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色像塊浸了墨的粗布,從天際線往下沉,把鎮西頭的墳地裹得嚴嚴實實。陳九走在最前頭,桃木劍斜別在腰間,符咒袋攥在手裏,指腹反復摩挲着袋口的朱砂繩——那是他師父當年編的,磨得發亮,能安神。阿魃跟在他身側,符衣的衣角被夜風扯着晃,身上的煞氣收得極細,像層薄紗裹在周身,既怕驚着旁邊的七七,又能隨時應對突發的危險。七七則攥着陳九的道袍下擺,小布鞋踩在鋪滿落葉的土路上,“沙沙”聲在靜夜裏格外清楚。

“道長,天上的星星怎麼不亮呀?”七七仰着小腦袋,望着被雲遮了大半的夜空,聲音軟乎乎的。她平時在義莊睡覺早,很少走這麼晚的夜路,一開始還怕黑,可牽着陳九的衣角,又看阿魃走在旁邊,膽子就大了點,眼裏漸漸有了好奇。

陳九放緩腳步,回頭看她一眼,月光剛好從雲縫裏漏下來,照在七七沾了點泥土的小臉上:“今晚雲厚,星星被遮住了。等下到了墳地,別說話,跟着我走,知道嗎?”

“知道!”七七用力點頭,小手又攥緊了些,“七七不說話,也不亂跑。”

阿魃在旁邊“嗯”了一聲,目光掃過前方黑漆漆的墳地方向,眉頭微蹙:“前面的煞氣有點雜,除了煉屍派的,還有別的東西。”她的鼻子輕輕動了動,像是在分辨氣味,“有腐土味,還有……點甜腥氣,像是血幹了的味道。”

陳九心裏一沉,加快了腳步。鎮西頭的墳地是老墳了,早些年還有村民來上墳,後來鎮上遷了新墳地,這裏就荒了,只留下些斷碑殘墳,雜草長得比人高。他小時候跟着師父來這兒除過一次屍,記得墳地中間有棵老歪脖樹,樹幹上還刻着鎮邪的符文,如今不知道還在不在。

走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墳地的輪廓漸漸顯出來。黑黢黢的墳包一個挨着一個,有的塌了半邊,露出裏面的棺木邊角;斷成兩截的墓碑斜插在土裏,上面的字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只偶爾能看到“某某之墓”的殘字。夜風穿過雜草,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有人在哭,聽得七七悄悄往陳九身後縮了縮。

“別怕。”陳九摸了摸她的頭,從符咒袋裏掏出兩張護身符,一張貼在七七衣領裏,一張遞給阿魃,“把這個貼上,能擋點邪氣。”

阿魃接過符紙,指尖碰到陳九的手,兩人都頓了一下。她很快別過臉,把符紙貼在符衣內側,聲音有點悶:“我不用這個也能擋。”話是這麼說,卻沒把符紙揭下來。

陳九沒拆穿她,轉頭看向墳地深處:“張警官說村民看到黑袍人在挖墳,咱們先去他說的位置看看,就在北邊那片。”他剛要邁步,就聽見七七“呀”了一聲,聲音裏滿是驚喜。

“道長!阿魃姐姐!你們看!”七七指着墳地東側的草叢,眼睛亮晶晶的。

陳九和阿魃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幾點淡綠色的光在草叢裏飄着,忽高忽低,像撒在黑夜裏的碎星星——是螢火蟲。這季節本就少螢火蟲,更何況是在陰氣重的墳地,透着點反常。

“別碰。”阿魃先反應過來,伸手把七七往回拉了拉,“墳地的螢火蟲說不定沾了陰氣,別靠近。”

七七有點失望,小嘴噘了噘,卻還是點了點頭。可那螢火蟲像是有吸引力似的,圍着草叢轉了兩圈,竟往七七這邊飄了過來,飛得極慢,綠光在黑夜裏晃得人眼暈。七七盯着那點光,腳步不知不覺往前挪了挪——她在義莊很少見螢火蟲,上次見還是去年夏天,跟着村裏的小夥伴在河邊抓過,後來小夥伴搬家了,就再也沒見過。

陳九正低頭查看着地上的腳印——是新的,鞋印很大,邊緣沾着泥土,像是黑袍人的鞋碼——沒注意到七七的小動作。阿魃則在感應周圍的煞氣,剛才那股甜腥氣更濃了,像是從北邊傳過來的,她皺着眉往北邊望,沒留意到身邊的七七已經挪出去了兩步。

“螢火蟲……”七七小聲嘀咕着,看着那點綠光又往前飄了飄,心裏的好奇壓過了阿魃的提醒。她想起去年抓螢火蟲的樂趣,小手悄悄鬆開了陳九的衣角,踮着腳尖,慢慢跟了上去。螢火蟲飛得不快,像是在等她,飄幾步就停一下,綠光晃得七七心裏癢癢的。

等陳九發現不對時,已經晚了。他查完腳印抬頭,想叫七七過來看看,卻發現身邊空了一塊:“七七?”

阿魃也瞬間回頭,臉色一下子變了:“人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慌了。陳九趕緊掏出羅盤,指針瘋狂轉着,最後指向東邊的草叢;阿魃則閉上眼,煞氣像蛛網似的撒開,很快感應到了七七的氣息——很弱,帶着點孩童的陽氣,往墳地深處飄去。

“在東邊,往裏面去了!”阿魃睜開眼,聲音裏帶着急色,“她追着什麼東西跑了,氣息旁邊有股微弱的陰氣,像是剛才的螢火蟲。”

陳九心裏一緊,拔腿就往東邊跑:“這孩子,怎麼不聽話!”阿魃緊隨其後,符衣的衣角在夜色裏劃出殘影,兩人都沒敢喊七七的名字——墳地陰氣重,怕驚着不幹淨的東西,也怕引來煉屍派的人。

七七還在跟着螢火蟲跑,小布鞋踩在雜草裏,被露水打溼了也沒察覺。她追得有點急,螢火蟲卻突然加快了速度,往墳地深處飛去,那裏的墳包更密,雜草更高,有的地方還堆着散落的棺材板,黑黢黢的像怪獸的爪子。

“等等我呀!”七七小聲喊了一句,加快腳步追上去。就在她繞過一個塌了半邊的墳包時,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往前一撲——“砰”的一聲,額頭差點撞在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

她嚇得趕緊閉緊眼,小手胡亂抓了一把,摸到的是冰涼粗糙的木頭。等緩過神來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面前是一口棺材——一口半埋在土裏的棺材,棺蓋歪在一邊,露出裏面黑漆漆的縫隙,棺身上貼着幾張發黃的符紙,邊角都卷了,像是被風吹的。

“呀!”七七嚇得往後一坐,屁股摔在冰冷的泥土上,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她最怕棺材了,上次在義莊看到陳九處理棺材裏的屍體,晚上還做了噩夢,現在居然差點撞上去,心裏又怕又慌,小嘴一癟,就想喊人:“道……道長!阿魃姐姐!”

她的聲音剛出口,就聽見棺材裏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東西在裏面撞棺壁。

七七的哭聲瞬間卡在喉嚨裏,眼睛瞪得圓圓的,盯着那口棺材。只見棺蓋又歪了歪,從縫隙裏漏出一點黑布,像是……人的衣角?緊接着,又是“咚”的一聲,這次更響,棺身都晃了晃,上面的符紙掉下來一張,飄落在七七腳邊。

七七嚇得渾身發抖,小手緊緊攥着胸前的護身符,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掉,卻不敢再出聲——她怕一喊,裏面的東西就出來了。她想起陳九說過,棺材裏的屍體要是變了屍,就會撞棺材,要吃人……

“嗚……”七七咬着嘴唇,小聲啜泣着,往後挪了挪,小布鞋蹭到了地上的棺材板,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就在這時,棺材裏的動靜突然停了。周圍靜得可怕,只有夜風穿過雜草的“嗚嗚”聲,還有七七自己的心跳聲,“咚咚”的,像要跳出來。她盯着棺材的縫隙,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裏面的東西突然沖出來。

“七七!”

遠處傳來陳九的聲音,帶着急色。七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剛想應聲,卻看見棺材蓋突然被頂了一下——這次不是撞,是慢慢往上抬,露出一道更大的縫隙,裏面黑漆漆的,能看到一點反光,像是……眼睛?

七七的聲音又咽了回去,嚇得縮成一團,小手摸到了口袋裏的小桃木劍——那是她昨晚抱上床的,今早出門時特意揣在口袋裏。她顫抖着把桃木劍掏出來,舉在身前,雖然知道自己力氣小,可還是小聲念叨:“別過來……我有劍……道長和阿魃姐姐就來了……”

棺材蓋又往上抬了點,縫隙裏的反光越來越亮,還傳來了“嗬嗬”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喘氣,又像是破風箱在響。七七的眼淚掉得更凶了,視線都模糊了,只知道舉着桃木劍,盯着那道縫隙。

“砰!”

一聲巨響,阿魃的身影突然從旁邊的草叢裏沖出來,手裏凝聚着淡紅色的煞氣,直直拍向棺材蓋。煞氣撞在棺木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燒紅的鐵碰到了水,棺材蓋被拍得狠狠往下壓,縫隙瞬間合上,裏面的“嗬嗬”聲也停了。

“七七!”阿魃蹲下身,一把把七七抱進懷裏,手掌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只是嚇得渾身冰涼,“沒事了,我來了。”

七七埋在阿魃懷裏,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符紙味,終於忍不住哭出聲:“阿魃姐姐……棺材裏有東西……它要出來……”

陳九也趕了過來,手裏的桃木劍已經出鞘,劍尖指着棺材,眼神警惕:“裏面是什麼東西?”他剛才跑過來時,正好看到棺材蓋往上抬,那道縫隙裏的反光,分明是屍傀的眼睛——煉屍派煉出來的屍傀,眼睛會泛着青黑色的光,和普通的僵屍不一樣。

阿魃抱着七七站起身,讓她躲在自己身後,煞氣再次凝聚在手掌上:“是屍傀,還沒完全煉成,氣息不穩。”她剛才拍那一下,已經用煞氣震了棺裏的屍傀,現在裏面沒動靜,要麼是被震暈了,要麼是在裝死。

陳九走近棺材,蹲下身仔細看。這口棺材是老式的柏木棺,已經有些腐朽,棺身上的符紙是“鎮屍符”,但不是玄門正統的,而是煉屍派自己畫的——符文歪歪扭扭,還沾着點暗紅色的東西,像是血。棺蓋邊緣有新的劃痕,顯然是剛才屍傀撞出來的。

“這棺材是被人故意放在這兒的。”陳九摸了摸棺身,指尖沾了點溼泥,“泥土還是軟的,應該是今天下午剛埋的,只埋了一半,就是爲了讓屍傀能隨時出來。”他又看了看周圍,發現不遠處還有幾個新挖的坑,坑底有棺木的痕跡,像是被人挖出來又挪走了,“煉屍派把這裏當成煉屍的地方了,這些棺材裏的屍體,恐怕都被他們煉成屍傀了。”

七七躲在阿魃身後,偷偷探出頭看那口棺材,還是有點怕,小手緊緊抓着阿魃的衣角:“阿魃姐姐,屍傀會吃小孩嗎?”

阿魃拍了拍她的手,聲音放軟:“不會,有我和道長在,它出不來。”

陳九站起身,把桃木劍收回去,從符咒袋裏掏出幾張“破邪符”,貼在棺材四周:“這些符能暫時鎮住它,等咱們處理完煉屍派的事,再回來毀了這屍傀。”他轉頭看向七七,眼神裏有點責備,又有點心疼,“剛才不是跟你說別亂跑嗎?怎麼還追着螢火蟲跑?”

七七低下頭,小手絞着衣角,聲音有點委屈:“我……我看到螢火蟲,就忘了……對不起,道長。”

陳九嘆了口氣,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下次不許這樣了,墳地裏危險,要是我和阿魃姐姐沒找到你,怎麼辦?”

“七七知道錯了……”七七的頭埋得更低了,眼淚又開始打轉。

阿魃在旁邊開口,幫七七解圍:“先別說她了,剛才那螢火蟲不對勁,像是被人控制了。”她看向剛才七七追螢火蟲來的方向,煞氣感應了一下,“那股陰氣還在,是煉屍派的人用邪術引的,目的就是把七七引到這兒來。”

陳九心裏一凜:“他們是想抓七七?”

“不一定。”阿魃搖了搖頭,“七七是普通小孩,沒什麼特殊的,除非……”她頓了頓,看向陳九,“除非他們知道七七跟你在一起,想用七七引你過來,好設陷阱。”

陳九點頭,這才明白過來。煉屍派知道他和阿魃要來墳地,故意用螢火蟲引走七七,就是想把他們分開,逐個對付。剛才他和阿魃分開找七七,要是煉屍派在別的地方設了埋伏,後果不堪設想。

“咱們得更小心了。”陳九看向墳地北邊,“張警官說的位置就在北邊,咱們現在過去,這次七七你要緊緊跟着阿魃姐姐,一步都不能離,知道嗎?”

七七趕緊點頭,走到阿魃身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阿魃的手有點涼,卻很穩,七七抓着,心裏就不那麼怕了。

三人往墳地北邊走,這次阿魃走在最外側,把七七護在中間,陳九走在最前頭,桃木劍握在手裏,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夜色更濃了,雲把最後一點月光也遮住了,陳九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微弱的火光在黑夜裏晃着,照出前面的路。

走了沒幾步,七七突然“咦”了一聲,指着旁邊的草叢:“道長,你看那個!”

陳九和阿魃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草叢裏躺着一個東西,黑黢黢的,像是個布包。陳九走過去,用火折子照了照,發現是個黑袍人的帽子,上面沾着點泥土和血漬,應該是剛才那個控制螢火蟲的黑袍人落下的。

“帽子裏有東西。”阿魃也走了過來,煞氣輕輕一卷,把帽子卷到手裏,倒了倒,從裏面掉出一張紙條。

陳九撿起紙條,用火折子照着看。紙條是用粗糙的草紙寫的,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用的是朱砂,還帶着點腥氣:“想找陣眼,就來老歪脖樹下,晚了,就等着地脈被我們控制吧。”

“陣眼!”陳九心裏一震,“他們果然在找陣眼!”

阿魃也湊過來看紙條,眉頭皺得更緊了:“老歪脖樹,就是你說的那棵刻着鎮邪符文的樹?”

“對。”陳九點頭,“那棵樹在墳地中間,是這附近地脈的節點之一,要是陣眼在那兒,被他們找到,後果不堪設想。”地脈一旦被控制,整個鎮子的陰氣都會聚集起來,到時候煉屍派就能大批量煉屍,甚至可能喚醒更厲害的邪物。

“那咱們現在就去老歪脖樹!”阿魃說着就要往前走。

“等等。”陳九拉住她,“這紙條是陷阱,他們知道我們會去,肯定在那兒設了埋伏。”

“那也得去。”阿魃看着他,眼神堅定,“陣眼不能落在他們手裏,不然整個鎮子的人都要遭殃。”

陳九知道她說得對,可他擔心七七的安全:“可七七怎麼辦?老歪脖樹那邊肯定危險,帶着她不方便。”

七七聽到這話,趕緊抬頭:“道長,我不怕!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我不添麻煩!”她舉了舉手裏的小桃木劍,“我還能幫你們打壞人!”

陳九看着她認真的樣子,心裏有點軟,又有點糾結。帶七七去,怕她受傷;不帶她,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更危險。

阿魃想了想,開口道:“帶着她,我護着她。”她看向陳九,“你專心對付煉屍派的人,七七交給我,不會讓她有事。”

陳九看着阿魃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好,那咱們現在就去老歪脖樹,小心點。”

三人繼續往前走,這次速度慢了很多,陳九用火折子仔細照看着周圍的環境,阿魃則時刻感應着周圍的煞氣,一旦有異常,就能立刻反應。七七緊緊抓着阿魃的手,眼睛睜得大大的,雖然還是有點怕,可想到能幫上忙,就鼓起了勇氣。

走了約莫一刻鍾,前面終於出現了一棵歪脖樹。樹幹很粗,歪歪扭扭地往一邊倒,樹枝上掛着些破舊的紙錢,樹幹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有的已經模糊了,有的還能看清——是玄門正統的鎮邪符文,當年他師父就是在這裏設的臨時鎮邪陣。

老歪脖樹下圍着幾個黑影,穿着黑袍,背對着他們,像是在挖什麼東西。地上已經挖了一個大坑,坑邊堆着泥土,還放着幾把鐵鍬,坑裏隱隱有紅光透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他們在挖陣眼!”阿魃壓低聲音,煞氣開始在周身凝聚,淡紅色的光在黑夜裏很顯眼。

陳九把火折子吹滅,握緊桃木劍:“等下我先沖過去,用符咒打亂他們,你帶着七七躲在樹後,別出來,等我解決掉幾個,你再出手。”

“不行。”阿魃搖頭,“他們人多,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我跟你一起上,七七躲在樹後,用符咒護住自己。”她從陳九的符咒袋裏拿出幾張“護心符”,遞給七七,“把這些符貼在身上,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出來。”

七七接過符紙,用力點頭:“我知道了,阿魃姐姐,你們要小心!”

陳九和阿魃對視一眼,同時沖了出去。陳九手裏的桃木劍帶着風聲,直劈向離坑最近的一個黑袍人;阿魃則凝聚着煞氣,拍向旁邊的另一個黑袍人。

黑袍人反應很快,立刻轉過身,手裏拿着鐵鍬,擋住了陳九的桃木劍。“鐺”的一聲,鐵鍬被劈出一道缺口,黑袍人往後退了兩步,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往空中一扔:“屍傀,出來!”

符紙在空中燃燒起來,坑裏的紅光突然變亮,從坑裏跳出來幾個黑影——是屍傀!身上穿着破爛的衣服,皮膚青黑,眼睛泛着綠光,動作僵硬卻很快,直撲向陳九和阿魃。

“小心!”陳九喊了一聲,從符咒袋裏掏出幾張“破邪符”,往屍傀身上扔去。符紙貼在屍傀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屍傀的動作慢了下來,卻沒倒下——這些屍傀比剛才棺材裏的更厲害,應該是煉屍派精心煉制的。

阿魃的煞氣拍在一個屍傀身上,屍傀瞬間被擊飛出去,撞在老歪脖樹上,“咚”的一聲,樹都晃了晃。可還沒等她喘口氣,又有兩個屍傀撲了過來,她只能繼續出手,煞氣一次比一次強,可這樣下去,她的煞氣很快就會耗盡。

陳九也在和屍傀纏鬥,桃木劍劈在屍傀身上,只能留下一道傷口,卻殺不死它們。他心裏着急,陣眼還在坑裏,要是被黑袍人挖出來,就完了。

就在這時,樹後突然傳來七七的聲音:“道長!阿魃姐姐!小心後面!”

陳九和阿魃趕緊回頭,只見一個黑袍人繞到了樹後,手裏拿着鐵鍬,正往七七那邊去!七七手裏舉着小桃木劍,卻嚇得往後退,眼看就要被鐵鍬打到。

“七七!”阿魃大喊一聲,想沖過去,卻被兩個屍傀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陳九心裏一急,從懷裏掏出一張“雷符”,往空中一扔:“天雷,降!”

雷符在空中炸開,一道閃電劈了下來,正好劈在纏着阿魃的兩個屍傀身上。屍傀瞬間被劈得焦黑,倒在地上,不動了。

阿魃趁機掙脫,煞氣凝聚到極致,拍向那個要打七七的黑袍人。黑袍人被煞氣拍中,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不動了。

七七嚇得癱坐在地上,眼淚又掉了下來。阿魃趕緊跑過去,把她抱起來:“沒事了,七七,沒事了。”

陳九也解決掉了剩下的幾個黑袍人和屍傀,走到坑邊,往下一看——坑裏有一塊紅色的石頭,泛着紅光,正是陣眼!石頭旁邊還放着一個黑色的盒子,像是用來裝陣眼的。

“陣眼還在!”陳九鬆了口氣,剛想下去把陣眼拿上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陳道長,動作挺快啊。”

陳九和阿魃同時回頭,只見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人站在不遠處,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周身的煞氣比普通黑袍人濃得多,手裏拿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拐杖頭是一個骷髏頭,泛着綠光。

“煉屍派的首領!”阿魃的臉色沉了下來,煞氣再次凝聚,“你終於肯出來了。”

首領冷笑一聲,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眼睛是青黑色的,像是被煞氣侵蝕了:“我要是不出來,怎麼能拿到陣眼呢?”他揮了揮拐杖,骷髏頭裏噴出一股黑氣,直撲向陳九,“把陣眼交出來,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陳九掏出幾張“破邪符”,扔向黑氣,符紙和黑氣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黑氣消散了不少。“想要陣眼,先過我這關!”

首領冷哼一聲,拐杖往地上一敲,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從土裏鑽出來十幾個屍傀,圍了過來,把陳九、阿魃和七七困在中間。“別以爲你們能打過我,這些屍傀都是用鎮上村民的屍體煉的,你們要是殺了它們,就是在殺村民!”

陳九心裏一沉,這些屍傀的衣服確實是鎮上村民的,有的還能看到熟悉的布料——是前幾天失蹤的村民!煉屍派居然用村民的屍體煉屍,簡直喪心病狂!

“你這個瘋子!”阿魃怒喝一聲,煞氣爆發,拍向身邊的一個屍傀。可就在煞氣要碰到屍傀時,她卻停住了——屍傀的臉上還殘留着村民的樣子,她下不去手。

首領看到這一幕,笑得更陰冷了:“怎麼?下不去手了?那就把陣眼交出來,不然這些屍傀會把你們撕成碎片!”

陳九也皺緊了眉頭,他能下手殺屍傀,可這些屍傀是村民變的,殺了它們,心裏也不好受。可要是不交陣眼,不僅他們會死,整個鎮子的人都會遭殃。

就在這時,七七突然開口,聲音雖然有點抖,卻很堅定:“道長,阿魃姐姐,別交給他!這些屍傀已經不是村民了,它們是壞人的工具,要是不殺了它們,它們還會害更多人!”

陳九和阿魃愣了一下,看向七七。七七從阿魃懷裏下來,舉着小桃木劍,走到陳九身邊:“道長,我幫你!雖然我力氣小,可我能用桃木劍打它們!”

陳九看着七七堅定的眼神,心裏突然有了勇氣。他摸了摸七七的頭,轉頭看向首領:“就算這些屍傀是村民變的,我也不會讓你用它們害更多人!今天,我一定要毀了你的陰謀!”

說完,陳九掏出所有的“破邪符”,往空中一扔,同時拔出桃木劍:“阿魃,跟我一起上!”

阿魃點了點頭,煞氣再次爆發,這次沒有猶豫,拍向身邊的屍傀。陳九也沖了上去,桃木劍劈向屍傀,符紙落在屍傀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屍傀一個個倒在地上,不再動了。

首領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決絕,臉色沉了下來,拐杖往地上一敲,骷髏頭裏噴出更多的黑氣,直撲向陳九。陳九側身躲開,桃木劍直刺向首領的胸口。

首領趕緊用拐杖擋住,桃木劍和拐杖碰撞,發出“鐺”的一聲,首領往後退了兩步,嘴角流出一絲黑血——他沒想到陳九的力氣這麼大。

“你以爲你們能贏嗎?”首領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往地上一摔,“我早就布好了煞氣陣,這裏的煞氣會越來越濃,你們的力氣會越來越小,最後都會變成我的屍傀!”

瓶子摔碎後,地面冒出一股黑色的煞氣,很快彌漫開來,陳九和阿魃都感覺到身上的力氣在流失,動作慢了下來。

“不好!”陳九心裏一急,看向坑裏的陣眼,“必須盡快拿到陣眼,陣眼能壓制煞氣!”

阿魃也明白過來,忍着力氣流失的痛苦,沖過去,想把陣眼拿上來。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陣眼時,首領突然沖了過來,拐杖直劈向她的後背:“休想!”

“阿魃!”陳九大喊一聲,想沖過去幫忙,卻被幾個屍傀纏住,脫不開身。

七七看到阿魃有危險,突然沖了過去,手裏的小桃木劍直刺向首領的腿。首領沒想到七七會沖過來,被桃木劍刺中了腿,疼得“啊”了一聲,動作慢了下來。

阿魃趁機拿到陣眼,轉身把陣眼遞給陳九:“快用陣眼壓制煞氣!”

陳九接過陣眼,陣眼入手溫熱,泛着紅光。他趕緊把陣眼舉起來,紅光爆發,彌漫在周圍的黑色煞氣瞬間被壓制,消散了不少。陳九和阿魃感覺到身上的力氣恢復了,動作也快了起來。

首領看到陣眼被拿走,氣得臉色鐵青,拐杖往地上一敲,想再次召喚屍傀,卻被陳九的桃木劍刺中了胸口。“噗”的一聲,首領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不動了。

剩下的屍傀失去了控制,動作慢了下來,陳九和阿魃很快就解決掉了它們。

戰鬥結束後,陳九把陣眼收好,走到七七身邊,摸了摸她的頭:“七七,你剛才很勇敢。”

七七笑了笑,小臉還有點白:“我只是想幫你們。”

阿魃也走過來,把七七抱進懷裏:“以後不許再這麼冒險了,知道嗎?”

七七點頭,埋在阿魃懷裏,心裏覺得很踏實。

陳九看向坑裏的黑色盒子,撿起來打開一看,裏面是空的,只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陣眼只是開始,下一個目標,義莊。”

陳九心裏一沉,煉屍派居然還惦記着義莊,看來義莊底下的秘密不簡單。他抬頭看向夜色,遠處的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要來了,可他們的麻煩,還沒結束。

“咱們先回義莊。”陳九把盒子收好,“張警官還在等着消息,而且義莊可能有危險,咱們得趕緊回去。”

阿魃點了點頭,抱着七七,和陳九一起往義莊的方向走。夜色漸漸褪去,晨光從東邊的天際線漫過來,照在墳地上,把一切都染成了淡金色。七七靠在阿魃懷裏,看着晨光,小聲說:“阿魃姐姐,天亮了,壞人是不是就不敢來了?”

阿魃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很輕:“嗯,天亮了,壞人不敢來了。”可她心裏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煉屍派還會再來,他們的戰鬥,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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