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停後的第三天,山路終於能走了。

不是雪化了——化雪還得等好些子,是村民們用柴刀和鏟子,硬生生從王村到雲門寺的山道上,開出了一條窄窄的通道。通道兩邊的雪牆齊腰高,走在裏面像穿過一條白色的峽谷。契此一行人就是沿着這條“峽谷”回寺的。

離開時,全村能走動的人都來送。那個發燒的老太太被孫子攙着,站在最前面。她沒說話,只是雙手合十,深深彎腰。後面的人也跟着彎腰,幾十個人,在雪地裏彎成一片沉默的弧度。

契此還了禮,轉身走進雪道。走了很遠回頭,還能看見那些身影,小小的,立在白茫茫的天地間。

回寺的路比下山時更累。雪道雖然開了,但腳下是踩實了的冰殼,滑得很。每個人都走得很小心,一手拄着棍子,一手扶着雪牆。阿醜和招娣走在契此前後,三個人用一長繩拴在腰間,萬一誰滑倒了,另外兩個能拉住。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面傳來淨塵的聲音:“看,山門!”

抬頭望去,雲門寺的山門果然在望。青瓦上積着厚厚的雪,但門楣上“雲門禪寺”四個字被掃出來了,黑底金字,在雪光映照下格外醒目。山門口,慧明方丈披着那件舊袈裟,拄着錫杖站在那裏,像等很久了。

見他們回來,方丈沒說話,只是深深合十。身後的知客僧趕緊上前,接過衆人手裏的東西,又端來早就準備好的姜湯。湯裏放了紅糖,滾燙,一碗下肚,從喉嚨暖到腳底。

“先去歇息。”方丈這才開口,“晚齋後,老衲有話要說。”

---

晚齋比平時豐盛——多了道燉蘿卜,還每人有一小碗豆腐。吃飯時,契此注意到飯堂裏多了幾張陌生面孔,是這兩天才來掛單避難的。有拖家帶口的,有獨自一人的,個個臉上都帶着趕路的疲憊和劫後餘生的茫然。

其中一個中年書生模樣的,吃飯時一直在咳嗽,咳得臉通紅。他身邊的婦人不停地給他拍背,眼裏全是憂慮。

飯後,所有人被召集到大殿。慧明方丈站在佛前,目光掃過下面一張張面孔——有熟悉的僧衆,有掛單的行者,有新來的難民,還有像契此這樣“半客半主”的。

“諸位,”方丈開口,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這場大雪,是劫,也是緣。劫,是它讓山下百姓受苦;緣,是它讓我們這些人聚在這裏。”

殿裏安靜極了。

“從今起,到開春化雪,山路暢通之前,”方丈繼續說,“寺裏所有人——無論僧俗,無論先來後到——要同吃同住,共渡難關。庫房的存糧,菜窖的冬菜,要統一調配。會種地的去照看菜園暖棚,有力氣的去加固房屋、清掃積雪,懂醫術的照看病人,識字的教孩子認字……各盡其能,無分彼此。”

人群裏響起低低的議論聲。有人點頭,有人皺眉,有人一臉茫然。

方丈頓了頓,抬高聲音:“老衲知道,有人會覺得——寺廟是清淨地,不該收留這麼多人;也有人會覺得——我交了掛單錢,憑什麼要和別人分糧?但老衲要說:佛門不是避難所,是道場。道場不在大殿,在人心。 今我們若能共渡此難,便是共修了一場無遮法會。”

這話說得重,殿裏頓時安靜下來。

那個一直咳嗽的書生,忽然站了起來。他臉色蒼白,但眼神清亮:“學生……學生願教孩子們識字。雖然……咳咳……學識淺薄,但《千字文》《百家姓》還是教得的。”

他身邊的婦人趕緊扶住他,也跟着站起來:“民婦……民婦會縫補,也能幫忙做飯。”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陸續開口:

“老朽會點木工,修修補補還行。”

“我力氣大,掃雪扛東西都行。”

“我……我會認草藥,山裏長的,差不多都認得。”

聲音此起彼伏,像冰塊裂開的聲響。就連幾個原本皺眉的老居士,也慢慢舒展了眉頭——畢竟,這種時候,多一個人出力,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慧明方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好。”他說,“那就這麼定了。淨塵,你帶人登記一下,按所長分派活計。契此施主——”他看向契此,“你帶這位……怎麼稱呼?”

書生躬身:“學生姓林,單名一個硯字。”

“好,林先生身體不適,先安頓下來。契此施主,你照顧一下。”

契此合十應下。

---

林硯被安排在契其隔壁的僧房。那間屋子本來只住了一個掛單的行者,現在加了一張簡易床鋪。契此幫着把行李搬進去——其實沒什麼行李,就一個舊書箱,幾件衣服,一床薄被。

書箱很沉,契此搬的時候,聽見裏面譁啦作響,像是裝滿了書。

“讓師父見笑了。”林硯有些不好意思,“逃難……什麼都舍了,就這些書,舍不得。”

“書是好事。”契此把書箱放在床邊,“教孩子的時候用得上。”

安頓好林硯夫婦,契此回到自己屋裏。阿醜和招娣已經鋪好了床——這些天他們學着自己照顧自己,雖然還是笨手笨腳,但至少能做了。見契此回來,招娣小聲問:“師父,那個林先生……病得重嗎?”

“看着是風寒入肺。”契此說,“寺裏應該有草藥,明天我去問問。”

他坐下,從布袋裏掏出針線——那件舊袈裟還沒補完。油燈下,他飛針走線,動作熟練。阿醜趴在旁邊看,忽然問:“師父,你爲什麼總是補東西?破了……就扔了唄。”

“能補,爲什麼要扔?”契此頭也不抬。

“可是……補了也有疤,不好看。”

“好看不好看,是眼睛的事。”契此把線咬斷,舉起袈裟對着燈看了看,“能不能用,是身子的事。身子覺得暖和,眼睛覺得醜——你說聽誰的?”

阿醜被問住了。

招娣嘴:“聽身子的!”

“爲什麼?”

“因爲身子冷了會生病,眼睛醜了……又不會。”招娣說得很認真。

契此笑了,把補好的袈裟疊起來:“對。這世上很多事都這樣——眼睛看到的,和身子感受到的,不是一回事。”

正說着,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林硯。他裹着厚衣服,手裏端着一盞小油燈,臉色在燈光下更顯蒼白:“契此師父……可否借一步說話?”

契此起身出去,兩人站在廊下。雪後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密密麻麻,像撒了一把碎冰碴子。

“打擾師父休息了。”林硯先道歉,“實在是……心裏有事,睡不着。”

“請講。”

林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詞句:“學生……原是福州府學的生員。去年秋闈,落了第。本想閉門苦讀,等下一科,誰知……北邊戰事吃緊,朝廷加征賦稅,家裏實在撐不住了。本想投奔嶽父家,走到半路,又遇這場大雪……”

他停住,劇烈咳嗽起來。契此等他平復,才問:“林先生是想問,前路如何?”

林硯點頭,又搖頭:“不全是。學生更想問的是……值不值得。”

“什麼值不值得?”

“讀書,科舉,求功名……”林硯看着夜空,聲音很輕,“學生自幼苦讀,子曰詩雲,聖賢之道,自以爲懂了些道理。可這一路逃難所見——凍死的餓殍,塌屋下的哭聲,易子而食的慘狀……學生忽然覺得,那些道理,在生死面前,輕得像一片雪。”

他轉頭看契此:“師父是修行人,您說,學生這十幾年的書,是不是白讀了?”

廊下的風很冷,吹得油燈火苗搖晃。契此沒有立刻回答,他也在看星星。看了很久,才說:

“林先生,你看那些星星。”

林硯抬頭。

“它們掛在那兒,幾千年,幾萬年,沒什麼變化。”契此說,“但它們照過盛唐的長安,也照過戰亂的五代;照過金榜題名的狀元郎,也照過凍死在路邊的乞丐。你說,星星會問自己‘值不值得’嗎?”

林硯怔住了。

“讀書和星星一樣。”契此繼續說,“它就在那兒。用它來求功名,是讀書;用它來教孩子認字,也是讀書;用它來在逃難路上,給絕望的人念一段《論語》,讓他們暫時忘掉寒冷和飢餓——還是讀書。書沒有變,變的是讀書的人,和讀書的心。”

林硯手裏的油燈,火苗忽然跳了一下。

“學生……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那就先做着。”契此說,“明天開始,教孩子們識字。一個字一個字地教,看他們從不會到會,從亂寫到工整。到時候,你再問自己值不值得。”

林硯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白氣在冷空中散開,消失。

“多謝師父指點。”

“不必謝。”契此轉身要回屋,又停住,“對了,林先生教孩子時,可否也教教阿醜和招娣?”

“當然!”

“那就麻煩先生了。”

回到屋裏,兩個孩子已經睡了。契此吹滅油燈,在黑暗中躺下。他想起林硯問的那個問題——值不值得。

其實他也問過自己。

背着這只布袋,在這亂世裏漫無目的地走,值不值得?

救一個孩子,值不值得?

生一堆火,值不值得?

補一件破袈裟,值不值得?

沒有答案。

或者說,答案不在“值不值得”這個問法裏。就像補袈裟——補的時候,不會問“這一針值不值得”,只會問“這一針該縫在哪裏”。

縫對了,袈裟就暖和。

縫錯了,就拆了重縫。

如此而已。

---

第二天,雲門寺的新秩序開始了。

菜園邊搭起了簡易的暖棚——用竹片撐起骨架,蓋上能找到的所有草席、破布,裏面生着小火盆,種着最耐寒的菠菜和小白菜。會種地的幾個老農負責照看,他們像伺候孩子一樣伺候那些菜苗,每天掀開草席透氣的時間都要掐算。

大殿東側的廂房被辟成了“學堂”。林硯身體還沒好利索,但堅持開始了第一堂課。學生大大小小十幾個,從五六歲的孩子到十幾歲的少年,坐得歪歪扭扭。林硯站在前面,用炭筆在一塊木板上寫下第一個字:

“人”。

“這個字,最簡單,也最難。”他咳嗽了兩聲,繼續說,“一撇一捺,互相支撐,少了哪一筆都不成。做人也是這樣——獨木難支,衆木成林。現在這世道,更要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

孩子們似懂非懂,但都跟着念:“人——”

阿醜和招娣坐在第一排,念得最大聲。

契其路過學堂時,站在窗外聽了一會兒。他聽見林硯在教“山”“水”“田”“家”,每個字都配上簡單的解釋,有時還講個小故事。孩子們聽得入神,連最調皮的那個都坐得筆直。

他看了一會兒,轉身去了藏經閣。

藏經閣裏,慧明方丈正在整理一批新送來的舊書——是山下幾個讀書人家捐的,戰亂逃難,帶不走,就送到了寺裏。見契此來,方丈招手:“施主來得正好,幫老衲看看這些。”

書大多是常見的經史子集,但有一套很特別——是手繪的《閩中山川輿地圖》,共十二冊,每冊畫一個府縣的山川地形、城池道路。雖然粗略,但在這個時代,已是難得的珍寶。

“這可是好東西。”契此翻看着,忽然在一頁停住——那是汀州府的長汀縣。圖上畫着長汀河,畫着臥龍山,畫着城牆和城門。雖然筆法稚拙,但那些地標,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施主認得這裏?”方丈問。

“嗯。”契此的手指撫過圖上那條代表長汀河的曲線,“在這裏……生活過。”

“那施主可知,這圖是什麼時候繪的?”

契此仔細看旁邊的題跋:“天祐二年……是唐昭宗的時候,三十多年前了。”

“三十年,山河依舊,人事全非。”方丈感慨,“畫這圖的人,恐怕早已作古了。”

契此沒說話。他繼續翻,翻到福州府,翻到泉州府,翻到地圖邊緣的海岸線。圖上海洋的部分,只畫了些波浪紋,寫着“東海茫茫,舟楫可渡”。

“方丈,”他忽然問,“您說,海的那邊,有什麼?”

“聽說有仙山,有異國,有不一樣的人。”方丈說,“但也只是聽說。老衲一輩子沒離開過福建,最遠只到過建州。”

“那您想過去看看嗎?”

“年輕時想過。”方丈笑了,“後來在雲門寺住久了,就覺得——山這邊的事還沒弄明白,去看山那邊做什麼?”

這話說得平淡,但契此聽出了深意。

他把地圖冊合上,放回書架:“方丈說得對。眼下的雪還沒化,路還沒通,想太遠的事,沒用。”

“倒也不是沒用。”方丈從梯子上下來,拍拍手上的灰,“想想可以,但腳要踩在實地上。就像施主你——心裏裝着天下,但手上補着袈裟,腳下走着山路。這就對了。”

契此笑了。他發現方丈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說一句最恰當的話。

“對了,”方丈想起什麼,“施主昨晚和林先生聊了什麼?今早見他,氣色好了不少。”

“就聊了聊星星,和讀書。”

“星星?”

“嗯。我說,星星不會問自己值不值得,它只是亮着。”契此說,“人有時候,也該學學星星。”

方丈沉吟片刻,點頭:“這話,老衲要記下來。下次講經時用得上。”

兩人又整理了一會兒書,直到午齋鍾聲響起。

---

接下來的子,雲門寺像一台慢慢啓動的機器,在雪封的山中運轉起來。

每天清晨,鍾聲照常響起。僧衆上早課,其他人各司其職——掃雪的、修房的、做飯的、教書的、采藥的……雖然糧食一天比一天緊張,粥越來越稀,但秩序井然,沒人抱怨。

契此被分去幫廚。不是做飯——那是幾位老居士的專長,他是負責砍柴和挑水。寺裏多了幾十口人,柴和水都是大消耗。每天天不亮,他就帶着斧頭上後山,找那些被雪壓斷的枯樹。砍好了,捆成捆,一擔擔挑回寺裏。

這活兒累,但契此喜歡。在山林裏,只有斧頭砍進木頭的聲音,有積雪從樹枝滑落的聲音,有自己的呼吸聲。簡單,直接,不用想太多。

阿醜和招娣上午去學堂,下午來幫忙——阿醜學着劈柴,招娣學着洗菜。兩個孩子的手都生了凍瘡,又紅又腫,但沒人叫苦。招娣甚至很驕傲:“師父,我今天洗了三大筐蘿卜!”

“厲害。”契此摸摸她的頭,“晚上給你多盛半勺粥。”

“不要。”招娣搖頭,“給林先生吧,他教書辛苦,還咳嗽。”

契此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好,聽你的。”

林硯的咳嗽確實還沒好透,但教書一天沒停。除了識字,他還開始教算術——用石子當算籌,教孩子們簡單的加減。後來不知從哪找來一把破算盤,修了修,竟然能用。學堂裏於是多了噼裏啪啦的算盤聲,和稚嫩的背誦聲混在一起,成了寺裏獨特的背景音。

一天傍晚,契此砍柴回來,路過學堂。裏面已經下課了,但林硯還坐在那兒,就着最後的天光,在木板上寫字。寫的是杜甫的《茅屋爲秋風所破歌》,那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在五代的山寺裏,被一個落第書生,寫給一群亂世的孩子看。

契此站在窗外,看了很久。

直到天光徹底暗下去,林硯才起身吹滅油燈。走出來看見契此,他有些意外:“契此師父?”

“林先生寫得好。”

“讓師父見笑了。”林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想讓他們知道,這世上除了逃難和飢餓,還有別的東西。”

“他們能懂嗎?”

“現在不懂,以後也許會懂。”林硯看向遠處暮色中的山巒,“就像種子,先埋下去,等春天。”

兩人並肩往齋堂走。雪地在暮色中泛着幽藍的光,踩上去咯吱作響。

“契此師父,”林硯忽然說,“學生有個請求。”

“請講。”

“等雪化了,路通了,學生想……留下來。”

契此停下腳步:“留下來?不去投奔嶽父了?”

“不去了。”林硯的聲音很堅定,“這一路逃難,學生見了太多生死,也見了太多苦難。以前總覺得,要考取功名,才能濟世救民。現在明白了——教這些孩子識字明理,讓他們將來哪怕還是種田打柴,也能知道‘人’字怎麼寫,知道這世上還有《茅屋爲秋風所破歌》這樣的文章……這或許,比當官更有用。”

契此看着這個書生。他的臉還是蒼白的,但眼睛裏有一簇火,在暮色中亮着。

“方丈會同意的。”契此說。

“您怎麼知道?”

“因爲雲門寺缺個先生。”契此繼續往前走,“也缺個……相信春天的人。”

林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得太急,又咳嗽起來,但這次,咳嗽聲裏有了力氣。

那天晚上,契此在油燈下補最後一件衣服——是招娣的,袖口磨破了。補着補着,他忽然想起林硯說的“種子”。

是啊,種子。

菜園裏的白菜是種子。

學堂裏的字是種子。

人心裏的那點念想,也是種子。

有的種子會發芽,有的不會。但埋下去,總有個希望。

他補好最後一針,咬斷線頭。把衣服疊好,放在招娣枕邊。然後吹滅油燈,躺下。

窗外,又下雪了。

這次是小雪,細細的,悄無聲息。雪落在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的屋頂上,落在菜園的暖棚上,落在山門外那條剛剛開辟出來的雪道上。

也落在更遠的、看不見的地方——落在長汀河可能已經解凍的冰面上,落在吳府花園殘敗的荷塘裏,落在那個廢棄村莊的老槐樹上,落在所有他們走過和沒走過的路上。

契此閉上眼睛。

他聽見自己的呼吸,平穩,綿長。

也聽見這座山寺的呼吸——幾十個人,在雪的包圍中,活着,努力地活着。

這就夠了。

至少今夜,夠了。

(第一卷 第六章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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