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看到方文爍，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方文爍從石凳起身追上前，抓住沈凝的胳膊。
“凝凝。”
沈凝皺眉掙扎：“鬆手！”
“凝凝，先不鬧。”方文爍沒鬆手，用溫柔的聲音低哄道，“你先聽我說。”
沈凝厲聲道：“我讓你鬆手！”
見她生氣，方文爍才終於鬆開手，將雙手舉到身前：“好，我鬆手，這樣能聽我說話了嗎？”
沈凝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方文爍，又是轉身就走。
方文爍大步追上前，橫身攔在沈凝面前，語氣染上幾分無奈：“你別這樣。”
“我怎樣了？”沈凝猛地抬眼，眼底滿是不耐，“不該是我問你想怎樣嗎？我和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凝凝。”方文爍嘆了口氣，“我們之間的問題本沒聊明白。”
“那是你沒聊明白，我早就明白了。”沈凝冷聲道，“我們現在各自組建家庭，你過你的子，我過我的子，別來煩我，聽得懂嗎？”
方文爍沉默了一下，說道：“你還在生氣。”
他的語氣依舊帶着那種無可奈何的縱容，聽得沈凝只覺得荒謬又無語。
雞同鴨講。
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時間。
沈凝側身繞過方文爍就要離開。
方文爍再次上前一步擋住了沈凝的去路。
積壓的耐心耗盡，沈凝忍不住吼出聲：“你到底要做什麼？！”
方文爍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的固執：“你心裏有氣，打我罵我都好，別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
沈凝嗤笑一聲：“誰跟你開玩笑？”
見她又要走，方文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注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愛你。”
沈凝厭惡地後退一步：“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方文爍仿佛沒聽到沈凝的斥責，自顧自往下說道：“凝凝，我告訴過你，從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你。”
“可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生活在這個圈子裏，光靠愛情走不遠的。”
“現在沈家的所有資源都給了沈念欣，我們結婚，什麼都拿不到，沈家什麼都不會留給你，方家也什麼都不會留給我，你甘心嗎？”
“只有我先跟沈念欣結婚，獲得沈家的全力支持，才能去爭奪方家的大權。”
“只要我掌權，凝凝，只要我掌權，我就跟沈念欣離婚，我會風風光光來娶你。”
“你要給我時間。”
“我對你足夠坦誠，凝凝，我把我的計劃全部告訴你，我們一起努力……”
沒等方文爍把話說完，沈凝按捺不住心裏的怒火，猛地抬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近一個月以來，沈凝聽了一遍又一遍。
要她隱忍，要她蟄伏，要她向未來看。
可憑什麼要她受這個屈辱？
方文爍從來沒有考慮過沈凝的感受。
他只想說服她，讓她乖乖聽話！
這一腳來的突然，方文爍沒有防備，吃痛之下單膝重重跪倒在地。
沈凝轉身要走，手腕卻被方文爍死死攥住，慣性讓她踉蹌着倒退半步，被迫回頭。
方文爍跪在地上，仰頭看着沈凝，發絲凌亂地貼在額前，眼底翻涌着繾綣的溫柔，又藏着化不開的無奈。
“如果你是因爲我讓你聯姻的事在生氣，我向你道歉。”
方文爍的聲音帶上幾分沙啞：“我不該讓你去聯姻，是我的疏忽，可我沒想你。”
“你不願意，我們可以商量；你遇到麻煩，我也會幫你擺平。”
“可你爲什麼要這麼倉促地找一個私生子聯姻？”
“凝凝，別跟我賭氣，好不好？”
沈凝沉默地注視着方文爍。
眼底無波無瀾。
二十多年的情誼終究是抵不過眼前的利益。
良久，方文爍見沈凝臉上沒了先前的戾氣，以爲她終於有所鬆動，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就聽見她淡淡道：“他不是私生子。”
方文爍神色一頓，眉峰擰緊，沉聲道：“他是什麼身份，你再清楚不過……”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故意壓低的氣泡音。
“寶寶，你在這裏。”
沈凝：“……”
周聽白的聲音出現的瞬間就把沈凝從窒息的氣氛裏拉了出來。
他緩緩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嗯？寶寶，你怎麼這樣看着我？”
沈凝：“…………”
他再用氣泡音說話試試。
要不是方文爍在場，沈凝能當場抽周聽白一嘴巴。
但現在不合適。
沈凝往周聽白的方向靠了半步。
察覺到她的這個小動作，周聽白順勢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入懷中，又一手刀劈在方文爍的手背上。
力道不輕。
方文爍被迫鬆開沈凝的手腕。
周聽白俯身湊到沈凝耳邊低聲問：“怎麼說？”
沈凝小聲說：“我們走。”
“走。”周聽白摟着沈凝就要離開。
方文爍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右膝沾上了塵泥，灰撲撲一片，他連拍都來不及，狼狽地沖上前想阻攔。
手剛要碰到沈凝的胳膊，周聽白不動聲色地將她從右手邊換到左手邊，巧妙避開了方文爍的觸碰。
周聽白轉頭看向方文爍，臉上掛着溫和的笑，語氣熟稔且熱絡：“妹夫，你有事嗎？”
方文爍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
周聽白卻像沒看見似的，依舊笑着往下說：“剛在前廳，妹妹還問你怎麼沒來呢。”
“妹夫，你怎麼跑到後院來了？要我去跟妹妹說一聲你在這兒嗎？”
“我倆現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見外。”
方文爍沒接周聽白的話。
這煩人精的話也不是一般人能接的。
沈凝都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周聽白在場，方文爍不能和沈凝單獨溝通，很多事說不了，沉默片刻，方文爍只能咬牙說：“不用了。”
“那行，妹夫，我們就先走了。”說着，周聽白摟着沈凝轉身往回走。
這回方文爍沒再追上來。
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們離開的方向。
走到回廊拐角處，周聽白腳步頓了一下，低頭看向沈凝，輕聲道：“他在看我們。”
沈凝皺眉：“別管他。”
周聽白突然問：“能接個吻嗎？”
沈凝一愣：“什麼？”
她仰頭對上他的視線。
周聽白又問了一遍：“能接個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