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觀星台地底秘室的石門緩緩開啓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柳雲歌跟在蕭玄璟身後走出,清晨的涼風拂面,卻吹不散她心頭的沉重。方才在系統空間所見的那片光球之海,那些宿主絕望的哀嚎與扭曲的記錄,依舊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柳姑娘先回府歇息。”蕭玄璟停步,面色雖已恢復些許,但眉宇間的倦意難掩,“今午後,陛下將在御書房偏殿召見。你須在場。”

柳雲歌一怔:“我也去?”

“你親眼見過‘那方空間’,所獲情報至關重要。”蕭玄璟目光沉靜,“陛下需要聽第一手的敘述。況且——”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你已無法置身事外。從你被系統標記,到兩次意識探查,再到如今知曉‘北線計劃’與‘龍氣節點’之秘,你已是此局中關鍵一環。陛下需要知道,除貧道之外,還有誰能辨識、對抗此等域外之敵。”

柳雲歌默然片刻,點頭:“我明白了。”

“回去後,勿與任何人提及昨夜之事,包括身邊親近之人。”蕭玄璟囑咐,“此事務必絕密。”

“是。”

回到青蓮巷小院時,天已大亮。

柳雲歌草草用了些早膳,推說昨夜研讀香方未睡好,便回到房中。她確實需要休息,但更需要的,是整理混亂的思緒。

她坐在窗前,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前的定魂星髓。珠子已恢復溫潤,內裏星雲流轉依舊,只是細看之下,表面似乎多了幾道極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淺痕。

是昨夜在系統空間抵擋那些“鎖鏈”時留下的嗎?

她閉目凝神,試圖回憶更多細節。那些暗淡光球中涌出的痛苦記憶碎片……那些活躍光球裏冰冷算計的數據流……還有虛空深處那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存在……

忽然,一陣尖銳的刺痛毫無征兆地刺入她的太陽!

“嘶——”

柳雲歌捂住額頭,眼前瞬間閃過幾幅破碎的畫面——

不是系統空間的光球。

是……戰場。

殘陽如血,染紅了一片荒蕪的關隘。城牆坍塌,旗幟折斷,屍骸遍地。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血腥與焦糊味。一支軍隊正在撤退,軍容狼狽,士兵臉上寫滿驚恐與絕望。而在他們身後,黑壓壓的北燕鐵騎如水般涌來,馬蹄聲震天,爲首的將領手中彎刀寒光凜冽,臉上……似乎籠罩着一層詭異的暗紅色霧氣?

畫面一閃。

又變成江南水鄉。本該是煙雨朦朧、小橋流水的春,河道卻泛着不正常的暗綠,魚蝦翻白浮於水面。岸邊的垂柳枯萎,田裏的禾苗焦黃。百姓面黃肌瘦,圍在祠堂前跪拜祈求,神情麻木而絕望。祠堂上方的天空,隱隱有灰黑色的漩渦狀雲層緩慢旋轉……

再一閃。

是皇宮。深夜,御書房燈火通明。身着龍袍的中年男子(面貌模糊)伏在案上,七竅流血,手中緊握着一份邊關急報。案前,一個身着華服、頭戴金冠的年輕男子(似乎是太子?)呆呆站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而在御書房的陰影角落裏,似乎有一團扭曲的、無形的東西在蠕動,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啃噬聲……

“啊!”

柳雲歌猛地睜開眼,冷汗已浸溼了後背。

這些畫面……是什麼?

不是她的記憶。絕不是。

是昨夜潛入系統空間時,無意中從那些光球裏“沾染”到的、更深層的記憶碎片?還是……定魂星髓在抵擋系統力量時,反向捕捉到的某些“信息殘影”?

畫面中的場景都透着一種詭異的“不對勁”。北燕將領臉上的暗紅霧氣,江南天空的灰黑漩渦,皇宮陰影裏的無形之物……都與她所知的“正常”世界格格不入。

難道……這些都是系統侵蝕此界、導致世界“病變”後的景象?

如果“北線計劃”成功,如果龍氣節點被逐一侵蝕,這個世界……就會變成那樣?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柳雲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她略微清醒。

她必須將這些異常告訴蕭玄璟。

但此刻,她需要休息。午後還要面聖,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

她躺回床上,閉上眼,努力放空思緒。許是太過疲憊,意識漸漸模糊。

半夢半醒間,她仿佛又懸浮在那片光球之海中。

這一次,沒有掃描,沒有驅逐。所有光球都安靜地漂浮着,散發着微弱的光。

她“看”向虛空深處那恐怖存在的方向。

那裏,似乎有無數細密的“絲線”在緩慢蠕動、交織,構成一個龐大到無法理解的復雜網絡。網絡的核心,是一團不斷收縮膨脹、仿佛心髒般搏動的黑暗。

而在那黑暗的深處……

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不是語言。是一種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冰冷機械的“信息流”:

【……世界編號CH-779……文明類型:低靈古代封建……主要掠奪目標:地脈龍氣(72%)、人族集體意識(穩定性65%)……當前侵蝕進度:9.7%……宿主存活數:47(活躍)/1229(廢棄)……錨定點:3(落雁關/皇陵/江南文脈)……預計完全同化時間:本世界時間流速下約120-150年……如遇強烈抵抗,啓動‘重置協議’……重復次數:98……成功率:100%……】

重置協議?

重復次數……98?

什麼意思?

柳雲歌的意識劇烈震蕩,想要“聽”得更清楚,想要弄明白這些信息的含義——

“姑娘!姑娘!該起身了!時辰快到了!”

春杏的聲音和輕輕的敲門聲將她從混沌中驚醒。

柳雲歌猛地坐起,大口喘息,冷汗淋漓。

“姑娘?您沒事吧?”春杏推門進來,見她臉色蒼白,嚇了一跳。

“沒、沒事。”柳雲歌擺擺手,聲音有些沙啞,“做了個噩夢。什麼時辰了?”

“未時初了。您該準備進宮了。”春杏擔憂地看着她,“您的臉色很不好,要不要……”

“不必。”柳雲歌深吸一口氣,掀被下床,“替我梳妝,簡單些就好。還有,把那套月白色的衣裙拿出來。”

她需要冷靜,需要鎮定。

面聖之時,絕不能失態。

御書房偏殿,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殿內除皇帝外,只有五人:國師蕭玄璟、太子李琰、內閣首輔張閣老、兵部尚書陳大人,以及剛剛被內侍引進來的柳雲歌。

柳雲歌依禮跪拜。皇帝抬手:“平身。賜座。”

聲音裏聽不出情緒,但那雙深邃的眼睛掃過來時,柳雲歌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她垂眸,在末位的繡墩上小心坐了半個身子。

“國師,將你所知,再說一遍。”皇帝開口。

蕭玄璟起身,將昨夜意識潛入所見、柳雲歌補充的細節、以及他對“北線計劃”、“龍氣節點”、“深紅之種”的判斷,清晰而簡潔地陳述了一遍。沒有隱瞞,沒有修飾。

隨着他的敘述,殿內幾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太子李琰雙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張閣老花白的眉毛擰成了疙瘩。兵部尚書陳大人額角滲出細汗,嘴唇緊抿。

皇帝的面色始終沉靜,但放在御案上的手,手指無意識地在奏折封皮上輕輕敲擊着,那是他極度思考時的習慣。

“……綜上所述,”蕭玄璟最後道,“此‘域外異物’及其背後所謂‘主神’,所圖絕非一人一姓之氣運,而是我大周乃至此方世界的基——地脈龍氣、人族願力、文明本源。其以宿主爲爪牙,行侵蝕滲透之事,手段詭譎難防。北燕境內已有高等宿主‘深紅之種’坐鎮,謀劃‘北線計劃’,落雁關恐爲首要目標。三皇子李玦,便是被其利用、侵蝕我境內龍氣節點的棋子之一。”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皇帝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國師所言……朕信。前,北境八百裏加急密報,落雁關守將韓擒虎奏稱,關外北燕大軍異動頻繁,且軍中似有‘邪異’之事——有士卒夜巡,見敵營上空有紅光隱現,伴有惑人心智的靡靡之音;關內近亦有多起牲畜無故暴斃、井水微濁之事。朕本以爲是敵軍的疑兵之計或巫蠱手段,如今看來……”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衆人:“怕是那‘深紅之種’已開始動作了。”

兵部尚書陳大人立刻起身:“陛下!落雁關乃北境門戶,萬不能有失!臣請即刻增兵,並派欽差攜鎮邪法器前往坐鎮!”

張閣老卻沉吟道:“增兵易,防‘邪’難。若真如國師所言,敵有‘域外異物’相助,能惑人心、蝕地脈,尋常兵將恐難以應對。且朝中、軍中,是否已混入被侵蝕之徒,尚未可知。貿然增兵,若將領有異,反爲禍患。”

這話讓所有人背脊發涼。

是啊,系統能寄生三皇子,難道就不能寄生其他將領、官員?

太子李琰看向蕭玄璟:“國師,可有辨識被寄生者之法?”

蕭玄璟微微搖頭:“若‘異物’深度潛伏,與宿主意識完全融合,極難從外表判別。除非其動用‘異物’之力,或意識探查其神魂深處。但後者耗損極大,且打草驚蛇。”

他頓了頓:“不過,被寄生者往往心望會被放大扭曲,行事逐漸偏離常理,且對特定地點、事物或人有異常執念。如三皇子,便對落雁關軍權、江南文脈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渴求。此可作爲參考。”

皇帝目光轉向一直安靜聽着的柳雲歌:“柳氏。”

柳雲歌起身:“民女在。”

“你親眼見過那‘系統空間’,亦與宿主殘魂交鋒過。”皇帝注視着她,“依你之見,此等‘異物’,除國師所言之法外,可有其他破綻?或……畏懼之物?”

柳雲歌心念急轉。她想起昨夜半夢半醒間“聽”到的那些破碎信息,想起自己重生後獲得的“萬物親和”之能對系統力量的隱隱克制,想起蘇婉兒和三皇子身上系統殘留物被清除時的反應……

她斟酌着開口:“回陛下,民女見識淺薄,但據所見所感,此‘異物’雖詭譎,卻並非無懈可擊。”

殿內幾道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其一,此物似懼‘純粹’之氣。”柳雲歌緩緩道,“無論是天地靈氣、浩然正氣、抑或……人心至誠之念。蘇婉兒體內殘留物被清除時,國師以純正靈力沖刷,其消融速度最快。三皇子意識中,那‘異物’亦對龍氣庇護之處有所忌憚。”

蕭玄璟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

“其二,此物行事,依賴‘規則’與‘交換’。”柳雲歌想起系統發布任務、發放獎勵的模式,“它誘使宿主付出代價,換取力量。此過程必有‘連接’。若能切斷或擾此‘連接’,宿主能力便大打折扣。昨夜在系統空間,那些試圖捕捉我的‘鎖鏈’,便是此種‘連接’力量的顯化,被定魂星髓之力阻擋後,便難以爲繼。”

“其三……”她遲疑了一瞬,還是說了出來,“此物似有‘目的性’。它侵蝕世界,掠奪本源,並非漫無目的。民女昨夜……恍惚間似感知到一些模糊信息,提及‘世界編號’、‘侵蝕進度’、‘完全同化時間’等詞。它似乎在執行某種既定的‘程序’或‘協議’,且有……時間表。”

這話讓所有人變色。

“時間表?”皇帝身體前傾,“你是說,它計劃在多少年內完成對我大周……不,對此界的侵蝕?”

柳雲歌艱難地回憶那夢境中的信息碎片:“約……本世界時間流速下,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年。但若遇強烈抵抗,會啓動……‘重置協議’。”

“重置協議?”蕭玄璟眉頭緊鎖,“何意?”

“民女不知具體。”柳雲歌搖頭,“只隱約‘聽’到‘重復次數:98’……似乎……這樣的侵蝕,已經重復了很多次?”

重復了很多次?

殿內陷入更深的死寂。

皇帝緩緩靠回椅背,閉上了眼睛。這位執掌天下二十餘載的帝王,此刻臉上竟露出一絲極深的疲憊,以及……某種了然的悲哀。

“原來……如此。”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父皇?”太子擔憂地喚道。

皇帝睜開眼,眼中已恢復清明,卻更添沉重。他看向蕭玄璟:“國師,朕記得你師尊,上代國師玄微真人仙逝前,曾留下四句讖語。”

蕭玄璟神色一凜,肅然道:“是。師尊遺言:‘域外邪瞳窺九地,龍蛇起陸血玄黃。百劫輪回終有盡,一線生機在異鄉。’”

百劫輪回!

柳雲歌心頭巨震。難道……上代國師早就知曉“重復”之事?

皇帝長嘆一聲:“朕當年初聞此讖,只以爲是警示後世慎防外患內亂。如今看來……‘百劫輪回’,怕就是指這所謂的‘重復次數’。而‘一線生機在異鄉’……”

他的目光落在柳雲歌身上,復雜難明。

柳雲歌渾身一僵。異鄉?是指她這個“重生者”?還是指其他?

蕭玄璟沉聲道:“師尊臨終前,確曾含糊提及,此界似困於某種‘循環’,每至關鍵節點,便有外力介入,導致文明崩壞、歷史重演。然天機混沌,師尊亦未能看透全貌。如今看來,這‘外力’,便是這‘域外異物’及其宿主。它們一次次侵入,一次次侵蝕,當世界抵抗過強或瀕臨崩潰時,便啓動‘重置’,讓一切回到某個原點附近,再次開始侵蝕……如此循環往復,直至世界本源被徹底榨

九十九次。

這個世界,可能已經被系統侵蝕、重置了九十八次。

而現在,是第九十九次。

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意和絕望,籠罩了整個偏殿。

他們所有的掙扎、謀劃、犧牲……在九十八次重復的悲劇面前,顯得何其渺小?這一次,真的能不同嗎?

“所以,”兵部尚書陳大人聲音發顫,“我們……我們可能已經失敗了九十八次?這一次……”

“這一次,我們知道了真相。”太子李琰突然開口,聲音斬釘截鐵,“前九十八次,我們或許是在茫然無知中抵抗,最終力竭而亡。但這一次,我們提前知曉了敵人的存在、手段和目標!這便是變數!這便是讖語中所說的‘一線生機’!”

年輕儲君的眼中燃燒着灼熱的光芒,那是一種絕境中迸發的鬥志。

皇帝看着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重新坐直身體,帝王威儀再次回歸:“太子所言極是。知其可怕,便知如何應對。百劫輪回?朕偏要在這第九十九次,斬斷這

他目光掃過衆人,聲音沉穩而有力:“即起,成立‘靖邪司’,由國師蕭玄璟總領,太子協理,專司探查、應對此‘域外異物’及其宿主之事。內閣、兵部、錦衣衛、欽天監,皆須全力配合。”

“落雁關方面,陳愛卿。”

“臣在!”

“調撥精銳三萬,以換防爲名,秘密增援。所需軍械糧草,優先配給。另,選派可靠將領,攜國師所制‘清心鎮邪符’前往,暗中排查軍中異狀。韓擒虎忠勇,可密諭其知曉部分內情,便宜行事。”

“是!”

“張閣老。”

“老臣在。”

“暗中梳理朝中四品以上官員、地方督撫、軍中將領之履歷性情,凡近年行事有突兀偏執、與過往大相徑庭者,列名密奏。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老臣明白。”

“國師。”

“貧道在。”

“全力研制可大規模辨識、抵御甚至清除‘異物’侵蝕之法器、陣法。所需物資人力,盡可調用。另,江南文脈、皇陵等龍氣節點,加強防護與監測。”

“遵旨。”

最後,皇帝的目光落在柳雲歌身上,沉吟片刻。

“柳氏。”

“民女在。”

“你既有辨識‘異物’殘留之能,又曾親入其巢,更身負‘異數’。”皇帝緩緩道,“朕特準你以‘客卿’身份,入靖邪司聽用,協助國師。你可願意?”

柳雲歌深吸一口氣,跪拜下去:

“民女柳雲歌,願盡綿薄之力。”

不是爲了榮華富貴,不是爲了報仇雪恨。

是爲了這第九十九次,不再重復前九十八次的悲劇。

是爲了這一線生機。

皇帝點頭:“平身。今所言一切,皆屬絕密。若有半分泄露,誅九族。”

“臣(貧道/民女)遵旨!”

衆人退出偏殿時,天色已近黃昏。

夕陽的餘暉將宮殿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某種巨獸匍匐在地。

柳雲歌跟在蕭玄璟身後,走在漫長的宮道上。兩側朱牆高聳,寂靜無聲。

“害怕嗎?”蕭玄璟忽然問,聲音很輕。

柳雲歌沉默片刻,如實回答:“怕。”

知道了世界可能已經毀滅九十八次,知道了敵人是超越想象的域外存在,怎麼可能不怕?

“但怕沒有用。”她抬起頭,看向天邊最後一抹霞光,“既然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既然讓我看到了真相,我就不能……再讓這一次也變成那九十八次之一。”

蕭玄璟側目看她。少女的側臉在暮光中顯得柔和而堅定,眼眸清澈,深處卻藏着經歷過生死、看透絕望後才會有的沉靜力量。

“你的‘萬物親和’之能,”他忽然道,“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重要。系統侵蝕世界,本質是掠奪、破壞此界萬物原本的和諧與生機。而你的能力,是溝通、安撫、激發萬物本真之靈。這或許是克制其侵蝕的關鍵之一。”

柳雲歌怔了怔:“國師的意思是……”

“從明起,除了協助研制法器,你需更深入地感悟、開發你的能力。”蕭玄璟道,“或許,你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

柳雲歌鄭重頷首:“我定當盡力。”

宮門在望。分別前,蕭玄璟忽然道:“柳姑娘,關於‘重置協議’和‘重復次數’……你昨夜,是否還感知到其他信息?任何細節都好。”

柳雲歌努力回憶那混沌夢境中的碎片:“似乎……提到過‘錨定點’……落雁關、皇陵、江南文脈……還有,當侵蝕進度達到某個閾值,或遭遇無法消除的‘變量’時,‘重置協議’才會啓動……”

“變量……”蕭玄璟喃喃重復,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你,我,太子,所有知曉真相並開始行動的人……或許都是這一次的‘變量’。”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是一個極淡、卻帶着某種決意的弧度。

“那就讓我們這些‘變量’,好好給那‘域外邪瞳’,添些麻煩吧。”

柳雲歌也笑了,心中的沉重仿佛被這笑容驅散了些許。

是啊,既然已經是變量,那就讓這變量,足夠大,大到足以顛覆那九十九次重復的悲劇。

她走出宮門,青蓮巷的馬車已在等候。

回望暮色中巍峨的宮城,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人生,將徹底卷入一場關乎世界存亡的宏大戰爭。

而她,已無退路。

也不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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