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錚指了指身後。
“跟幾個朋友來玩。”
“剛才好像看見豪哥你的車了,就過來打個招呼。”
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越過吳世豪,看向那扇緊閉的包廂門。
“嫂子呢?”
“沒跟您在一塊?”
吳世豪的冷汗順着鬢角滑了下來。
這小子,虎了吧唧的。
絕對不能讓他在這節骨眼上壞了大事。
吳世豪迅速從手包裏抽出五張紅色的鈔票,直接塞進曹錚手裏。
臉上擠出招牌式的豪爽笑容。
“你嫂子……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既然來了,就好好玩。”
“這錢拿着,請朋友們喝點酒。”
“趕緊去吧,別讓朋友等急了。”
曹錚接過錢,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和羞澀。
“謝謝豪哥,您真是我親大哥……”
就在這時。
包廂裏,隱隱約約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救命……”
聲音被厚重的門板和喧鬧的音樂隔絕,顯得很微弱。
但,曹錚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邁出去的腳步猛地一頓,瞬間滿臉急切。
“豪哥!”
“我好像聽見嫂子的聲音了!”
吳世豪臉色慘白如紙。
“沒有!”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聽錯了!那是隔壁……”
話音未落。
曹錚已經動了。
他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獵豹,瞬間沖向包廂門口。
吳世豪下意識伸手去攔。
卻被曹錚肩膀狠狠一撞。
整個人踉蹌着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厚重的實木包廂門,被曹錚一腳踹得四分五裂。
門鎖崩斷,木屑橫飛。
門內。
陳紅像一只受驚的貓,縮在長沙發的死角。
頭發凌亂,晚禮服的肩帶已經滑落。
她手裏死死攥着半截打碎的紅酒瓶。
鋒利的玻璃尖端顫抖着對準前方。
滿臉淚痕,眼神卻帶着玉石俱焚的決絕。
那個叫錢總的肥胖男人,正獰笑着步步緊。
一只油膩的肥手剛剛抓住陳紅持着酒瓶的手腕,試圖將她往自己身下硬拽。
“臭婊子,還敢拿瓶子扎我?”
看見這一幕。
曹錚眼中的血色瞬間炸開。
“草你媽!”
一聲怒吼,仿佛平地驚雷。
震得茶幾上的酒瓶都晃了一下。
他一步跨過去。
一把揪住錢總後頸的肥肉。
錢總那將近兩百斤的體重。
在他手裏,輕得像一只待宰的瘟雞。
曹錚手臂肌肉賁張,青筋暴起。
竟直接將錢總整個人提得雙腳離地。
“敢動我大嫂?”
他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知不知道我大哥是吳世豪?”
“虎門鎮的吳世豪,你他媽聽過沒有!”
“啪!”
一記無比響亮的耳光。
錢總的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
幾顆帶血的牙齒混着口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啊——”
豬般的慘叫撕裂了空氣。
曹錚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這一下更重。
錢總的眼珠子都被打得向外凸起,布滿血絲。
整個人天旋地轉,腦漿子仿佛都被扇成了一鍋粥。
門口那兩個黑衣保鏢終於反應過來,怒吼着沖了進來。
“放開錢總!”
“找死!”
曹錚頭也不回。
在其中一個保鏢的拳頭即將砸到後腦的瞬間。
他猛地側身。
一記力量感十足的鞭腿,帶着撕裂空氣的呼嘯聲,向後抽出。
“砰!”
沉悶的撞擊聲。
正中那保鏢的小腹。
那保安連哼都沒哼出一聲,整個人瞬間弓成了煮熟的大蝦。
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牆壁上,再軟綿綿地滑落下來,人事不省。
另一個保鏢當場嚇傻了。
手裏攥着甩棍,卻雙腿發軟,一步也不敢上前。
曹錚緩緩轉過身。
那雙凶戾的眼睛死死盯着手裏提着的錢總。
抬手又是一拳。
結結實實地砸在錢總的鼻梁上。
“咔嚓!”
鼻骨碎裂的聲音,在包廂裏清晰可聞。
鮮血噴涌而出。
染紅了曹錚的手背,也染紅了他那張清秀的臉。
“別打了!”
“別打了!”
吳世豪終於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看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錢總,他感覺天都塌了。
那不是一個人。
那是他的爺啊!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拆遷合同啊!
全完了!
他撲上去,想拉開已經紅了眼的曹錚。
“小錚!住手!”
“這是誤會!都是誤會!”
“快放開錢總!”
曹錚像是本沒聽見。
他雙目赤紅,隨手抓起茶幾上那瓶沉重的皇家禮炮,高高舉起。
“大哥!”
他沖着吳世豪嘶吼。
“這趁你出去抽煙,欺負嫂子!”
“他拿你當活王八!”
“我今天非弄死他不可!”
說完。
酒瓶帶着萬鈞之勢,就要朝錢總的腦袋砸下去。
這一下要是砸實了。
錢總必死無疑。
吳世豪嚇得魂飛魄散,拼了老命從後面死死抱住曹錚的腰。
“不能打!”
“會出人命的!”
曹錚在“掙扎”中,手肘猛地向後一頂。
這個動作,看似無意。
實則角度、力道,都精準到了極點。
堅硬如鐵的肘尖。
狠狠地,狠狠地撞在了吳世豪的褲上。
“唔……”
吳世豪的臉,瞬間從慘白變成了豬肝色,又從豬肝色變成了醬紫。
他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瞪出來。
雙手下意識地鬆開曹錚,捂住自己的要害。
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劇痛讓他張大了嘴,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曹錚隨手扔掉像一攤爛泥的錢總。
他轉身,看向沙發上的陳紅。
陳紅此時已經神志不清。
藥效徹底發作了。
她在沙發上無助地扭動着滾燙的身體,眼神迷離,嘴裏發出破碎的、無意識的呻吟。
她努力睜開眼。
看到了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丈夫。
看到了滿臉是血,昏死過去的錢總。
最後。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瘦高的身影上。
曹錚。
是他。
他像一頭瘋魔的野獸,爲了給她出氣,不惜人。
這一刻,她什麼都明白了。
她的丈夫,在門外抽着煙,親手把她推進了火坑。
而這個被丈夫當作傻子、當作忠犬的小弟。
卻爲了她,敢豁出命去。
兩行滾燙的淚水,從眼角無聲滑落。
那是對丈夫的絕望。
也是……難以言喻的感動。
她伸出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顫抖着抓住了曹錚的衣角。
聲音軟得像一團化開的棉花,帶着哭腔。
“小……小錚……”
“帶我走……”
“去醫院……”
一瞬間,曹錚眼中的暴戾和瘋魔盡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焦急與關切。
他彎腰,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陳紅滾燙的身體緊緊貼上他堅實的膛。
雙手本能地死死摟住了他的脖子,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曹錚抱着她,看向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吳世豪,一臉“手足無措”。
“豪哥。”
“嫂子情況不對勁。”
“好像……好像被人下藥了。”
他咬牙切齒地補充道:
“這肥豬,該死!”
吳世豪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包廂,看着生死不知的錢總,再看着被曹錚緊緊抱在懷裏的老婆。
他心裏在滴血。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可他能說什麼?
說這都是他默許的?
說那是他爲了生意,主動賣掉的老婆?
他不能說。
他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自己肚子裏咽。
吳世豪強忍着撕心裂肺的劇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你先送嫂子去醫院。”
“這裏……我來處理。”
曹錚重重地點了點頭。
“豪哥放心。”
“我一定照顧好嫂子!”
“豪哥,你可千萬不能放過這死肥豬!”
說完。
他路過錢總身邊時,仿佛仍不解氣,又狠狠地補了一腳。
這一腳,不偏不倚,正好踢在錢總那張血肉模糊的嘴上。
做完這一切,曹錚才抱着懷裏已經昏迷的陳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廂。
只留下吳世豪一個人。
獨自跪在滿地的玻璃碎渣和鮮血之中。
聽着錢總那若有若無的呻吟。
欲哭無淚。
這個爛攤子……
該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