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他摁住花淺夏的肩膀。
花淺夏僵住,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溼漉漉的發間。
鬆散的發髻被解開,烏黑的長發如瀑般披散下來,和他的發糾纏。
景湛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簪子。
頂端雕成一朵半開的桃花,由無數細碎的粉白鑽石組成,流光溢彩。
花淺夏心念一動。
上輩子,還沒見過景湛給女人送東西呢。
這是不是說明,她現在成功在他心裏占了一席之地?
他將桃花簪簪入她鬢邊。
“我最喜歡夫君了。”花淺夏的眸子裏蕩漾着水光,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
粉色的簪子,襯得她粉嘟嘟的小臉嬌豔欲滴。很像一顆水汪汪的水蜜桃,誘人采擷。
景湛看她的眼神裏,幽幽的火焰一閃而逝。
他呼吸重了些,起身披衣。
“洗淨才能上床。”
目送床幔放下,花淺夏這才想起來,景湛一直都有潔癖。
之前雞時,哪怕一滴雞血都沒有濺出來,他還是立刻去沐浴熏香。
是夜,梟羽來了。
二人在院中密謀。
“主上,京中一切已安排妥當。半月內,消息會經由太仆寺少卿李文弼的渠道報入宮中。傳播睿王歸京的風聲。”
花淺夏悄然走到窗後,凝神細聽。
景湛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
“嗯。舊邸收拾出來,不必過於張揚,‘病弱靜養’要做足。”
“是。王府長史與護衛已暗中召回可靠舊人。”梟羽遲疑着,“那花小姐如何安排?是同您一同搬入府邸?”
窗後的花淺夏,指尖微微發涼。
又是片刻的沉寂。
月色將景湛的剪影拉長,他似乎在斟酌。
“將她安置在西郊別院的攬月軒。那裏清靜,離西山也近。撥四個穩妥的丫鬟婆子並十個護衛過去。一應用度,按例供給。”
攬月軒?
花淺夏知道那地方,景湛名下的一處別院,幽靜奢侈,溫泉假山一應俱全,比皇家園林還要恢弘。
用來“金屋藏嬌”可謂上選。
由於她目前的身份是太子未來的侍妾,不方便暴露在外。
景湛這是打算把她當外室養着。
梟羽顯然領會了這未言明的含義。
“屬下明白。會安排妥當,絕不令花小姐受委屈,亦不會引人注目。”
睿王已經決定回京了,花嬌嬌和景辭的恐怕瞞不了多久了。
而景湛也並不打算給自己名份…
所謂的按例供給,是外室的例?
花淺夏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她攥緊拳頭。
在景湛心裏,恐怕是把她當成了花家的一個私生女,有所圖謀,才費盡心思接近他。
即便在他心裏有些許不同,也終究是上不得台面,需要被妥善藏好的。
但她不氣餒。
本來她救景湛,就已經知道這個人不近女色,寡情薄幸。
現在他心裏已經有了她,她需要做的,不過是推波助瀾,把這份在乎放大,大到他不可忽視。
花淺夏的手放在簪子上,粉潤的唇瓣勾起一個弧度。
京城別院,金絲雀籠?
她偏不。
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那方狹窄的天地,和一個仰人鼻息、隨時可能被棄之如敝履的安置。
外面梟羽退下。
花淺夏輕輕關好窗,上榻躺下。
呼吸平穩,面容恬靜。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次。
花淺夏去小藥鋪抓了些黃芪、當歸、紅棗之類溫和補氣血的藥材。
她已經私下調理了一段時間的身子。
爲和景湛行魚水之歡做準備。
反正他身材好,她也饞了挺久的。
就是怕自己扛不住,萬一她中途暈了多沒面子。
景湛忙的連着幾不回家,她樂得處理自己的事情。
她在小廚房裏用小泥爐架起一口小鐵鍋,將茱萸、花椒、姜片炒香,加水熬煮。
就算之前給景湛啃野菜時,她也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的嘴巴。
很快,一股辛辣鮮香的獨特氣味便彌漫開來,直往院外飄去。
這香氣霸道,在鄉村裏格外誘人。
沒過多久,院門外傳來叩擊聲,伴隨着一道溫和有禮的男聲:“請問淺夏可在?冒昧打擾。”
花淺夏擦了擦手,走到院門邊,隔着門縫望去。
自從上次景湛把劉喜家打爆,村裏人這些天躲她躲得跟瘟神似的,也就田大娘會來串門了。
然而,門外站着一對年輕男女。
男子約莫二十出頭,身着半舊不新的青衫,身姿挺拔,面容清雋,眉眼間書卷氣很濃。
他身旁的少女年紀更小些,十四左右,穿着樸素的棉裙,眼睛亮晶晶的,不住地嗅着空氣裏的香味,一副饞貓模樣。
花淺夏眼睛亮了。
“硯禮,萱草!你們來了,快進來!”
花淺夏將二人迎了進來。
裴萱草像只快樂的小鳥,一進門就湊到小泥爐邊,看着翻滾的紅湯直咽口水。
“淺夏姐姐,你做什麼好吃的了?這味道,我在隔壁聞得肚子咕咕叫!”萱草性子活潑。
花淺夏麻利地添上碗筷,“暖鍋,吃着暖和。”
這對兄妹是牛家灣的,這個點應該是來進京趕考。
上輩子,裴硯禮金榜題名,中了狀元,風光無限,帶着萱草過上了好子。
前世,也就這對兄妹記得她,給她收屍。
“淺夏姐姐,你會的真多,”萱草滿臉崇拜,“比我哥那些之乎者也厲害多了!”
裴知硯無奈地看了妹妹一眼,“萱草,你就這樣揭你哥短?”
“哪裏,萱草天真爛漫,很可愛。”花淺夏笑着,給萱草夾了塊羊肉,“倒是裴公子,苦讀不輟,今年春闈,定能高中。”
提到春闈,裴知硯看向花淺夏的眼神有些躲閃,耳尖也紅了。
“花小姐,你幫了我們這麼多。不管在下有沒有高中,都會來報答你!”
“淺夏姐姐,你看我哥人怎麼樣?”萱草忽然神秘兮兮地笑。
花淺夏便打量起裴硯禮來。
“長得不錯,人也好。”
“喲喲喲,長得不錯噢~”裴萱草賊兮兮地看着自家哥哥起哄。
裴硯禮不知怎麼,被踩着尾巴似的,一下起來。
“花小姐,我…我先走了,去溫習功課…”
“好,待會讓萱草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些。”
裴硯禮匆匆跑了,路過門檻時還被絆了一跤。
花淺夏看着他的背影,擰了秀眉。
“這湯有這麼辣嗎,他怎麼整個人都辣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