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安走後,屋裏靜了下來。
林微微和蘇晚晚坐在椅子上,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沒說話。
外頭戈壁灘的風吹得窗框微微作響,遠處訓練的口號聲一陣陣傳來。
坐了大概半個鍾頭,林微微忽然別扭的動了一下,湊到蘇晚晚耳邊小聲說:“晚晚,我……我想上廁所。”
蘇晚晚一愣,隨即臉也微微紅了:“我……我也是。”
兩人從早上到現在,一路顛簸緊張,這事兒都給忘了。
現在一放鬆,感覺就來了。
“那咱們去找找?”林微微站起來,走到門邊往外看。
外頭靜悄悄的,家屬區這會兒沒什麼人走動。
蘇晚晚也走過來,兩人推開門,站在門口張望。
這排平房前頭是條土路,路對面是另一排房子,都長得一個樣。
往左看是營區方向,往右看是戈壁灘。
“廁所在哪兒呢?”林微微嘀咕。
正說着,隔壁門開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端着盆水出來,準備潑在門前那小塊菜地上。
看見她們,婦女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喲,新來的?”
林微微趕緊點頭:“阿姨好,我們……我們想問問,廁所在哪兒?”
婦女把水潑了,放下盆,擦了擦手走過來:“叫我王嬸就行。廁所往前走,走到頭右拐,有個紅磚房,那就是。”
她打量了兩人幾眼,說道:“是剛來的吧?這兒條件就這樣,廁所是公用的。”
“謝謝王嬸。”蘇晚晚輕聲說。
兩人按着王嬸指的方向往前走。
走到這排平房盡頭,右拐,果然看見一個矮矮的紅磚房,牆上用白灰刷着大大的“男”“女”兩個字。
還沒走近,就聞到了一股味兒。
林微微皺了皺鼻子,腳步慢了下來。
蘇晚晚也停住了。
那味兒……怎麼說呢,不是單純的臭,是混合了各種氣味的那種,在燥的戈壁灘空氣裏格外刺鼻。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猶豫。
但生理需求不等人。
林微微一咬牙:“走,總得上的。”
她拉着蘇晚晚走到女廁門口。
門是兩塊木板釘的,關不嚴實,縫隙裏能看到裏頭黑乎乎的。
林微微伸手推開門。
裏頭景象讓兩人都僵住了。
廁所是旱廁,一條長長的坑道,上面架着木板,木板上挖了幾個洞。
坑道裏不說也罷。
蒼蠅嗡嗡地飛,牆上爬着些黑乎乎的東西。
最要命的是,沒有隔板。
幾個坑位就那麼敞着,誰要是同時上廁所,都能互相看見。
林微微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她臉色發白,看着蘇晚晚:“這……這怎麼上?”
蘇晚晚也臉白了,胃裏一陣翻騰。
她從小在城裏長大,雖然家裏後來落魄了,但也沒見過這樣的廁所。
兩人站在廁所外頭,進退兩難。
“要不……憋着?”林微微小聲說。
“憋不住啊……”蘇晚晚都快哭了。
正僵持着,王嬸從後面過來了,看見她們站在廁所外頭不動,明白了。
她走過來,看着兩大小姐一臉嫌棄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進去啊,站在這做什麼。”
“咱們這兒條件就這樣。你們受不了,找個沒人的地方,拿東西擋擋,就地解決也行。戈壁灘這麼大,哪兒不能解決。”
說完,王嬸自己進了廁所,門一開一關,裏頭傳來聲音。
林微微和蘇晚晚對視一眼。
“要不……就按王嬸說的?”林微微小聲問。
蘇晚晚咬着唇,點了點頭。
兩人趕緊往回走。
走到白戎北宿舍那排房子後面,是一片空地,再往後就是戈壁灘了,稀稀拉拉長着些駱駝刺。
這兒沒人。
“就這兒吧。”林微微四下看看,“你幫我擋着,我先上,然後我幫你擋着。”
蘇晚晚臉通紅,但還是點了點頭。
可問題來了。
拿什麼擋?
兩人身上就一套衣服,總不能脫了吧?
林微微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回屋拿床單!”
兩人又跑回宿舍,從白戎北床上扯下那條軍綠色的床單。
想了想,把白斯安屋裏的床單也拿了一一反正他不在。
抱着兩條床單跑回屋後空地,林微微把兩條床單系在一起,做成一個簡易的簾子。
“來,你拉着這頭,我拉着那頭。”她指揮蘇晚晚。
兩人各拉一頭,把床單拉開,形成一個臨時的屏障。
雖然四面漏風,但好歹能擋住大部分視線。
“快快快,我憋不住了。”林微微把床單一頭塞給蘇晚晚,自己跑到屏障後面。
蘇晚晚臉朝着外頭,死死拉着床單,聽着後面傳來的聲音,耳朵都紅了。
過了一會兒,林微微出來了,長出一口氣:“舒服了。換你。”
兩人交換位置。
等蘇晚晚也解決完,兩人看着手裏的床單,又犯愁了。
這床單……還得拿回去鋪床呢。
“要不……洗洗?”蘇晚晚小聲說。
“去哪兒洗?”林微微問。
兩人又沉默了。
最後,林微微一咬牙:“先拿回去,晚上再說。反正他們男人,應該看不出來。”
她把床單抖了抖,折好,抱在懷裏。
兩人做賊似的往回走。
剛走到宿舍門口,就看見白戎北和白斯安從另一邊走過來。
四人打了個照面。
白戎北和白斯安看見她們倆從屋後過來,懷裏還抱着床單,都愣了一下。
“你們去哪兒了?”白戎北問。
林微微和蘇晚晚對視一眼,臉都紅了。
“我們……我們去上廁所了。”林微微硬着頭皮說。
白斯安推了推眼鏡:“廁所不是在前頭嗎?你們怎麼從後面回來?”
“我們……”蘇晚晚支支吾吾。
白戎北看了她們一眼,又看了看她們懷裏的床單,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聲音平靜:“部隊裏有廁所。”
蘇晚晚小聲嘟囔:“那廁所……太臭了。”
她說得聲音很小,但白戎北還是聽見了。
他頓了頓,說:“拉屎還嫌臭?”
這話說得直白,蘇晚晚臉更紅了,瞪了他一眼:“你說話怎麼這麼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