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濁被押進守夜人總部大會議室時，以爲自己要開庭。
結果陸執把厚厚一沓文件拍在她面前，文件標題是《守夜人內部培訓講師聘任合同》。
"籤了。"他臉色黑得像鍋底，"時薪300信仰點，加班費另算。"
蘇濁翻開合同，條款清晰，權利義務明確，連N+1賠償都寫進去了。她挑眉："陸總指揮，你這是……"
"世界意識那邊，我暫時壓下來了。"陸執打斷她，聲音壓得很低，"但條件是你必須在72小時內，給守夜人所有中層以上部完成培訓。"
"培訓什麼？"
"培訓怎麼管神明。"他揉着太陽，天平在風衣口袋裏瘋狂震動，"現在全城的從神都在鬧，要求降低平台抽成，他們說……"
"說蘇濁那套'黑粉經濟'能賺錢，但守夜人不會管，不如讓她來管。"
蘇濁笑了："所以，我不是通緝犯，是特聘專家？"
"是臨時工。"陸執糾正，"守夜人編制滿了，你只能算外包。"
"外包也行，"蘇濁拿起筆，在合同上籤下名字，"只要錢到位。"
【系統提示：您已成爲守夜人"神明經濟學"特聘講師】 【時薪：300信仰點】 【KPI：培訓滿意度≥90%】 【失敗懲罰：移交世界意識HR總監9527處理】
陳怠在吊袋裏翻了個身："恭喜，從階下囚變成牛馬了。"
陸沉從沙發後面探出頭，灰的發梢還沾着泡面湯："姐，我能去聽課嗎？我也想學怎麼管理神明。"
"你？"陸執冷臉，"守夜人內部培訓，閒人免進。"
"我不是閒人！"陸沉舉手，"我是幸運之神，我可以當培訓案例——反面教材那種。"
蘇濁想了想："讓他來吧，他那張嘴，比我會氣人。"
陸執沉默三秒，最終妥協："可以，但只能旁聽，不能發言。"
"保證不說話！"陸沉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手勢。
培訓定在下午三點，地點是永夜塔最大的會議室，能容納500人。
蘇濁提前一小時到場準備PPT，結果推開門，裏面已經坐滿了。
但氣氛詭異。
第一排是守夜人各小隊隊長，葉嵐也在，她正襟危坐，面前攤着筆記本，筆帽已經拔開。
第二排是神明代表，赫淮斯托斯、摩墨斯、烏列爾、王貪……他們沒帶筆記本，帶了瓜子和可樂。
第三排開始是守夜人普通成員，他們沒看蘇濁，在看手機——屏幕上都是窮神直播的回放。
蘇濁走上講台，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蘇濁……"
話沒說完，一個紙團飛過來，砸在她腦袋上。
"騙子！"扔紙團的年輕人站起來，"就是你！污染了我們家的戰神大人！"
"你家戰神？"
"對！"年輕人眼眶通紅，"阿瑞斯大人看了你的培訓預告，氣得要帶兵打過來！他說守夜人墮落了，居然讓污染者教管理！"
會議室瞬間譁然。
葉嵐拍桌子："肅靜！"
但沒用，更多人開始嚷嚷：
"就是！神明怎麼能用KPI管理！"
"黑粉經濟是歪門邪道！"
"守夜人的正義呢？！"
陸執坐在最後一排，臉色越來越黑。
他的天平在口袋裏震得他大腿發麻，顯示偏移度5.2%→5.5%。
眼看場面要失控，蘇濁突然拿起麥克風，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帶着"社畜的怨念"：
"吵什麼吵？！"
"覺得KPI侮辱神明？那你們過去三年用什麼管理神明？用信仰？用愛？用自由？"
"結果呢？67%的從神瀕臨隕落，神骸黑市年交易額破十億，守夜人經費虧空到要賣神骸補貼——這就是你們的管理成果？"
她打開PPT，第一頁標題是：
《爲什麼你的神明總躺平？——因爲沒籤競業協議》
"來，"她指着那個扔紙團的年輕人，"你過來，說說你家戰神大人，上個月的KPI完成度是多少？"
年輕人愣住："戰神大人的KPI是……是……"
"是打仗，對吧？"蘇濁冷笑，"可現代社會不打仗，他沒事，只能在家躺平，神格完整度從99%跌到88%，再跌下去就要隕落了。"
"你急，你心疼，但你沒辦法。"
"因爲你不懂，"她環視全場，"戰爭的本質，是流量。"
"過去戰神靠打仗收割信仰，現在靠直播打架。"
"你讓他來我的培訓，我教他怎麼在和平年代，靠'軍事演習'直播賺錢。"
"保證他三個月內，KPI完成度300%，還能雙休。"
會議室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個"離經叛道"的理論震住了。
陸執的天平，偏移度5.5%→6.0%。
葉嵐在筆記本上默默寫下： "戰爭=流量" 。
赫淮斯托斯在第二排舉手："老師，那我呢？我是打鐵的，怎麼找流量？"
"你？"蘇濁切換PPT，"你已經是成功案例了。你的流量密碼是'反差萌'——主神級身份+黑粉經濟+手工耿人設。"
"記住，"她在白板上寫下三行字，
"神明經濟學的三定律：
第一定律：信徒不是信徒，是用戶，要活，要留存，要付費轉化。
第二定律：神格不是神格，是IP，要人設，要迭代，要矩陣布局。
第三定律：信仰不是信仰，是現金流，要結，要周轉，要ROI。"
全場懵。
只有陸沉在最後一排，笑得直拍大腿："姐！牛！"
陸執回頭瞪他，他立刻閉嘴，但肩膀還在抖。
"接下來，我們講實。"
蘇濁打開一個表格模板，投影到大屏幕上。
《神明OKR目標管理表》
神明姓名 神格概念 O（目標） KR1（關鍵結果） KR2 KR3 備注
摩墨斯 社畜 成爲年度最受歡迎從神 月直播時長≥100h 黑粉值≥5000萬 神格完整度≥50% 已達成
烏列爾 欺詐 實現財務自由 月收入≥1000萬罪孽值 財務自由度≥80% 審計通過率≥0% 進行中
赫淮斯托斯 稀缺 建立神明工會 成員≥100神 談判成功率≥90% 平台抽成≤15% 籌備中
阿瑞斯 戰爭 和平年代KPI達成 直播觀看≥1億 打賞收入≥1億罪孽值 不真打仗 待啓動
"看好了，"蘇濁指着表格，"這是摩墨斯的數據，他第一個月就達成KR1和KR2，現在KR3也完成了12.7%。"
"爲什麼？因爲他找到了自己的痛苦系數。"
"痛苦系數？"葉嵐舉手提問。
"對，"蘇濁在白板上寫公式，
"怨恨值=實際信仰×痛苦系數×社會關注度"
"摩墨斯的痛苦系數是9.8，爲什麼？因爲他被上司賣了神格，這是最頂級的職場背叛，所有社畜都能共情。"
"赫淮斯托斯的痛苦系數是7.5，因爲他是主神卻淪落街頭，落差感極強。"
"烏列爾的痛苦系數是10，"她頓了頓，"因爲他親手打碎了自己的誠信，這種自我毀滅，是後現代藝術的巔峰。"
第二排的神明們聽得目瞪口呆。
王貪舉手："那我呢？我的痛苦系數是多少？"
"你？"蘇濁調出他的數據，"你的痛苦系數是6.8。你是貪婪，卻反貪，這是角色反差。"
"但你的問題在於，"她話鋒一轉，"你沒有持續性痛苦。"
"什麼意思？"
"意思是，"蘇濁說，"你爆料後勤部黑幕，火了一把，但後續呢？你沒有持續產出痛苦內容，粉絲粘性會下降。"
"那我該怎麼辦？"
"轉型。"蘇濁在表格上修改他的OKR，"從'反貪主播'，變成'貪腐教父'。"
"啊？"
"對。"蘇濁說，"你來教信徒，怎麼合理合法地'貪'。比如怎麼申請加班費，怎麼薅公司羊毛，怎麼在規則內最大化個人利益。"
"這叫合規性貪婪，比反貪更有流量。"
王貪眼睛亮了："我懂了！以後我的直播間叫《王貪教你合理避稅》！"
"錯，"蘇濁糾正，"叫《王貪教你合法摸魚》。"
"摸魚？"
"對，"她說，"貪婪的最高境界，不是多拿，而是少做。"
"讓信徒學會用最小的付出，換取最大的回報，這才是現代社畜的終極夢想。"
王貪激動地掏出手機，當場改直播間標題。
【王貪的直播間】 【標題：《貪婪教父：用摸魚對抗剝削》】 【簡介：每天教你一個合法偷懶的小技巧】
陸執坐在最後一排，臉色已經黑得不能看了。
他的天平偏移度6.0%→7.0%。
他在筆記本上寫："摸魚=貪婪=合法？"
筆跡潦草，完全不像他平時工整的字體。
葉嵐注意到他的異常，湊過來小聲問："總指揮，您還好吧？"
"不好。"陸執揉着眉心，"我頭疼。"
"是不是正義神格過載？"
"不是，"他盯着講台上那個口沫橫飛的女人，"是我突然開始理解她了。"
"理解什麼？"
"理解爲什麼，"陸執一字一頓，"'不加班'比'正義'更重要。"
葉嵐怔住。
她看向白板，上面寫得滿滿當當：
"神明管理的終極工具：競業協議+保密協議+競業限制補償金"
"信徒留存的黃金法則：沉沒成本+損失厭惡+沉沒成本"
"神格進化的唯一路徑：痛苦→共鳴→變現→再痛苦"
這些字，每個她都認識，連起來卻像在褻瀆神明。
但詭異的是，她覺得有道理。
非常他媽的有道理。
"姐！"陸沉在最後一排舉手，"我有個問題！"
蘇濁瞪他："不是讓你旁聽不許說話嗎？"
"我忍不住！"陸沉站起來，灰的頭發翹着一撮，"你剛才說痛苦系數，那我的痛苦系數是多少？"
"你？"蘇濁調出他的數據，"你的痛苦系數是變量。"
"什麼意思？"
"意思是，"蘇濁說，"你的痛苦來自於'太幸運'。幸運到一切唾手可得，所以你空虛，你無聊，你想自我毀滅。"
"這種痛苦，系數是∞。因爲沒人能理解，一個富二代爲什麼會痛苦。"
陸沉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準確描述他的痛苦。
"那……"他聲音發顫，"那我該怎麼變現？"
"很簡單。"蘇濁說，"你去直播'如何浪費幸運'。"
"浪費幸運？"
"對。"她說，"比如，你直播'今天故意踩狗屎，看看會不會中獎'。"
"或者'連續一周說反話，看看世界會不會崩塌'。"
"再或者，"她露出惡魔般的微笑，"你去買彩票，然後直播撕掉中獎號碼。"
"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爲，會激發觀衆最原始的爽感。"
陸沉眼睛越來越亮。
他掏出手機，當場注冊直播間：
【陸沉的直播間】 【標題：《幸運之神的廢物人生》】 【簡介：今天故意倒黴，明天故意走運，後天故意毀滅】
陸執的天平，偏移度7.0%→8.0%。
他站起來，想阻止弟弟發瘋。
但剛起身，就聽見蘇濁說：
"陸總指揮，你要不要也開個直播？"
"什麼？"
"你的痛苦系數，"蘇濁調出他的數據，"是9.9。"
"爲什麼？"
"因爲，"她說，"你的正義，正在死你自己。"
培訓進行到下午五點，本該結束。
但系統突然彈出紅色警報：
【警告：主神級目標"戰神阿瑞斯"即將入侵】 【入侵理由：守夜人"褻瀆神明"】 【預計到達時間：30分鍾】 【建議污染方案：選秀綜藝】
蘇濁盯着"選秀綜藝"四個字，陷入沉思。
陸執瞬間起身："全體警戒！啓動一級防御！"
會議室炸鍋，隊長們沖出去準備戰鬥，神明們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只有蘇濁，還站在講台上。
"等等。"她說。
"等什麼？"陸執厲聲道，"阿瑞斯是SSS級神明，一抬手能毀掉半個深城！"
"我知道，"蘇濁說，"但你打得過他嗎？"
陸執沉默。
他的正義神格確實打不過戰神，尤其在和平年代，戰神的KPI沒完成，正處於"暴走"狀態。
"所以，"蘇濁說，"換個思路。"
她走到白板前，擦掉所有公式，寫下四個大字：
《神明101》
"什麼意思？"葉嵐問。
"選秀。"蘇濁說，"辦個選秀綜藝，讓阿瑞斯也參加。"
"贏了，給編制，給資源，給流量。"
"輸了，給安慰獎，給心理輔導，給轉型建議。"
"反正，"她看向陸執，"你不是要管理神明嗎？那就用他們的方式管理。"
"他們的方式？"
"對，"蘇濁說，"神明要什麼？要信仰，要面子，要存在感。"
"你跟他打，就算贏了，他面子沒了，信仰崩了，還是會暴走。"
"但你讓他參加選秀，給他一個'展示武力'的舞台，讓他用打架賺錢，他立刻就變乖了。"
陸執的天平，瘋狂傾斜。
8.0%→9.0%
他突然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具體怎麼作？"
"簡單。"蘇濁開始畫流程圖，
《神明101選秀方案》
第一階段：海選（1周）
所有從神報名，提交"神格展示視頻"
阿瑞斯作爲"特邀嘉賓"，直通初賽
評委：蘇濁（導師）、陸執（正義代表）、陸沉（幸運代表）、房東大媽（用戶代表）
第二階段：初賽（3周）
每周一個主題，比如"我的神格故事"、"我與信徒的一天"、"我的轉型之路"
阿瑞斯參加"武力展示"專場，直播打架（不真打，用特效）
觀衆投票，黑粉值也計入總分
第三階段：決賽（1周）
現場直播，神明才藝大比拼
阿瑞斯表演"如何用武力解決職場"
冠軍獲得"守夜人特批編制"，年薪千萬信仰值
陸執聽完，眉頭緊鎖："這不是兒戲嗎？"
"那你的戰爭是兒戲嗎？"蘇濁反問，"現代社會不打仗，阿瑞斯的戰爭就是兒戲。"
"給他個舞台，讓他把兒戲變現，不好嗎？"
陸執沉默。
他想起阿瑞斯的檔案——這位戰神在過去三年，一共發動了127次"戰爭"，全是小混混街頭鬥毆、菜雞互啄的級別。
因爲他找不到真正的戰爭，只能自己創造。
"好。"陸執最終點頭，"我去談。"
"不，"蘇濁說，"我去談。"
"你？"
"對。"她露出招牌微笑，"我是他未來的經紀人，得先見見藝人。"
【系統提示：您已接受隱藏任務《神明101總制作人》】
【難度：SSS】
【獎勵：戰神阿瑞斯神格10%所有權、神明選秀產業鏈永久分紅】
【備注：若失敗，將被阿瑞斯一矛捅穿】
阿瑞斯降臨在廢棄足球場。
他身高三米，全身籠罩在血色戰甲中，手持長矛，矛尖滴着岩漿。
周圍五百米內，所有電子設備失靈，連路燈都在顫抖。
蘇濁走過去，手裏只拿着一份A4紙打印的《神明101參賽須知》。
"站住！"阿瑞斯的聲音像雷霆，"污染者，你竟敢……"
"阿瑞斯大人，"蘇濁打斷他，"有興趣當偶像嗎？"
"什麼？"
"偶像，愛豆，流量明星。"她把文件遞過去，"您看，這是參賽規則。"
阿瑞斯的矛尖抵在她喉嚨前，但蘇濁眼皮都沒眨。
"戰神訓練營，"她念出文件上的標題，"100天，讓你從過氣神明，重回頂流。"
"我不是過氣神明！"阿瑞斯怒吼，"我是戰爭之主！"
"戰爭之主？"蘇濁調出數據，"您上個月的信徒增長是-5000，神格完整度從99%跌到88%，再跌下去，就要被世界意識列入'末位淘汰'名單了。"
"你撒謊！"
"我沒撒謊。"蘇濁說，"不信你問你的信徒。"
她打了個響指，陸沉從陰影裏走出來，手裏捧着個手機，屏幕上是一個群聊：
【戰神信徒後援會（311人）】
【群主：阿瑞斯大人今天打仗了嗎？】
【信徒A：沒有，他上周說要去打，結果睡到中午】
【信徒B：我祈禱了三年，他一次都沒回應】
【信徒C：已脫粉，轉去愛神教了，至少愛神還搞直播】
阿瑞斯的臉色變了。
"看見了嗎？"蘇濁說，"您的信徒在流失，因爲您給不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戰爭？"
"不，"蘇濁說，"是參與感。"
"過去的戰爭，信徒只能旁觀，只能祈禱。"
"但現在的戰爭，"她眼睛發亮，"可以直播，可以打賞，可以投票決定打誰。"
"你可以開直播間，標題叫《戰神阿瑞斯的今戰況》。"
"每天打一場'戰爭'，對手是網友投票選出的'最欠揍神明'。"
"打賞最高的粉絲，可以指定你的戰鬥姿勢。"
阿瑞斯的矛，緩緩放下了。
"這……不褻瀆戰爭嗎？"
"戰爭早就死了。"蘇濁說，"在核彈發明那天，就死了。"
"你現在守護的，不是戰爭，是戰爭的儀式感。"
"而儀式感，"她最後總結，"是最值錢的。"
阿瑞斯沉默了很久，久到天上的雲都飄走了。
"多少錢？"他問。
"什麼？"
"參加這個……選秀，"他說得別扭，"多少錢？"
蘇濁笑了。
她拿出另一份文件，是《神明101收益分成協議》。
"你拿40%，平台拿30%，世界意識拿20%，守夜人拿10%。"
"稅後。"
阿瑞斯接過文件，血色的手指在紙上留下灼燒的痕跡。
"成交。"
【系統提示：戰神阿瑞斯已成爲《神明101》首位籤約藝人】
【其神格"戰爭"已自動進化爲"戰爭美學"】
【預計收入：首播超5000萬信仰值】
蘇濁伸出手："愉快，阿瑞斯練習生。"
"練習生？"
"對，"她說，"從今天起，你要接受培訓，學習怎麼在鏡頭前揮矛，怎麼在打架時說段子，怎麼在被打敗時賣慘。"
"我不會被打敗。"
"你會的。"蘇濁說，"至少，要演得像被打敗。"
"爲什麼？"
"因爲，"她微笑，"粉絲愛看逆襲劇本。"
"先讓你輸，再讓你贏，你的信仰值能翻十倍。"
阿瑞斯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什麼："那個……我住哪？"
"住員工宿舍。"蘇濁說，"永夜塔18層，給你留了間單間。"
"18層？"阿瑞斯皺眉，"那不是存放遺物的……"
"現在改成練習生宿舍了。"蘇濁說，"你的鄰居是赫淮斯托斯，他打呼嚕聲音很大，記得戴耳機。"
阿瑞斯："……"
他突然覺得，當偶像，好像比當戰神復雜。
《神明101》官宣當晚，微博炸了。
#神明也要選秀#、#戰神阿瑞斯C位出道#、#蘇濁是娛樂圈的救世主還是毀滅者#，三個話題霸占熱搜前三。
守夜人官方賬號發布宣傳片：
【神明101—神明新時代，由你定義！】
【導師陣容：】 - 蘇濁（神明經濟學創始人） - 陸執（正義代表，負責唱黑臉） - 陸沉（幸運代表，負責搞事情） - 房東大媽（用戶代表，負責真實點評）
【練習生陣容（暫定）：】 - 阿瑞斯（戰爭→戰爭美學） - 厄洛斯（情欲→情感導師） - 阿芙洛狄忒（愛神→獨立女性） - 摩墨斯（社畜之神，已晉級） - 赫淮斯托斯（工匠之神，工會主席） - 十個待定名額，全網海選報名中
宣傳片最後，是蘇濁的獨白：
"神明不是高高在上的偶像，是和你我一樣的打工人。"
"他們也要還貸款，也要付房租，也要面對KPI。"
"所以，請用看同事的眼光看他們，用投票的權利支持他們。"
"記住，"她微笑，"你的每一票，都是他們的加班費."
宣傳片播放量，一小時破億。
彈幕全在刷：
【用戶"打工人"：，第一次感覺神明離我這麼近】 【用戶"資本家"：這個蘇濁是個人才，把神明當員工管】 【用戶"神學家"：這是褻瀆！這是對神聖性的消解！】 【用戶"00後"：但……挺好磕的怎麼辦？】
守夜人總部，會議室。
陸執看着宣傳片數據，問身邊的葉嵐："我們這樣做，對還是錯？"
"不知道。"葉嵐老實回答，"但我知道，阿瑞斯今天沒有發戰爭預警，他在練舞。"
"練舞？"
"對，"葉嵐舉起手機，"他剛剛發了條微博，視頻裏在練'戰鬥芭蕾舞'。"
陸執點開視頻。
阿瑞斯穿着緊身舞衣，在練功房裏揮矛，動作優雅得像天鵝湖。
配文："練習生Day1，爭取C位出道。"
評論區：
【用戶"舞蹈老師"：這轉圈，專業！】 【用戶"戰爭迷"：我的信仰崩塌了】 【用戶"CP粉"：阿瑞斯×赫淮斯托斯，有人磕嗎？】
陸執關掉手機，感覺太陽在跳。
他的天平，偏移度9.0%→9.5%。
蘇濁走進會議室，端着杯咖啡："陸總指揮，培訓滿意度調查出來了。"
"多少？"
"98.7%。"她笑得燦爛，"有1.3%的人打差評，說'學會了但不想用'。"
"誰打的？"
"你弟。"蘇濁說，"他說'道理都懂，但懶得做'。"
陸執："……"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深城夜景。
神明們頭頂的KPI紅燈，不再雜亂無章，而是開始有規律地閃爍。
像一片星空，被人寫入了代碼。
"蘇濁，"他背對着她，聲音很輕，"你到底是來救這個世界的，還是來毀它的？"
"有區別嗎？"蘇濁反問，"一個需要被拯救的世界，早該毀了。"
她走到他身邊，並肩站着：
"陸總指揮，準備好迎接神明的新時代了嗎？"
"什麼時代？"
"打工人時代。"她說，"神明不再是老板，是同事。"
"信徒不再是奴隸，是用戶。"
"而你，"她轉頭看他，"不再是正義的執行者，是規則的維護者。"
"維護什麼規則？"
"維護，"她微笑，"按勞分配，多勞多得，不勞動不得食的規則。"
"這個規則，"她一字一頓，"叫勞動法。"
陸執的天平，終於達到了10%。
【警告：正義神格偏移度已達臨界值】 【人格化進程啓動】 【預計24小時內，宿主將體驗"飢餓""困倦""無聊"等人類情緒】 【建議：立即休息，停止思考】
陸執沒有理會建議。
他只是看着蘇濁，看着窗外那片被KPI點亮的夜空，輕輕說：
"我想，我可能需要一杯咖啡。"
"一杯，"他頓了頓，"加了母神之淚的咖啡。"
"我想試試，"他笑，"看看我的KPI，到底有多高。"
蘇濁愣住。
她第一次看見陸執笑。
原來，正義神格人格化後的第一個表情，是自嘲。
"好，"她說，"我泡給你喝。"
"但先說好，"她轉身走向咖啡機，"這杯咖啡，算加班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