種特制的驗漬藥水,對不同類型的植物色素會有極細微的顯色反應。

藥水沒有劇烈變色,但在杯底和那片內壁區域,琉璃瓶映照下,似乎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尋常茶漬的淡碧光澤,轉瞬即逝。同時,嚴管事敏銳的鼻子,在藥水揮發的瞬間,捕捉到了一縷幾乎散盡、但層次異常清銳的茶香餘韻——那不是炒青該有的味道!

嚴管事臉色沉了下來。他是宰相心腹,見識廣博。東宮獨享的翠雲毫,其色澤香氣特點,他雖未親品,卻聽相爺描述過,也見過相關記載。眼前這極其微弱、幾乎被清洗殆盡的痕跡和那一絲餘韻,與他所知翠雲毫的特征,隱隱吻合!

“翠……雲……毫?”嚴管事緩緩吐出這三個字,聲音不高,卻像驚雷炸響在李賬房耳邊。

李賬房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腿一軟,差點跪倒:“管事明鑑!絕無可能!小人怎會有那等東西!這杯子小人每清洗,從未……”

“從未?”嚴管事冷笑,打斷他,“這漬痕已浸入釉質細微孔隙,非一之染,更非普通茶水所能留。清洗?若是常飲用沾染,清洗後豈能留此痕跡與餘韻?這分明是極爲濃稠的茶湯,或是長期使用,方可能留下如此頑固的基底!”

他猛地盯住李賬房,目光如刀:“說!何時何地,何人予你此茶?你與東宮,有何勾連?!”

“沒有!小人冤枉!”李賬房魂飛魄散,冷汗瞬間溼透後背。他猛然想起三天前書房那一幕,那塊棉布,那絲異香……難道?可那布是沈厭遲給的,茶也是沈厭遲打翻的……難道是沈厭遲陷害?但他立刻否定了,沈厭遲一個將死廢人,哪裏弄得到翠雲毫?又怎會精準地算計到自己?這說不通!

“管事,小人發誓,從未接觸過翠雲毫!定是有人陷害!三前,沈厭遲打翻茶水,污了賬冊,曾給小人一塊布擦拭,那布或許……”他急急辯白,話卻戛然而止。一塊布,就能留下如此頑固、仿佛經年累月浸泡的茶漬?這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嚴管事眼神更加冰冷。陷害?誰陷害?沈厭遲?他有這個能耐弄到翠雲毫?有這個心思算計一個賬房?就算有,動機何在?離間宰相和太子?對他一個將死之人有何好處?況且,這茶漬痕跡,非朝夕可成。

相比之下,另一種推測更符合嚴管事的認知:李賬房,這個安在沈厭遲身邊多年的眼線,可能早已被太子暗中拉攏或收買!太子賜予他常人難及的翠雲毫,以示恩寵和信任。李賬房得意或是不慎,用自己心愛的杯子品嚐了,卻沒想到這茶的殘留如此特殊且頑固,即便仔細清洗,也留下了要命的破綻!

至於李賬房說是沈厭遲陷害……呵,不過是眼看事情敗露,胡亂攀咬,試圖轉移視線罷了。一個瀕死的瘋子,哪有這等心機和資源?

“不必說了。”嚴管事收起杯子和琉璃瓶,聲音冷酷,“此事,我會如實稟報相爺。在你,好自爲之。相爺最恨的,便是吃裏扒外、腳踩兩船之人!”

李賬房癱軟在地,面如死灰,張着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百口莫辯!那杯子上詭異的痕跡,像一道鐵枷,牢牢鎖死了他。他知道,自己完了。無論相爺信不信他的辯解,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他就再也回不到從前。等待他的,即便不是立刻的滅口,也是永久的邊緣化和嚴酷的監視。

嚴管事拂袖而去,帶着那枚小小的白瓷杯,如同帶着一枚引爆信任的炸彈。

消息傳回宰相府書房,林文石聽完嚴管事的匯報,枯瘦的手指在紫檀木桌面上輕輕敲擊,良久不語。書房裏沉香嫋嫋,卻驅不散那股陡然升起的寒意。

“翠雲毫……太子……”老宰相眯起眼,眼底寒光閃爍,“手,伸得可真長啊。連老夫安在沈厭遲身邊的棋子,都想染指?是覺得沈厭遲將死,想提前接手他的人脈資源,還是……單純想在老夫身邊,多一只眼睛?”

他並不完全相信李賬房叛變,但證據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疑。太子這些年勢力膨脹,對他這老臣漸疏遠甚至多有掣肘,他是知道的。暗中挖牆角,不是不可能。

“李賬房,先看起來,別讓他死了,也別讓他亂說話。”林文石緩緩道,“沈厭遲那邊……加派眼睛。太子的人,最近在沈府周邊,有何異常動靜?”

“回相爺,據報,王廚子等人活動似較往常頻繁,尤其關注沈厭遲與北境舊部的任何風吹草動。”嚴管事低聲道。

“哼,果然。”林文石冷笑。太子一邊拉攏他的人在沈厭遲身邊埋釘子,一邊自己加緊活動,是想雙管齊下,把沈厭遲最後那點油水榨撈淨?胃口倒是不小!

“看來,老夫也得給咱們的太子殿下,找點事做做了。”林文石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帶着毒蛇般的寒意,“沈厭遲這塊臭肉,引來的蒼蠅,未免太多了些。該清清場了。”

沈府,沈厭遲很快通過隱秘渠道,得知了督查的“結果”。

李賬房被軟禁看守,宰相府對太子的疑心明顯加重,暗中調查和防備太子的指令已經下發。

他站在窗前,看着庭院裏一株葉子開始泛黃的老樹。

一錢翠雲毫。

一塊浸透茶湯的棉布。

一次精心策劃的“意外”。

一次基於人性習慣(潔癖)的必然動作。

就這樣,一絲幾乎不存在的“證據”,成功地跨越了難以逾越的障礙(潔癖與清洗),在一位多疑的權臣心裏,種下了對另一位野心勃勃的儲君深刻的不信任。

藥物殘留的交叉污染,完成了。

太子與宰相之間本就脆弱的同盟,被這看不見的“茶漬”,悄然腐蝕出了一道新的、難以彌合的裂痕。

沈厭遲的眼神,映着秋冷淡的天光,深不見底。

棋盤上,又一顆棋子,按照他的意志,走向了預設的位置。

而執棋的手,依舊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後,無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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