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族學校裏,排擠她的人不敢再明目張膽,反而帶着點怕她。
月底換座位,新同桌是個小白花長相的女生,叫宋筱雅,挺自來熟的。
宋氏集團的二小姐,雖在京中排不上頂尖,但也是貨真價實的白富美。
沈煙景總覺得宋筱雅每次搭話都帶着刻意的殷勤,那熱情勁兒顯得有些不自然,像是急着要和她做朋友似的。
剛同桌第一天就主動加聯系方式。
貴族學校管得鬆,手機隨便帶,上課玩也沒人管。
加上好友後,宋筱雅自動默認她們是朋友,她去哪就跟到哪。
幾周後她才摸清對方的真實目的,這一切,還得從那場看似普通的生派對說起。
“煙景,一定要來哦。”宋筱雅本不想聽到拒絕,拎着包就走了。
生派對設在宋家別墅,來的都是些穿着高定禮服的富家子弟。
剛進門,穿着定制小禮服的宋筱雅就親昵地挽住她胳膊往樓上走,徑直拐進了自己的公主房。
“煙景你試試這件,我特意給你留的。”
宋筱雅從衣帽間拿出條版型性感的白色短裙,不由分說地塞到她手裏。
沈煙景對着穿衣鏡扯了扯裙擺,心裏煩躁地翻了個白眼。
今天明明是宋筱雅哥哥宋岐山的生,非要把她這個“外人”叫來算怎麼回事!
換好裙子,宋筱雅就半拖半拽地把她拉到了宴會廳。
帶着她在水晶燈下轉了兩圈,眼睛像雷達似的掃過人群,明顯在找什麼人。
剛在香檳塔旁站定,沈煙景一抬頭就撞見厲承洲朝這邊走來。
她壓下心中不痛快,拽着宋筱雅轉向另一個方向。
對方卻突然眼睛發亮,脆生生喊了聲“哥”,拉着她就往男人面前沖。
男人是個濃顏系大帥哥,輪廓深邃得像油畫裏走出來的人。
若不是這聲“哥”,沈煙景真看不出他和宋筱雅有半分相似。
宋岐山看向她時眸色微動,唇角揚起的弧度竟奇異地沖淡了她的緊繃。
簡單寒暄兩句,宋筱雅就捂着肚子喊“突然想吃草莓撻”,把她“扔”給宋岐山便溜得沒影。
宋岐山給她的印象是人很帥,談吐間總帶着恰到好處的幽默感。
看她獨自坐着顯得局促,便主動陪她聊了許久。
其實沈煙景倒覺得獨處也沒什麼不好,她安靜坐在角落,本就是無人在意的存在。
期間宋岐山的手機響個不停,朋友們催他去包廂喝酒的聲音隱約傳來。
沈煙景瞥見他緊蹙的眉峰,起身說。
“筱雅應該快到了,你快去陪朋友吧。”
他深深看了她幾秒,直到確認她是認真的,才勉強笑了笑:“好。”
臨走前宋岐山忽然拿出手機:“加個微信吧。”
沈煙景愣了愣,怎麼兄妹倆招數都一樣?沒拒絕。
“筱雅那丫頭玩心重,萬一她沒按時到,你有事隨時找我。”
他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又抬眼補充:“任何事都可以。”
沈煙景維持着禮貌微笑沒說話,直到宋岐山轉身走遠,眼底的笑意才像被風吹滅的燭火般瞬間熄滅。
她點開微信,給宋筱雅發的消息依舊顯示未讀。
而此刻的休息室裏,宋筱雅正捻着發尾冷笑,臉上哪還有半分平的甜美。
“沈煙景這張臉倒是好用。”
她放大手機裏偷拍的照片,“大腿長,說話帶刺,可不就是我哥最吃的那款?”
“誰讓你媽是小三,還偏偏把你生這麼漂亮。”
宋筱雅指尖劃過屏幕上沈煙景的臉。
“正好,用你來討好哥哥,簡直完美。”
宋筱雅從小就活在討好哥哥的陰影裏。
她媽是小三上位,她在宋家就像隨時會被拔掉的雜草,連親媽見了宋岐山都得繞道走。
哥哥的惡劣性子更是出了名,她早就習慣了被呼來喝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送”小姐妹去討好哥哥了。
盯着鏡子冷笑片刻,她忽然瞥見手機亮起,立刻對着鏡子扯出甜得發膩的笑,提着裙擺下樓。
“煙景抱歉呀,”宋筱雅親昵地摟住她,“剛幾個小姐妹突然來,我去安置她們了,讓你久等啦~”
說着就要拉沈煙景去食物區,卻被她輕輕掙開。
“不了,我還有事。”她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轉身就走。
如果真把她當朋友,就不會把她扔在陌生地方兩小時,好意思說“朋友”?
看着那脆利落的背影,宋筱雅臉上的笑瞬間僵成面具。
包廂裏宋岐山一杯接一杯灌着酒,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他在等沈煙景的消息,至於宋筱雅的微信,早被他拖進了消息列表最底端。
看得太專注,沒發現斜對面厲承洲眼神陰惻惻的像淬了冰似的盯着他。
男人猛地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喉結狠戾滾動,後槽牙幾乎要被嫉妒碾碎。
剛才在外邊,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宋岐山加了小景的微信。
宋岐山剛要把手機甩到一邊,屏幕突然震了震。
【哥,怎麼辦?她已經走了。】
【廢物!】
【下次多請她來家裏,還用我教?吃白飯的!】
真是蠢得像頭豬。
宋岐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手機“啪”地砸在台面上。
他抽出煙點燃深吸一口:“喝!今晚不醉不歸!”
宋岐山是京中貴圈有名的交際草,京都大學大三在讀。
他結識的豪門大少不在少數,厲承洲這位京都太子爺便是其中之一,兩人還是同學。
今天是宋岐山的20歲大宴,整座包間裏坐的幾乎都是各豪門未來的繼承人。
宋岐山也感到有些意外,向來淡漠的厲承洲竟主動敬酒。
以前聚會時,這位太子爺總愛獨自悶頭喝酒抽煙,時不時嘆口氣,活脫脫個憂鬱男神。
今兒卻格外熱情,那架勢像是非要把他灌醉不可。
他倒也樂意奉陪,能跟太子爺多親近,何樂而不爲呢?
但直到宋岐山被灌得腦袋直往桌上磕,厲承洲卻面無表情又開一瓶給他滿上。
這位太子爺氣場懾人,宋岐山不敢違逆,只能一杯接一杯硬灌。
混沌間他猛然醒悟,自己怕是得罪這位爺了。
又一杯烈酒下肚,答案浮上心頭。
沈煙景。
他接觸過的厲家人裏,唯有這位太子爺把她護得緊,看來今天是栽在這上頭了。
午夜。
包間裏的大少爺們早已醉成爛泥,厲承洲自己也喝了不少,眼神卻依舊清明。
看着趴在桌上連連求饒的宋岐山,不屑一顧,抓起對方手機,用他的臉解開了鎖。
當看到沈煙景和宋岐山的聊天框空空如也時,他緊抿的嘴角終於微不可察地鬆了鬆。
發去“互刪。”兩字,不等回復就長按頭像。
拉黑,刪除,一氣呵成,手機被扔回原地。
微信那頭,沈煙景剛洗完澡換上睡衣,看到消息時挑眉疑惑兩秒,也脆利落地把宋岐山拖進黑名單。
厲承洲則神情疏朗地走出包廂,留下滿室醉漢。
真是衆人皆醉唯我獨醒。
剛沒得意幾秒,走廊拐角突然閃出個身影直直撞來。
厲承洲本能側身,只聽“咚”的一聲悶響,那女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牆上。
“哎呀!”宋筱雅捂額頭眼眶泛紅,聲音嬌滴滴喊疼。
厲承洲腳步未停,徑直離去。
留下表情僵在臉上的宋筱雅,和旁邊站也不是扶也不是的侍者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