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顧氏大樓的總裁辦公室亮了一夜的燈。
昨晚拍賣會尚未結束，顧庭川就被一通電話召回公司。
上百億的競標提案被人提前泄露至網上，一向冷靜自持的顧庭川當衆發了火。
這個是公司近半年來最重視的S級，由他親自跟進、審查，幾乎做到完美無缺。
顧庭川本想借助這次中標開脫海外市場，眼下他辛苦半年做出來的競標書被完整公開，就算提前聯系公關部將所有信息屏蔽也無濟於事。
隔就要參與競標，想在短時間趕出一個成熟的新提案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能輕易放棄這次競標賽，公司近半的資金流全部投入此次，一旦失敗，公司將陷入資金鏈短缺，董事會的老狐狸一定會趁機打壓他。
顧庭川愁得一整夜無法入睡，直至天明心口隱隱作痛。
此刻的他像是溺水的鯨魚，無法尋到擱淺的沙灘。
焦頭爛額時，顧庭川忽然想到姜拂雪。
以前他工作上遇到瓶頸，她總會陪在他身邊，爲他熱一杯熱牛，一遍遍安慰他車到山前必有路。
借她吉言，次次。
他笑着打趣她是自己的福星，爲了感謝她，直接大額轉賬。
想到這裏，顧庭川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點開自己與姜拂雪的對話框，才猛地發現自己與姜拂雪上次聊天竟是一個星期前。
是她主動發來的詢問：“老公，今晚回家吃飯嗎？我做了你愛吃的蝦，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他沒有回復，對方也不再發新的消息。
顧庭川的手指不由自主向上滑動，沒幾下就看完了兩人近半年的聊天內容。
大部分時間是姜拂雪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偶爾會敷衍地回一句“嗯”“好”“可以”“隨你”的回答，字少得可憐。
對面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已讀不回，從未發過半句責怪。
換做之前，顧庭川會誇獎姜拂雪很乖，從不會給他的生活添亂。
可他返回去發現二人的聊天內容越來越少，突然之間有些心慌。
他摁着口，剛單手回復完姜拂雪的消息，許伊伊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她叮囑他今晚別忘記陪自己慶祝一百天紀/念，她提前一個月在市中心最昂貴的西餐廳訂好了位置，委婉提醒顧庭川記得準備紀/念禮物。
只是現下公司陷入危機，顧庭川實在沒心情繼續去過紀/念，試着回絕：“伊伊，公司離不開我，改好不好？”
“不可以！”許伊伊突然任性起來，“顧總，你知不知道我爲了預定到靠窗的位置，特意沖了他們店裏的至尊會員卡，花了好多錢呢！”
顧庭川有些不耐煩：“一張會員卡而已，沒必要太在乎。”
這些年他身邊鶯鶯燕燕不斷，卻從未爲某個人慶祝過什麼特殊的節。
哪怕對方過生，他也只是選擇轉賬，從不準備任何禮物。
分手後，更是連曾交往過那些情人的名字都忘了。
“顧總，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聽到許伊伊的質問，顧庭川竟有些無心應對，借口開會掛斷電話。
這時，助理進屋向顧庭川匯報今晚行程，有一場歡迎宴需要他去參加。
此番來港城考察的這位地產大亨極其低調，近二十年都未曾參加過公開活動。
如果顧氏能與這位地產大亨敲定新一年的戰略，顧氏的市值至少能漲二十個百分點，就算新競標失敗也無傷大雅。
晚上八點，顧庭川抵達宴會廳，卻在門口遇到了許伊伊。
她穿着一身寶藍色露背長裙，皙白的脖頸上戴着顧庭川前兩高價拍下的古董首飾，格外搶眼。
“顧總，小李說您今晚有重要宴會，才沒辦法與我慶祝一百天紀/念。”
許伊伊自然地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盈盈道：“所以我取消了原計劃，來陪你一起赴宴。”
對上許伊伊期待的眼神，顧庭川卻冷漠地赴宴：“都行，隨你。”
宴會大廳，水晶吊燈折射出絢爛的光芒，空氣裏到處彌散着香檳與香水混合的味道。
許伊伊忽然嘔了一聲，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放在小腹上，委屈地向顧庭川抱怨：“顧總，不知道哪個人用了這麼濃烈的香水，熏得我直犯惡心。”
剛與許伊伊擦肩而過的千金聽到她吐槽，停下腳步回頭，臉色一沉開口：“你就是顧庭川的新歡吧？他現在的審美真是越來越差了，連你這樣的人都能入他的眼。”
眼前這位千金向來最看重自己的品味，不管許伊伊是有意還是無心，她都覺得她剛才是在暗中影射。
許伊伊臉色一變，正要反駁，又被另一人打斷：“沈小姐的香水是特意托人從法國定制的，多少名媛搶破頭都想要！我看啊！有些人就是命賤，天生只配聞那些便宜的香水味，真是應了那句俗話——野豬吃不了細糠！”
嘲諷者的聲音不大，周圍的人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許伊伊當場急得掉下眼淚，扯着顧庭川的袖子示意他開口幫自己挽回面子。
“夠了！”
顧庭川甩開許伊伊的手。
許伊伊震驚地看向顧庭川，試圖從他冰冷的眼神裏找到一絲心疼，可對方只是不耐煩地別過臉，目光掃過宴會廳中央。
他丟下許伊伊，獨自穿過人群走到一名穿着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面前。
男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挽着自己的夫人，正在與人寒暄。
察覺到有生人靠近，男人淡淡地抬眸，硬朗的輪廓間染上些許清冷，眸光淡漠。
顧庭川恭敬地舉杯，率先自我介紹：“久聞姚總盛名，我是顧氏集團的總裁顧庭川，非常高興能與您見面。”
被稱作姚總的男人頷首，嗓音低沉：“顧總年少有爲，一直期待能與你見上一面。”
二人客套結束，正要引入正題時，顧庭川的目光忽然掃過姚總身側妻子的臉上。
當他看清姚夫人那張臉後，顧庭川驟然一愣。
他承認，姚夫人是位夫人漂亮，卓有風姿的夫人。
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但她保養的非常好，從臉到手，皮膚都十分白皙泛着光澤。她嫺靜地站在自己丈夫身側，帶着微笑安靜地聆聽每一個人講話。
奇怪，明明從未見過面，顧庭川卻覺得姚夫人的容貌格外熟悉。
似乎在哪裏見過.....
停頓片刻，顧庭川腦中忽然浮現出姜拂雪的臉。
二人竟有八分相似。
顧庭川目光閃了閃，俊臉上升起一抹不可思議。
他記得姜拂雪說過，她是孤兒，出生就被親生父母遺棄。
但姚夫人察覺到顧庭川的視線後，含笑捏了下丈夫的胳膊，示意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