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飯店內,歡呼聲達到了高。
許光耀摟着未婚妻,在衆人的起哄聲中親吻。
父母笑得見牙不見眼,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就在這漫天的煙花下,在全家人最幸福、最榮耀的時刻。
我蜷縮在飯店後巷的垃圾桶旁,永遠地停止了呼吸。
手裏還緊緊攥着那個沒領取的200元紅包。
大雪紛飛,很快就覆蓋了我單薄的身軀。
像是一床白色的棉被,溫柔地蓋住了我所有的傷痛和不堪。
我就這樣,死在了他們最愛我的謊言裏。
許光耀的訂婚宴辦得風光無限,許家成了小區裏的紅人。
第二天一早,宿醉醒來的母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發微信。
不是問我身體怎麼樣,也不是問我昨晚在哪睡的。
她是想讓我把公積金賬戶裏剩下的那幾百塊零頭也轉出來,給許光耀買包煙。
“安然啊,醒了沒?看見消息回個話。你弟這煙抽完了,你再轉五百過來。”
消息發出去了,卻石沉大海。
更讓她惱火的是,昨天那個用來打發我的紅包,因爲超過24小時未領取,自動退回了。
我忍不住自嘲地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
死人怎麼給你們回消息呢。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死後還不能解脫,還要漂浮在這裏,看這一家人的相親相愛。
母親坐在沙發上,對着手機屏幕翻了個白眼,跟父親抱怨:
“你看這死丫頭,還跟我耍起脾氣來了!給她錢都不要,這是嫌少呢!真是越長大越不懂事,慣的她!”
父親喝着茶,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
“隨她去。肯定是躲着不想出份子錢,故意關機裝死。等她身上的錢花光了,餓肚子了,自然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許光耀翹着二郎腿打遊戲,頭也不抬地嗤笑:
“就是,姐那種慫包,離開咱們家能活幾天?過兩天肯定哭着回來求咱們。”
一家人罵罵咧咧了一通,心安理得地繼續享受着他們的幸福生活。
一天,兩天,三天。
我始終沒有回來,電話也一直是關機狀態。
他們沒有一絲擔心,甚至覺得清淨。
直到第四天傍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家裏的寧靜。
母親一邊擦手一邊去開門,嘴裏還念叨着:“肯定是安然那死丫頭回來了,這次非得讓她在門口罰站兩小時......”
門開了。
站在門口的不是唯唯諾諾的我,而是兩名神情嚴肅的警察。
以及,警察手裏捧着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冰冷的黑色盒子。
“請問是許安然的家屬嗎?”
母親臉上的假笑僵在嘴角,眼神有些發直:“是......我是她媽。警察同志,這丫頭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我跟你們說,她早已成年了,欠錢還是犯法都跟我們沒關系啊!”
警察冷冷地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將手裏的盒子遞了過去:
“許安然女士於三天前去世。這是她的骨灰,還有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