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盡頭的光忽明忽暗，像被什麼東西遮住了。
林盞的聲音再次傳來：
“清圓，我知道你在裏面。出來。”
蘇清圓的心跳得飛快。
她不是沒想過再次見到林盞。
但不是在這裏。
不是現在。
不是在她剛被“回聲”告知自己可能不是人之後。
她握緊紙燈，低聲問：“你說他不是林盞……那他是什麼？”
回聲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秒。
那一秒，整個通道像被拉長了。
然後，它緩緩開口：
“他是你心裏的‘缺口’。”
蘇清圓皺眉：“什麼意思？”
回聲：“你最害怕的，不是死亡。”
“是失去他。”
蘇清圓心裏一震。
回聲繼續：“鏡海能利用人的弱點。”
“你越想他，它就越容易制造出‘他’。”
蘇清圓咬牙：“所以……外面那個是假的？”
回聲：“我不能確定。”
蘇清圓愣住：“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回聲輕笑：“我只知道你心裏的事。”
“至於外面的……他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
蘇清圓心裏一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聲：“林盞的靈魂……並不完整。”
蘇清圓瞳孔驟縮：“你說什麼？”
回聲：“他在三年前就應該死了。”
“但有人把他從鏡海裏拉了出來。”
蘇清圓呼吸急促：“是誰？”
回聲：“你母親。”
蘇清圓愣住：“我媽？”
回聲：“她違背規則救了他。”
“但代價是——”
“林盞的靈魂少了一塊。”
蘇清圓心裏發涼：“少了一塊……會怎樣？”
回聲：“他會變得不穩定。”
“容易被鏡海侵蝕。”
“也容易……被替代。”
蘇清圓皺眉：“替代？”
回聲：“鏡海可以制造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殼’。”
“如果他的靈魂不夠強，就會被殼取代。”
蘇清圓心裏狂跳：“那外面那個……”
回聲：“可能是真的林盞。”
“也可能是鏡海制造的‘殼’。”
蘇清圓咬牙：“我怎麼分辨？”
回聲沉默了一秒。
然後，它輕聲道：
“你分辨不了。”
蘇清圓愣住。
回聲繼續：“因爲你愛他。”
“你看到他的臉，就會相信他。”
蘇清圓握緊拳頭：“我不會——”
回聲打斷她：“你會。”
“這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蘇清圓呼吸急促：“那我該怎麼辦？”
回聲：“別出去。”
“至少……現在不要。”
但就在這時——
通道盡頭的光突然亮了。
像有人推開了門。
腳步聲從通道外傳來。
一步。
兩步。
三步。
越來越近。
蘇清圓的心跳得像要炸開。
回聲的聲音變得急促：“別讓他靠近你。”
“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
蘇清圓沒有回答。
她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腳步聲停在了通道口。
一個熟悉的影子出現在光裏。
黑色風衣。
挺拔的身形。
那張她無數次在夢裏看到的臉。
林盞。
他站在那裏，看着她。
眼神裏帶着擔憂。
“清圓……你還好嗎？”
蘇清圓的心髒狠狠一跳。
她想說“別過來”。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林盞……真的是你嗎？”
林盞皺眉：“你在說什麼？”
他邁步向她走來。
回聲的聲音在她耳邊嘶吼：
“別讓他靠近！他不是真的！”
但林盞的聲音卻溫柔得像能融化一切：
“清圓，我來帶你回家。”
蘇清圓渾身發冷。
她知道——
她必須做出選擇。
要麼相信林盞。
要麼相信回聲。
而無論她選擇哪一個……
都可能是錯的。
林盞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他伸出手：“清圓，跟我走。”
蘇清圓抬起頭。
她看到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沒有任何異樣。
像她記憶中的林盞。
但她也看到——
他口的位置，有一個微弱的黑影在蠕動。
像有什麼東西藏在他的皮膚下面。
蘇清圓心裏一震。
回聲嘶吼：“看到了嗎？他不是人！”
但林盞卻輕輕開口：
“清圓，你在怕我嗎？”
蘇清圓握緊紙燈。
她知道——
這一步，她不能走錯。
因爲她的選擇，會決定她的命運。
也可能決定……
林盞的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