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把人送走,開始思索着一會要如何同秦苒說,好叫她做好心理準備。
正想着,秦苒小跑着過來。
“你知道這次來的醫生裏有中國醫療隊的人麼?”溫黎試探道。
“知道啊。”秦苒漫不經心地回。
“那你的死對頭?”
秦苒手一頓,繼續不甚在意地說:“我看過名單了,裏面沒他,估計有別的任務吧。”
“可我剛才……”
“誒呀,不說了不說了,我先去看看器材都準備得怎麼樣。”
在她一溜煙跑遠的身影後頭,溫黎才來得及說完想說的話:“……看到他了。”
秦苒一個字都沒聽見。
溫黎嘆氣,該急的時候不急,不該急的時候瞎急。
這下好了,躲了一年,白躲了。
——
場上搭了臨時的帳篷,溫黎領着學生們過去排隊。體檢對他們來說是個新奇事,一個個都興奮又緊張。
在非洲的這一個多月,溫黎雖然還沒完全適應,但卻挺喜歡這些黑人小孩的。
皮膚黝黑,牙齒卻白亮,笑起來天真爛漫。
埃布拉也在裏面,小男孩從瘧疾恢復以後,和溫黎親近了許多,連帶着對中國也充滿了好奇。
“老師,你會中國功夫麼?像……成龍那樣?”他一邊說,一邊笨拙地比劃着自創的拳法。
溫黎忍俊不禁:“你還知道成龍呢?”
“當然了,我知道很多的!”
“真厲害!”
“那老師你到底會不會?”埃布拉追究底。
溫黎攤手道:“很遺憾,老師不會。”
“好吧。”埃布拉有點失落,不過隨即又樂呵呵地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不會也沒關系,我是不會嫌棄老師的。”
童言無忌,溫黎失笑。
小孩子的世界單純美好,問的問題千奇百怪,天馬行空。在他又問出“老師,你們真的吃蛇麼”時,溫黎簡直不知如何回答。
中國人“好吃”的名聲,連西非小村子裏的一個小孩都聽說了?
越來越多做完檢查的小孩圍了過來,湊在一起玩起了跑步比賽。溫黎叮囑他們注意安全,站在一旁充當裁判。
趁着孩子們比賽的間隙,她往醫療帳篷的方向看了看。
秦苒和程澍川在一頭一尾。一個拿着聽診器在聽學生的心肺音,還有個輕聲細語地叫學生張大嘴巴,檢查齲齒情況。
看着倒是蠻正常的。
溫黎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兒杞人憂天。
等所有人體檢完畢,天色已明顯暗下來。夕陽染紅天邊的雲層,燒出瑰麗的晚霞。廣袤的稀樹草原上,田舍與樹冠交相輝映,好似童話裏的場景。
溫黎拍了幾張照片,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一串陌生的數字。
她接起來,正打算說話。手腕突然被疾步走來的秦苒拽住,“溫黎,走了。”
下一秒,又有一個慍怒的男聲傳來,“秦苒,我們聊聊。”
被溫黎評價爲溫潤如玉的程澍川正冷着一張臉,從身後追上來,擋在兩人的面前。看到溫黎的一瞬間,他的臉色閃過一絲錯愕。
不過下一秒,又看向秦苒,臉色雖冷,眼裏卻是藏不住的擔憂。
“沒什麼好聊的,我和室友要回去了。”秦苒連看都不敢看對方,語氣冷硬。
“你什麼時候來的哈科特,伯父知道麼?”
“跟你有什麼關系?”
“你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我管的?怎麼跟我沒有關系?”
“那是小時候,現在我是一個成年人!”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溫黎忍不住開口調和:“那個,咱們都冷靜一下……”
話未說完,秦苒已經甩開了程澍川的手跑開。程澍川追上去,兩人一陣拉扯,最後以秦苒被塞進車裏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