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十大板，幾乎將宋素雲的經絡打斷。
她被送回鳳儀宮時已是意識不清。
裴景淵依然沒有放過她，接連三日，她都被放血給寧鶯鶯入藥。
宋素雲以爲自己會死，可太醫每日都會來診脈，每晚又會有個小宮女給她送藥和補品。
她看着那一碗奇苦無比的藥和旁邊熬煮的千年人參茶湯，心裏萬般滋味翻涌。
裴景淵爲了能折磨她一輩子，還真是費盡心思。
十日的湯藥下肚，宋素雲終於能下床走動。
她想去廊下賞雪，脖子上掛着的玉佩卻忽然掉落在地，碎成了兩瓣。
宋素雲瞧着玉佩上已經斷裂的紅梅紋樣微微一怔。
這玉佩是裴景淵送的生辰禮。
那時他奉命去蜀地探查水利，宋素雲以爲他一定不會來自己的生辰宴。
卻沒想到裴景淵竟然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那時他說：“素雲妹妹，孤記得你喜歡梅花，就尋了這塊玉佩給你。”
宋素雲的心跳在那一刻亂了節拍，心悅的男子記得自己的喜好是多麼令人心動的事啊。
她以爲裴景淵一定也對自己動了心，忙不迭的將玉佩掛在脖子上。
甚至忽視了他的視線一直望着宋煙緊閉的房門，充滿了擔憂。
原來他並不是爲了她的生辰回來的，而是是擔心染了風寒的宋煙。
酸澀突然脹滿了宋素雲的心，她將那碎裂的玉佩扔出了窗外。
與裴景淵有關的回憶，她都不要了。
宋素雲找出自己帶進宮的唯一一個貼身的箱子，將裏面的東西都扔進炭盆。
裏面每一件物品都是她曾細細收藏的，與裴景淵有關的。
他做的風箏、他送的小人書、他廢棄的字畫、他立後的聖旨......
還有一沓寫滿宋素雲愛慕之情的書信，她本想等大婚之夜送給裴景淵的......
想起大婚那日父母死不瞑目的頭顱，宋素雲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點燃火折子，將曾經視若珍寶的物件都焚了。
火焰繚繞，將那些心動的證據銷毀，也將宋素雲心底的感情燒了個幹淨。
“宋素雲，你在燒什麼？”
十幾日未見人影的裴景淵突然出現在寢殿門口。
宋素雲稍稍一楞，隨即輕聲開口：
“天氣冷，炭火不足，我燒點不要的字畫取暖。”
裴景淵看着炭盆裏的東西總覺得很熟悉。
剛想上前看的清楚些卻被宋素雲擋住了視線。
“皇上大駕光臨，有什麼事？”
裴景淵瞧着宋素雲過分纖瘦的腰身和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心尖一顫。
他剛想開口關心，卻又被宋素雲戒備的表情刺中。
裴景淵眸光一暗，心間的那一絲疼惜被他按了下去。
“今夜是鶯鶯的生辰宴，等會兒文武百官都會來祝賀，你作爲皇後不要丟了皇家顏面。”
文武百官朝賀是皇後才能有的殊榮，裴景淵無非是想借此羞辱自己。
宋素雲點點頭，內心早已碎成一地殘渣。
裴景淵很是滿意她的乖巧，轉身離去。
寧鶯鶯的生辰宴聲勢浩大，文武百官跪地恭賀，進獻的奇珍異寶幾乎將碧鳶殿塞滿。
裴景淵的賞賜也是一波接着一波，連西域進貢的長明珠都送了。
所有人都很開心，只有宋素雲獨自接受着無處不在的嘲諷目光，通身冰涼。
“這貴妃的生辰宴如此奢華，皇後居然還坐得住。”
“貴妃才是皇上真心愛護的人，皇後就是個空架子。”
“她是罪臣之女，皇上是念舊情才給她皇後之位，要我說就該和她爹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底下官員的議論飄進宋素雲的耳中，像是生生割下她心頭的肉。
她緊咬着下唇，極力忍耐着。
她的父親不是罪臣，丞相府是冤枉的。
裴景淵的餘光定在宋素雲的身上，沒想到她竟然一言不發。
宋素雲是真的學乖了還是在裝？
宋素雲鐵青的臉色被寧鶯鶯盡收眼底，她唇角勾起，滿心快意。
宋素雲，就算你坐在皇後的位置上，這宮裏也是我最得寵。
“皇上，臣妾聽說皇後娘娘少時一舞動天下，不知皇後娘娘能否舞一曲當作臣妾的生辰禮？”
寧鶯鶯的一句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宋素雲身上。
皇後像個舞姬般供人取樂也是聞所未聞。
“本宮身體不適......”
“既然貴妃想看，皇後便跳一支舞助興吧。”
宋素雲不敢置信的望向裴景淵，手心變得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