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小說全文

作者:默然的淡 分類:歷史腦洞 時間:2025-12-30
甲子蒼黃錄是一本讓人欲罷不能的歷史腦洞小說,作者默然的淡以其獨特的文筆和豐富的想象力,爲讀者們帶來了一個充滿奇幻色彩的世界。小說的主角張角勇敢、聰明、機智,深受讀者們的喜愛。目前,這本小說總字數達到128960字,喜歡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這本精彩的小說!

光和七年,六月初。

荊州的土地比北方鬆軟,踩上去像踩着厚厚的地毯。雨水也多,三天兩頭一場,把天地洗得溼漉漉、綠油油的。路邊野草長到腰際,野花這裏一簇那裏一片,紫的黃的,熱鬧得很。可這熱鬧是草木的,不是人的——沿途的村莊大多寂靜,偶有炊煙,也細得像隨時會斷的線。

我們在漢水邊休整了五天。老漁夫的傷穩住了,他孫子叫水生,七歲,瘦得像蘆葦,但眼睛亮。老漁夫說,兒子被拉去當兵,死在江夏,兒媳改嫁了,就剩爺孫倆相依爲命。

老漁夫:(腿還瘸着,卻執意要跟我們一起走)張先生,帶上俺們吧。荊州...也沒俺們活路。

他告訴我們,劉表雖然“寬仁”,但賦稅不輕,而且荊北世家大族勢力盤錯節,普通百姓的子並不好過。至於荊南——長江以南的長沙、零陵、桂陽那些郡,更亂,山越人常下山劫掠,官府管不了。

你:(看着地圖)那我們去荊南。

鐵柱:(不解)先生,不是說荊南更亂嗎?

你:亂,才沒人管。亂,才有縫隙能鑽。

這話是周大眼說過的。那個獨眼的漢子,用最粗糲的語言,道出了亂世的生存法則:在秩序嚴密的地方,流民像沙子,風一吹就散;在秩序崩塌的地方,流民才能聚成石塊,哪怕只是絆腳的石塊。

我們沿着漢水向南,避開城鎮,專走荒僻的小路。隊伍還是三百八十七人,但氣氛不一樣了——過了江,就像過了奈何橋,雖然前路依然迷茫,但身後的追兵暫時沒了。有人開始小聲說話,甚至偶爾有笑聲,雖然很快又壓下去,像怕驚擾了什麼。

第六天,我們遇到第一片竹林。

竹子粗壯,密密麻麻,遮天蔽。走進去,光線驟然變暗,空氣溼潤清涼。阿青驚喜地發現竹筍,雖然過了最好的季節,但還能吃。大家停下來挖筍,孩子們在竹葉堆裏打滾——這是逃難以來,他們第一次像孩子一樣玩。

石頭:(砍下一粗竹)先生,這竹子好,能蓋房子,能做筏子,還能做弓箭。

你:那就多砍些,帶着走。

我們砍了二十幾竹子,削去枝葉,用藤條綁成筏子,拖着走。竹子輕,浮力大,遇到淺灘小河可以直接渡過去,省了不少力氣。

晚上在竹林邊宿營。竹葉燒起來有股清香,火光照着每個人的臉。阿青用竹筒煮筍湯,雖然沒鹽,但有竹子的清甜。在竹子上,看火光跳躍,忽然想起王伯說過的一句話:“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可草木還能春風吹又生,人呢?”

王伯不在了。但他的問題,留給了我們這些還活着的人。

七天後,我們進入了一片丘陵地帶。

山不高,但連綿起伏,像凝固的綠色海浪。這裏的村莊更少了,偶爾看見的也多是空村——房屋完好,但沒人,院子裏雜草叢生,水井邊青苔厚積。像是突然之間,所有人都消失了。

孫老:(顫巍巍地查看一個空屋)灶是冷的,灰都板結了...至少荒了半年。

鐵柱:是逃難了?還是...

他沒說完,但大家都懂。亂世裏,一個村子突然空了,多半不是好事。

我們在一個空村住下。房子雖然破敗,但總比露宿強。清理水井,修補屋頂,把還能用的鍋碗瓢盆集中起來。這個村子有十幾戶,我們住了六戶,剩下的留給可能回來的原主——雖然希望渺茫。

安頓下來後,我讓鐵柱帶人在村子周圍布置警戒。石頭帶人進山探路,阿青組織婦孺整理物資、采摘野菜。我自己在村子裏轉悠。

村口有棵大樟樹,樹要三人合抱,枝葉如蓋。樹下有塊石碑,刻着村名:“樟樹灣”。碑文記載,這個村子是五十年前從豫章遷來的,爲避兵禍,躲進這深山。沒想到五十年後,兵禍還是追來了。

村中央有間祠堂,雖然也破敗,但梁柱還算完整。推門進去,灰塵簌簌落下。供桌上沒有牌位,只有一層厚厚的灰。牆上掛着幅褪色的畫像,畫的是個穿儒服的老者,應該是村裏的先賢。畫像下方,有一行模糊的小字:“耕讀傳家久,詩書繼世長。”

耕讀傳家。詩書繼世。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這八個字像天方夜譚。

我在祠堂裏坐了會兒。陽光從破窗漏進來,光柱裏塵埃飛舞,像時間的碎屑。忽然聽見腳步聲,是阿青,手裏捧着個木盒。

阿青:先生,在村正家裏找到的。

木盒沒上鎖,打開,裏面是幾卷竹簡。紙張在漢代還是稀罕物,鄉下多用竹簡。展開看,是村志,記錄了樟樹灣五十年來的大事:某年旱,某年澇,某年添丁幾口,某年老人去世。字跡工整,雖然是小吏用的隸書,但一筆一畫很認真。

最後一卷的時間是“光和六年秋”,也就是去年。記錄很簡短:“稅吏又來,征糧三石,錢五百。村中僅餘老弱,無以應。族老議,或遷往更深山處。”

然後就沒有了。這個村子的人,可能真的遷走了,遷往“更深山處”。也可能在路上遇到不測,像無數消失在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一樣,連個名字都沒留下。

我把竹簡收好,放回木盒。這些文字,是樟樹灣存在過的證據。就像王伯那本名冊,是太平裏存在過的證據。

證據。在這個健忘的、殘酷的時代,也許只有證據,能證明一群人曾經活過、掙扎過、最終消失過。

我們在樟樹灣住了十天。

這十天裏,太平裏的人們像真正的村民一樣生活:男人開墾村外的荒地——雖然季節已晚,但還能種些蘿卜、白菜;女人修補房屋、織補衣物;孩子跟着阿青認字,課本就是那卷村志。

我也開始教他們新的字:“村”、“家”、“田”、“安”。每個字,都對應着樟樹灣正在恢復的生活。

狗兒——那個在北方村子跟我學過字的孩子,現在是孩子裏的“大學問家”。他指着“安”字問:先生,這個字在樟樹灣,是不是就安穩了?

你:暫時吧。但記住,安穩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守的。

狗兒似懂非懂。他還小,不懂亂世裏沒有永遠的安穩,只有暫時的喘息。

第十一天,石頭探路回來,帶回一個消息:往南三十裏,有個大湖,叫“雲夢澤”。湖邊土地肥沃,但沒人敢住——因爲那裏是“三不管”地帶:北邊南陽郡管不着,東邊江夏郡懶得管,西邊南郡不敢管。而且湖裏有水匪,岸上有山越,亂得很。

鐵柱:(聽完興奮)亂才好!亂,我們才能站住腳!

孫老:(卻擔憂)可我們這點人,夠嗎?

你:(問石頭)水匪和山越,大概多少人?

石頭:水匪據說有百來人,三四條船。山越更多,但散居山裏,不常出來。而且...他們好像也不全是壞人。我遠遠看見過,他們也在湖邊墾地,種水稻。

也在墾地種田。那就不是純粹的匪,是活不下去的人,選擇了另一種活法。

你:準備一下,明天去雲夢澤看看。

第二天清晨,我們留下孫老和二十個老弱看守樟樹灣,其餘人輕裝出發。阿青非要跟着,說我傷沒好全,得有人照顧。最後是鐵柱、石頭、阿青和我,加上十個青壯,十五個人,往南走。

路越來越難走。荊棘叢生,藤蔓纏腳,有時本沒路,要用刀砍出一條通道。阿青認得幾種草藥,邊走邊采,說能治外傷和發熱。

午後,我們翻過最後一道山梁,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浩瀚的湖泊,在陽光下泛着粼粼金光,一眼望不到邊。湖岸線曲折,蘆葦叢生,水鳥起落。湖邊確實有開墾過的田地,種着水稻,綠油油的一片。更遠處,隱約能看見幾間茅屋,炊煙嫋嫋。

很美。美得不像亂世該有的地方。

但鐵柱很快發現了異常:湖邊停着幾條船,船身漆黑,船頭着旗,旗上畫着猙獰的圖案——是水匪的船。

石頭:(壓低聲音)他們好像...在收稻子?

仔細看,確實。十幾個穿着雜亂的人正在田裏割稻,動作熟練,顯然是老農。而岸邊,幾個持刀的人在看守,像是在監工。

鐵柱:是抓了百姓替他們種地?

你:可能。也可能...他們自己就是百姓。

我們潛伏在蘆葦叢裏觀察。到太陽偏西,田裏的稻子割完了,捆好,裝上船。持刀的人分出一部分糧食給活的人,雖然不多,但那些人千恩萬謝地捧着,往遠處茅屋走去。

看來不是純粹的壓迫,更像是某種...?或者說,共生?

就在我們準備撤退時,變故發生了。

一隊人馬從西邊山林裏沖出來,大約三四十人,穿着獸皮,臉上塗着油彩,拿着弓箭和短矛——是山越人。他們目標明確,直奔水匪的船。

水匪反應很快,立刻拿起武器迎戰。雙方在湖邊廝起來,弓箭對射,刀矛相擊,慘叫聲驚飛了水鳥。

我們躲在蘆葦叢裏,大氣不敢出。這是兩股地頭蛇的爭鬥,我們這些外來者卷進去,死路一條。

戰鬥持續了不到一刻鍾。山越人死了七八個,水匪也死了四五個,雙方似乎都不想死磕,漸漸分開,隔着一片稻田對峙。

一個山越頭領走出來,用生硬的漢語喊話:糧食,分一半!不然,燒船!

水匪這邊,一個獨臂漢子也站出來:老子們種的糧,憑啥分你?!

山越頭領:這湖,這地,是山神的!你們,占了地,就得交糧!

獨臂漢子:呸!山神管得着老子?有本事來搶!

眼看又要打起來。我忽然做了一個自己都沒想到的決定——站起來,走出了蘆葦叢。

所有人愣住了。鐵柱想拉我,沒拉住。水匪和山越人的弓箭同時對準了我。

獨臂漢子:(眯起眼睛)你誰?官軍的探子?

你:(舉起空空的雙手)過路的。想跟兩位頭領,談筆生意。

山越頭領:(打量我),狡猾。談什麼?

你:你們搶來搶去,無非是爲了糧食。我有個法子,能讓糧食多一倍,大家都不用搶。

獨臂漢子冷笑:吹牛誰不會?

你:我會種地。北方南方的莊稼,我都懂。還會挖渠引水,防蟲治病。你們這稻子,畝產不到兩石吧?我能讓它提到三石。

這話讓他們動容了。漢代水稻畝產普遍在一到兩石之間(約合現代一百到二百斤),三石是了不起的產量。

山越頭領:(將信將疑)你真會?

你:讓我試一季。成了,你們分我點糧食,讓我的人在這落腳。不成,要要剮隨你們。

獨臂漢子和山越頭領對視一眼,又看看對方,最後同時點頭。

獨臂漢子:好。給你十畝地,一季。成了,以後你就是雲夢澤的座上賓。不成...(他拍了拍刀)湖裏的魚,正好缺餌料。

就這樣,我們在雲夢澤暫時留了下來。

水匪頭領叫楊疤,因爲臉上有道疤,從眉骨到嘴角,像條蜈蚣。他原本是江夏的漁民,官府加征漁稅,交不起,船被沒收,一氣之下了稅吏,帶着幾個兄弟落草。山越頭領叫烏木,是本地山越族一個小頭人,漢語是跟交易時學的,說得磕磕巴巴。

兩股勢力其實都不算大惡。楊疤的水匪主要劫掠過往商船——雖然不多,但偶爾有從長江誤入雲夢澤的小貨船。烏木的山越人則靠打獵、采集和偶爾下山“借”糧過活。他們沖突的本原因,是糧食不夠分。

我們被安置在湖邊一片荒地上。十畝地,雜草叢生,土質倒是肥沃。楊疤給了我們一些稻種——是本地品種,耐澇但產量低。工具只有幾把破鋤頭,連犁都沒有。

鐵柱:(看着荒地發愁)先生,這...真能種出三石?

你:試試。先除草,翻地。

沒有牛,人拉犁。我和鐵柱、石頭一起,套上藤繩,拉着一削尖的木棍翻地。阿青帶着婦孺除草,手被草葉割得都是口子。楊疤的人遠遠看着,指指點點,大概在笑話我們這些“北方佬”不懂南方種地。

第一天,翻了半畝地,所有人累癱了。晚上睡在臨時搭的草棚裏,蚊子多得能抬人。阿青用艾草熏,效果有限。

第二天,繼續翻地。下午,烏木帶着幾個山越人來了,扔下一堆東西:幾把骨制農具,還有一罐蜂蜜。

烏木:(用生硬的漢語)地,硬。這個,好用。

骨制農具是鹿角做的,雖然不如鐵器,但比木棍強。蜂蜜是難得的滋補品。

你:多謝。你們...也種地?

烏木:種。山裏,地少。湖邊的地,好,但楊疤占着。

原來他們搶糧,也是爲了能自己種地,但楊疤不讓。

你:如果糧食夠吃,你們還搶嗎?

烏木想了想,搖頭:山神說,不餓,不。

山神。這個樸素的信仰,比漢家朝廷那些繁復的律法,更貼近生存的本質。

第三天,地翻完了。開始播種。我讓阿青按我在北方學的方法——雖然南北氣候不同,但基本道理相通:淺播,密植,保持水分。

楊疤來看過一次,沒說話,只是盯着我看,眼神復雜。他臉上的疤在陽光下更顯猙獰,但眼睛裏有種東西,不像純粹的匪類。

楊疤:(忽然問)張先生,你真是讀書人?

你:算是吧。

楊疤:讀書人不是該去考功名、當官嗎?怎麼跑來種地?

你:功名救不了人,糧食能。

他沉默片刻,走了。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有些佝僂。

稻種下去後,子變得緩慢而重復。

每天巡查田地,拔草,捉蟲,保持水位。阿青在湖邊發現了幾種能吃的野菜和水生植物,豐富了我們的飲食。鐵柱帶人砍竹子,做了些簡單的漁具,偶爾能撈到魚,雖然不大,但能熬湯。

孩子們很快和山越人的孩子玩到一起。語言不通,但遊戲相通:扔石子,捉迷藏,在蘆葦叢裏鑽來鑽去。烏木的兒子叫阿虎,十歲,虎腦,成了孩子王。

一個月後,稻苗長到膝蓋高,綠油油的一片,長勢比楊疤他們種的好。烏木來看,摸着稻葉,嘴裏嘖嘖稱奇。

烏木:,厲害。

你:不是厲害,是方法厲害。你們山越人打獵,不也講究方法嗎?

烏木點頭:對。追鹿,不能直追,要繞。

生存的智慧,在任何族群都是相通的。

楊疤也來看過幾次,每次都不說話,只是看,然後走。但有一次,他留下了一袋鹽——在湖區,鹽比糧食還金貴。

你:楊頭領,多謝。

楊疤:(擺擺手)別謝我。要是稻子真能收三石...(他沒說完,但眼神裏有期待)

期待。這個詞,在太平裏覆滅後,已經很久沒出現在這些人的眼睛裏了。

七月,稻子抽穗了。

穗子飽滿,沉甸甸地垂着。楊疤和烏木都來看,圍着稻田轉了一圈又一圈,像看什麼稀世珍寶。

楊疤:(終於開口)張先生,這稻子...真能收三石?

你:看樣子,不止。

他眼睛亮了。烏木也咧嘴笑,露出被檳榔染黑的牙齒。

那天晚上,楊疤請我去他的“寨子”——其實是幾條大船連在一起的水上營地。酒是濁酒,菜是魚和野菜,但很豐盛。陪坐的除了幾個水匪頭目,還有烏木和兩個山越長老。

楊疤:(敬我一碗酒)張先生,我楊疤是個粗人,但說話算數。稻子收了,你們就在雲夢澤住下。以後,有我楊疤一口吃的,就有你們一口。

烏木:(也舉碗)山神,見證。

我喝了酒,很辣,但心裏踏實了些。雲夢澤不是太平裏,這裏的人不是太平裏的鄉親,但至少,我們暫時有了容身之地。

酒過三巡,楊疤忽然壓低聲音:張先生,有件事...得告訴你。

你:請講。

楊疤:前幾天,有條從江夏來的船,說...北邊在懸賞抓一個叫張角的人。畫像上的樣子...有點像你。

空氣瞬間凝固。烏木雖然漢語不好,但聽懂了“懸賞”兩個字,手按在了腰間的短刀上。

你:(放下酒碗)是我。

楊疤盯着我,很久,忽然大笑:好!夠坦誠!我楊疤最恨拐彎抹角!

你:楊頭領要拿我去領賞嗎?

楊疤:(笑聲戛然而止)賞金多少?

你:活的千金,死的五百。

楊疤咂咂嘴:不少。夠買幾十條船了。

他頓了頓,又笑了:可我楊疤要是貪那點錢,早去投官軍了,還在這當水匪?

烏木也開口,生硬但堅定:山神,討厭官軍。朋友,不賣。

我心裏一塊石頭落地。雖然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在足夠的利益面前,承諾往往脆弱——但至少此刻,我們是“朋友”。

楊疤:不過張先生,你那名頭太大,留在雲夢澤,遲早會招來禍事。得想個法子...

你:什麼法子?

楊疤和烏木對視一眼。烏木說:改名。換裝。說你是...從北邊逃難來的先生,姓章,叫章角。

章角。張角的諧音。很拙劣,但在這種偏僻之地,也許能糊弄過去。

你:好。

那天夜裏,我回到我們的草棚。鐵柱、石頭、阿青都在等,一臉緊張。

鐵柱:先生,楊疤他...

你:暫時沒事。但我們得改名換姓了。

我把事情說了。鐵柱鬆了口氣,石頭卻皺眉:先生,咱們真要一直躲下去?

你:現在只能躲。等站穩腳跟,再做打算。

阿青忽然說:先生,咱們能不能...不只種地?

你:什麼意思?

阿青:今天給烏木的阿虎治傷,他腿上有個膿瘡,我用了師父教的法子,治好了。烏木很高興,送了我一張狼皮。我想...咱們能不能在雲夢澤開個醫館?還有,教孩子們識字...

醫館。學堂。這兩個詞,像黑暗裏的火星,雖然微弱,但讓人心頭一熱。

你:好。等稻子收了,就跟楊疤和烏木商量。

八月中,稻子熟了。

金黃的稻田在湖風中起伏,像一片凝固的浪。收割那天,所有人都來了:楊疤的水匪,烏木的山越人,還有我們太平裏的幸存者。鐮刀不夠,就用石片割,用手折。歌聲響起來——是山越人的山歌,調子粗獷,聽不懂詞,但能聽出豐收的喜悅。

十畝地,收了三十四石稻谷。曬後還有二十八石,平均畝產二點八石,雖然沒有達到三石,但已經是雲夢澤有史以來最高的產量。

楊疤看着堆成小山的稻谷,手都在抖。他抓起一把谷子,放在嘴裏嚼,然後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成了...真成了...

當晚,湖邊點起篝火。新米煮的飯,香氣飄出很遠。每個人分到滿滿一碗,就着烤魚和野菜,吃得狼吞虎咽。孩子們在火堆邊跳舞,山越人的孩子教的孩子跳狩獵舞,的孩子教山越人的孩子唱兒歌——雖然彼此聽不懂,但笑聲是相通的。

楊疤和烏木正式宣布:從今天起,張先生——現在叫章先生——和他的人,就是雲夢澤的自己人。湖邊那片荒地,還有往西的五十畝灘塗,都劃給我們,隨便開墾。

楊疤:(舉着酒碗)以後,雲夢澤不分水匪、山越、難民!都是討活路的兄弟!

烏木:(也舉碗)山神,!

所有人舉碗,一飲而盡。

我坐在火堆邊,看着那些被火光映紅的臉。有楊疤手下那個滿臉橫肉的水匪,此刻笑得像個孩子;有烏木那個臉上塗着油彩的山越長老,正笨拙地學用筷子;有鐵柱,有石頭,有阿青,還有那些太平裏的老面孔,此刻都帶着久違的笑容。

這笑容很短暫。明天,他們還要面對湖區的溼氣,面對可能來襲的官軍,面對糧食吃完後的焦慮。

但至少今夜,有飯,有火,有暫時不用逃亡的安心。

這就夠了。

深夜,我獨自走到湖邊。

月光灑在湖面上,碎成萬千銀鱗。遠處,楊疤的船隊靜靜停泊,像沉睡的巨獸。更遠處,是連綿的群山,山那邊是更廣闊、也更殘酷的世界。

系統面板再也沒有出現過。歷史修正完成了,我造成的偏差被抹平了,代價是太平裏的覆滅和無數條人命。

但現在,在雲夢澤,一個新的偏差正在產生。很小,很微弱,像湖心投入的一粒石子,漣漪甚至傳不到岸邊。

但漣漪終究會產生。

也許有一天,這漣漪會匯入更大的浪,改變些什麼。

也許不會。

但至少此刻,我們活着。

我們種出了糧食。

我們教孩子識字。

我們治病救人。

這些事很小,小得像塵埃。

可亂世裏,能做好這些小事,已經是最大的反抗。

我蹲下身,掬起一捧湖水。水很涼,很清,能看見手心的紋路。

太平裏的血,樟樹灣的灰,漢水的浪,都洗進了這湖水裏。

而新的生活,像湖邊的稻子,正在這片血與灰滋養的土地上,艱難地、倔強地,生長出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阿青,他披着衣服走過來。

阿青:先生,夜深了,回去睡吧。

你:阿青,你想過以後嗎?

阿青:(想了想)想過。等咱們站穩腳跟,我想把師父的醫術傳下去。還想...娶個媳婦,生個孩子,教他識字,告訴他,這世道曾經有多難,但也有人,在難裏,活得像個人。

他說得很樸實,但每個字都重。

你:會實現的。

阿青笑了:先生,您呢?您以後想做什麼?

我看着月光下的雲夢澤,這片暫時收容了我們的水域。

你:我想看看,太平裏沒能建成的太平,在這裏,能不能長出來。

哪怕只是一小片。

哪怕只存在很短的時間。

也值得。

風從湖面吹來,帶着水汽和稻香。

遠處,守夜人的梆子聲響起,三更了。

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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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愛吃面西瓜
時間:2025-10-07

造孽!短命鬼成了她正緣後續

如果你喜歡宮鬥宅鬥類型的小說,那麼《造孽!短命鬼成了她正緣》絕對值得一讀。小說中精彩的情節、鮮活的角色以及深入人心的故事,都會讓你沉浸其中,難以自拔。目前,這本小說已經完結,總字數已達2094968字,喜歡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甜桃酥酥
時間:2025-10-08

蘇暖陸廷淵最新章節

《陸總你的寵溺超標了》中的蘇暖陸廷淵是很有趣的人物,作爲一部豪門總裁風格小說被駱長楓描述的非常生動,看的人很過癮。“駱長楓”大大已經寫了107346字。
作者:駱長楓
時間:2025-11-13

蘇凝華蕭執後續

口碑超高的古代言情小說《重生之寵妃天下》,蘇凝華蕭執是劇情發展離不開的關鍵人物角色,“苦薄荷”作者大大已經賣力更新了150367字,本書連載。喜歡看古代言情類型小說的書蟲們沖沖沖!
作者:苦薄荷
時間:2025-11-12

陸念微宋堇最新章節

《金籤錯予緣》由二花花花花所撰寫,這是一個不一樣的故事,也是一部良心故事著作,內容不拖泥帶水,全篇都是看點,很多人被裏面的主角陸念微宋堇所吸引,目前金籤錯予緣這本書寫了9046字,完結。
作者:二花花花花
時間:2025-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