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晨光把土路染成淡金色時,陳九的道袍下擺還沾着墳地的溼泥,後背的傷口被夜風浸得發緊,每走一步都牽扯着疼。阿魃抱着七七走在他身側,小孩的頭靠在她頸窩裏,呼吸輕淺,顯然是熬不住睡着了,小手裏還攥着半塊沒吃完的水果糖——是昨天張警官送的,她舍不得吃,揣在口袋裏當寶貝。

“慢點走。”阿魃見陳九腳步發虛,往他身邊靠了靠,煞氣悄悄分出一絲,像層薄暖意在他後背繞了圈,“傷口又疼了?”

陳九側頭看她,晨光落在她臉上,符衣邊緣的線頭泛着軟光,平時冷硬的眉眼被這抹光揉得柔和了些。他搖了搖頭,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聲音有點啞:“沒事,就是有點累。”昨晚畫符到半夜,又在墳地打了半宿,換成誰都扛不住,可他不敢說累——七七睡在阿魃懷裏,阿魃自己煞氣耗得厲害,他得撐着。

土路盡頭的義莊漸漸顯形,院門口的監控探頭閃着小紅燈,是張警官昨晚裝的。陳九剛走近,就見張警官從門房裏出來,手裏還拿着個保溫杯,臉上滿是焦急:“陳道長!你們可算回來了!”

他快步迎上來,目光先落在阿魃懷裏的七七身上,見小孩睡得安穩,才鬆了口氣,又看向陳九的後背:“傷口沒惡化吧?我早上熬了點姜茶,你喝點暖暖身子。”說着就把保溫杯遞過來。

陳九接過杯子,指尖碰到溫熱的杯壁,心裏一暖。他擰開蓋子,姜茶的辛辣味混着暖意飄出來,剛喝了一口,就聽見懷裏的七七動了動,小眉頭皺了皺,像是要醒。

“小聲點。”阿魃把七七往懷裏攏了攏,腳步放輕往屋裏走,“我把她放床上,免得着涼。”

陳九點頭,等阿魃進屋了,才跟張警官說起墳地的事。他把黑袍人挖墳煉屍、首領的死、陣眼的來歷,還有那張“下一個目標是義莊”的紙條,都一五一十說了,最後把裝陣眼的黑色盒子遞過去:“這盒子是煉屍派準備裝陣眼的,你看看能不能查出點線索。”

張警官接過盒子,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盒子表面刻着奇怪的符文,像是煉屍派的標記,他搖了搖頭:“這符文我不認識,得拿去給老中醫看看,他懂點玄門的東西。”他又想起什麼,從口袋裏掏出個筆記本,“對了,今早凌晨,鎮上有兩家村民說丟了東西,都是些舊衣裳、破鐵鍋,我讓人去查了,沒找到腳印,說不定是煉屍派的餘黨幹的。”

陳九心裏一沉,煉屍派首領雖死,餘黨還在,而且敢在鎮上偷東西,顯然是沒怕他們,甚至可能在爲下次行動做準備。他看向院子角落的青石板,昨晚回來時沒來得及檢查,不知道那下面的黑氣怎麼樣了:“張警官,義莊周圍就麻煩你多盯着點,要是有黑袍人靠近,立刻給我消息。”

“放心,我讓人輪班守着,監控也連了我的手機,一有動靜我就過來。”張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叮囑了幾句“別硬撐”,才拿着盒子匆匆走了——他得趕緊去鎮上查線索,沒時間多待。

張警官走後,屋裏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阿魃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件厚外套:“七七睡熟了,我給她蓋了被子。”她把外套遞過來,“你穿上,別再着涼了,剛才咳得厲害。”

陳九接過外套穿上,大小正合適——是他師父留下的舊外套,阿魃不知道什麼時候找出來洗幹淨了。他心裏暖烘烘的,看向灶台:“你餓不餓?我熬點粥,墊墊肚子。”

阿魃沒說話,只是跟着他往灶台走。灶膛裏的火早就滅了,昨晚煮草藥的砂鍋還放在灶台上,裏面剩了點藥渣。陳九拿起砂鍋,剛要去洗,阿魃就伸手接了過去:“我來洗,你找米。”

她的動作很熟練,拿着砂鍋到井邊,打水、刷鍋,水流“譁譁”的,在安靜的院子裏格外清楚。陳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渾身煞氣,像只炸毛的貓,誰都靠近不得,可現在,她卻在義莊的井邊幫他刷砂鍋,像個尋常人家的姑娘。

“找糯米。”阿魃突然回頭,見陳九盯着她看,耳根有點紅,趕緊別過臉,“糯米能驅邪,你傷口沒好,喝了也能補補。”

陳九回過神,笑着點頭:“好,聽你的。”他轉身去米缸裏找糯米,米缸在裏屋的角落,上面蓋着塊木板,掀開木板,裏面的糯米還剩小半缸,是上個月張警官送的,顆粒飽滿,泛着米香。

他抓了兩把糯米,又摻了點大米——純糯米太黏,七七不一定愛吃。剛要轉身,就看見八仙桌上放着張符紙,是阿魃昨晚貼符時剩下的,符紙旁邊壓着個小桃木劍,是七七的,小孩睡覺前特意放在桌上,說要“守着符咒”。

陳九把米拿到灶台邊,阿魃已經把砂鍋洗幹淨了,正蹲在灶膛邊生火。她手裏拿着火柴,劃了好幾次才劃着,火苗“噌”地冒出來,映得她的側臉紅紅的。陳九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火柴:“我來,你別被火星燙到。”

阿魃沒爭,往後退了退,靠在灶台邊看着他。陳九添了幾根柴火,火苗漸漸旺起來,他把裝了米的砂鍋放在灶上,又加了適量的水,蓋好蓋子。

“要煮多久?”阿魃突然問,聲音很輕。

“得煮半個時辰,糯米難爛。”陳九蹲在灶膛邊,時不時添根柴火,“你要是困,就去屋裏睡會兒,粥好了我叫你。”

阿魃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灶膛的火苗上,像是在想什麼:“昨晚墳地的煞氣陣,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陳九愣了一下,仔細回想昨晚的場景——煞氣陣的黑氣很濃,而且像是有源頭,不像是臨時布的:“是有點奇怪,那煞氣太純了,不像是煉屍派能弄出來的,倒像是……地脈裏的陰氣。”

“就是地脈裏的陰氣。”阿魃的眉頭皺了起來,“我能感應到,那煞氣和義莊青石板下的黑氣是同一種。”

陳九心裏一震,看向院子角落的青石板:“你的意思是,煉屍派不僅知道陣眼,還知道青石板下的東西?”

“很有可能。”阿魃點頭,“他們偷村民的舊衣裳、破鐵鍋,說不定是想用來做什麼儀式,喚醒青石板下的東西。”

陳九沒說話,心裏滿是擔憂。他師父從沒跟他說過青石板下有什麼,也沒說過義莊和地脈的關系,現在想來,師父當年選擇在這裏建義莊,恐怕不是偶然,而是爲了守護青石板下的東西。

“粥開了。”阿魃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九回過神,掀開砂鍋蓋子,裏面的粥“咕嘟咕嘟”滾着,冒出白汽,米香混着糯米的甜香飄出來。他用勺子攪了攪,米粒已經開始變黏,再煮一會兒就能吃了。

“我去看看七七醒了沒。”阿魃說着,往屋裏走。剛走到屋門口,就聽見屋裏傳來七七的哭聲,聲音帶着剛醒的委屈。她趕緊推開門,只見七七坐在床上,眼睛紅紅的,小手在枕頭邊摸來摸去,像是在找什麼。

“怎麼了?”阿魃走過去,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頭。

七七看到她,眼淚掉得更凶了,撲進她懷裏:“阿魃姐姐,我的小劍不見了……”

“小劍在外面,沒丟。”阿魃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慰,“道長在熬粥,等下就能吃了,吃完姐姐幫你找小劍好不好?”

七七點點頭,擦幹眼淚,從床上爬下來,趿拉着小布鞋,跟着阿魃往灶台走。剛到灶台邊,就聞到粥香,她眼睛一亮,跑到陳九身邊:“道長,粥好了嗎?七七餓了!”

陳九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用勺子舀了點粥,吹涼了遞到她嘴邊:“先嚐嚐,燙不燙。”

七七張開嘴,小口嚐了嚐,眼睛彎成了月牙:“不燙!好好吃!”

陳九把粥盛到三個碗裏,阿魃接過碗,剛碰到碗壁,就皺了皺眉,把碗放在石桌上:“有點涼。”

陳九愣了一下,這粥剛從灶上盛下來,還冒着熱氣,怎麼會涼?他拿起阿魃的碗,摸了摸碗壁,燙得手都縮了一下:“不涼啊,還很燙,你是不是手凍着了?”

阿魃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慢慢喝了一口,眉頭還是皺着:“不夠燙,沒感覺。”

陳九這才反應過來,阿魃是地脈守護者,體質特殊,煞氣重,尋常的溫度對她來說根本不夠。就像上次她蹲在灶台邊添柴火,火苗那麼旺,她卻一點都不怕燙,反而覺得暖和。

“我再給你盛一碗熱的。”陳九說着,又拿起砂鍋,剛要盛粥,就被阿魃攔住了。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就這樣吧,能填肚子就行。”

陳九看着她的樣子,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他知道阿魃一直想控制煞氣,可煞氣太重,連吃飯都受影響,尋常的熱食根本滿足不了她,甚至可能因爲陽氣不夠,讓煞氣更難控制。他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地脈守護者需以“烈陽之物”爲食,比如正午的陽光、滾燙的地火,尋常食物只能勉強維持體力。

“等下我去山上撿點柴火,找塊空地燒堆火,你靠近點,說不定能暖和點。”陳九放下勺子,認真地說。

阿魃抬頭看他,眼神裏有點意外,又有點復雜:“不用麻煩,我自己能控制煞氣。”

“怎麼能不麻煩?”陳九打斷她,“你幫我擋了那麼多次危險,我幫你燒堆火算什麼?”他又看向七七,“七七,等下跟我們一起去山上好不好?撿點鬆果,還能烤紅薯。”

七七眼睛一亮,用力點頭:“好!七七要烤紅薯!”

阿魃看着他們,沒再拒絕,只是低頭喝着粥,耳根悄悄泛紅。

吃完粥,陳九把碗洗幹淨,又找了個布袋子,準備裝鬆果和紅薯。七七拿着她的小桃木劍,跟在他身後,蹦蹦跳跳的,完全忘了早上找小劍的委屈。阿魃則把院門鎖好,又檢查了一遍門口的監控,確保沒問題後,才跟着他們往山上走。

山上的空氣很新鮮,晨光穿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點。七七跑在最前面,看到漂亮的野花就摘下來,別在頭發上,還想給阿魃也別一朵:“阿魃姐姐,你戴這個花好看!”

阿魃蹲下身,讓七七把花別在她的符衣上,淡紫色的小花襯着符紙,竟一點都不違和。陳九看着她們,忍不住笑了,後背的傷口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他們找了塊空地,周圍都是鬆樹,鬆果很多。陳九撿了些幹柴,堆在空地上,阿魃則幫着撿鬆果,七七在旁邊玩得不亦樂乎,一會兒追蝴蝶,一會兒抓螞蚱。

“可以生火了。”陳九把柴火堆好,拿出火柴,剛劃着,就被阿魃接了過去。她把火苗湊近柴火,動作很輕,柴火很快就燒了起來,“噼啪”作響,熱氣撲面而來。

陳九往後退了退,怕被燙到,可阿魃卻往前靠了靠,臉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像是在曬太陽。她身上的煞氣漸漸散開來,卻沒那麼沖了,反而像是被火苗溫暖了,變得柔和了些。

“是不是暖和點了?”陳九問。

阿魃點頭,聲音比平時軟了些:“嗯,比粥燙多了。”

陳九笑了,從布袋子裏拿出幾個紅薯,放在火堆旁邊,用泥土埋好:“等會兒就能吃烤紅薯了,七七肯定喜歡。”

七七聽到“烤紅薯”,立刻跑了過來,蹲在火堆邊,眼睛盯着埋紅薯的地方:“道長,什麼時候能好呀?七七好想吃。”

“得等半個時辰,紅薯要烤透才甜。”陳九摸了摸她的頭,“你別急,先玩會兒鬆果,等好了我叫你。”

七七點點頭,拿起鬆果,在地上擺成小堆,嘴裏念念有詞:“這是道長,這是阿魃姐姐,這是七七,我們三個在一起……”

陳九和阿魃看着她,都笑了。阿魃靠在火堆邊,眼神落在陳九身上,輕聲說:“謝謝你。”

陳九愣了一下,轉頭看她,晨光落在她的眼睛裏,亮晶晶的:“謝我什麼?”

“謝你……燒火,還有熬粥。”阿魃別過臉,聲音有點小,“以前沒人給我熬粥,也沒人給我燒火。”

陳九心裏一軟,他知道阿魃一直一個人,守着地脈,和煞氣爲伴,肯定受了不少苦。他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有我和七七在,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阿魃沒說話,只是往火堆邊又靠了靠,熱氣把她的臉熏得紅紅的,像是害羞了。

就在這時,陳九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張警官打來的。他趕緊接起電話:“張警官,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張警官聲音很急:“陳道長!不好了!鎮上有個村民被屍傀咬了,現在在老中醫那裏,情況很嚴重!你們快回來!”

陳九心裏一沉,屍傀居然跑到鎮上去了,還傷了人!他趕緊站起來:“我們馬上回去!你先讓老中醫用糯米敷傷口,別讓煞氣擴散!”

掛了電話,陳九把火堆滅了,撿起埋在土裏的紅薯,塞進布袋子裏:“阿魃,七七,我們得趕緊回去,鎮上出事了。”

七七聽到“出事了”,趕緊站起來,抓着陳九的衣角:“道長,是不是壞人又來了?”

“是屍傀,傷了人。”陳九摸了摸她的頭,“別怕,我們回去處理。”

阿魃也站了起來,煞氣瞬間凝聚,眼神變得警惕:“會不會是煉屍派的餘黨幹的?他們故意讓屍傀去鎮上,引我們回去,好偷襲義莊。”

陳九點頭,他也想到了這一點:“有可能,所以回去的時候要小心,你護着七七,我在前面開路。”

三人往山下走,速度比來時快了很多。七七緊緊抓着阿魃的手,小臉上滿是緊張,卻沒哭,她知道現在不能給他們添麻煩。

快到鎮上時,就看到不少村民往老中醫的藥鋪跑,臉上滿是恐慌。陳九加快腳步,剛到藥鋪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哭聲,是村民的聲音。

他推開門,裏面擠滿了人,老中醫正蹲在地上,給一個中年男人敷糯米,男人的腿上有個大傷口,血肉模糊,泛着黑氣,顯然是被屍傀咬的。張警官站在旁邊,臉色很沉,見陳九來了,趕緊走過來:“陳道長,你可來了!這村民早上去山上砍柴,被屍傀咬了,剛送過來就昏迷了。”

陳九蹲下身,摸了摸男人的脈搏,脈搏很弱,煞氣已經順着血液往全身擴散了。他從符咒袋裏掏出一張“驅邪符”,貼在男人的傷口上,符紙瞬間泛出紅光,傷口上的黑氣淡了些。

“老中醫,糯米還有嗎?再敷一層,要熱的。”陳九說。

老中醫趕緊點頭,讓人去拿糯米。阿魃站在旁邊,感應着周圍的煞氣,突然開口:“屍傀的氣息還在鎮上,往西邊去了,應該還沒走遠。”

陳九心裏一緊,屍傀還在鎮上,要是再傷人就麻煩了:“張警官,你讓人疏散村民,別讓他們出門,我和阿魃去追屍傀。”

“好!”張警官立刻點頭,讓人去疏散村民。

陳九又叮囑老中醫看好男人,才和阿魃往西邊走。七七想跟着,卻被張警官拉住了:“七七,你跟我待在一起,別亂跑,等道長回來。”

七七點頭,看着陳九和阿魃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裏,小手緊緊攥着小桃木劍。

陳九和阿魃往西邊走,阿魃的煞氣像雷達一樣,感應着屍傀的氣息。走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在一個小巷子裏感應到了煞氣——很濃,而且不止一個。

“在裏面。”阿魃壓低聲音,指了指小巷深處。

陳九點點頭,掏出桃木劍,慢慢往小巷裏走。小巷很窄,兩邊是高牆,光線很暗,屍傀的氣息越來越濃。

走到小巷深處,就看到兩個屍傀正蹲在地上,啃着什麼東西——是一只雞,已經被啃得血肉模糊。屍傀聽到腳步聲,立刻轉過頭,眼睛泛着綠光,直撲向陳九。

陳九舉起桃木劍,劈向最前面的屍傀,屍傀被劈中,往後退了兩步,卻沒倒下。阿魃趁機凝聚煞氣,拍向另一個屍傀,屍傀瞬間被擊飛出去,撞在牆上,“咚”的一聲,牆都晃了晃。

“這些屍傀是新煉的,煞氣更重。”阿魃說,又拍出一道煞氣,擊中前面的屍傀。

陳九也趁機用桃木劍刺中屍傀的心髒,屍傀倒在地上,不動了。剩下的那個屍傀見同伴死了,變得更凶,撲向阿魃,阿魃側身躲開,煞氣凝聚在手掌上,狠狠拍在屍傀的頭上,屍傀的頭瞬間被拍碎,倒在地上。

解決完屍傀,陳九檢查了一下它們的屍體,屍傀的身上穿着舊衣裳,正是鎮上村民丟的那些,看來是煉屍派的餘黨用偷來的衣裳裹住屍傀,讓它們混進鎮上。

“煉屍派的餘黨肯定在附近,他們故意讓屍傀來鎮上,就是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陳九皺緊眉頭,“我們得趕緊回義莊,七七還在張警官那裏,義莊也可能有危險。”

阿魃點頭,和陳九一起往義莊走。剛走到義莊門口,就看到張警官抱着七七,站在門口,臉色很慌:“陳道長!你們可回來了!剛才監控拍到有兩個黑袍人在義莊周圍徘徊,我怕他們偷襲,就把七七帶過來了。”

陳九鬆了口氣,還好張警官來得及時。他看向院子裏,沒什麼異常,青石板下的黑氣也沒冒出來,應該是黑袍人沒敢進來。

“張警官,你把七七帶回藥鋪吧,那裏人多,安全點。”陳九說,“我和阿魃在義莊守着,要是有黑袍人來,我們能應付。”

張警官點頭,把七七遞給陳九:“那你們小心點,我在藥鋪那邊盯着,一有動靜就給你們打電話。”

陳九接過七七,小孩的手緊緊抓着他的道袍,小聲說:“道長,你們別再出去了,七七怕。”

陳九摸了摸她的頭,心裏有點疼:“乖,我們不出去了,就在義莊陪你,還烤紅薯給你吃。”

七七點頭,靠在他懷裏,沒再說話。

張警官走後,陳九把七七抱進屋裏,讓她坐在床上,又拿出剛才從山上帶回來的紅薯,放在灶台上加熱。阿魃則在院子裏貼符,把剛才在山上耽誤的時間補回來,每一張符都貼得很牢,生怕黑袍人偷襲。

紅薯熱好後,陳九剝開皮,遞給七七:“吃吧,還是熱的。”

七七接過紅薯,小口吃着,甜絲絲的,她突然想起什麼,把紅薯遞到阿魃嘴邊:“阿魃姐姐,你也吃,很甜。”

阿魃低頭咬了一口,紅薯的甜味在嘴裏散開,她很少吃這種東西,卻覺得很好吃。她看着七七的笑臉,又看了看陳九,心裏突然覺得很踏實——以前她一個人守着地脈,不知道什麼是溫暖,現在有了他們,好像連煞氣都沒那麼可怕了。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東西撞在門上。陳九立刻站起來,掏出桃木劍:“阿魃,你看着七七,我去看看。”

阿魃點頭,把七七護在身後,煞氣凝聚起來,隨時準備出手。

陳九走到院子裏,看向門口,門是鎖着的,外面沒什麼動靜。他剛要放鬆,就聽見院子角落的青石板傳來“咔”的一聲,像是有東西在下面撞石板。

他心裏一沉,快步走到青石板邊,阿魃也跟着過來了,七七躲在她身後,不敢出聲。

青石板下的黑氣越來越濃,從石板的縫隙裏冒出來,還傳來“嗬嗬”的聲音,像是有東西要出來。

“這下面到底是什麼?”陳九握緊桃木劍,警惕地盯着青石板。

阿魃的臉色很沉,煞氣變得越來越凶:“是地脈裏的邪祟,被煉屍派的煞氣喚醒了,再這樣下去,它會沖破石板,出來害人。”

陳九心裏一緊,看向阿魃:“那怎麼辦?我們現在挖開石板嗎?”

阿魃搖了搖頭:“不行,現在挖開,邪祟會立刻出來,我們不一定能對付得了。得等晚上,月光明亮的時候,陽氣最弱,邪祟的力量也會減弱,到時候再挖開,用陣眼壓制它。”

陳九點頭,他知道阿魃對地脈的邪祟最了解,她說的肯定沒錯。他從符咒袋裏掏出幾張“鎮邪符”,貼在青石板周圍:“先用符鎮住它,別讓它提前出來。”

符紙貼在石板上,泛出紅光,黑氣瞬間淡了些,“嗬嗬”的聲音也小了。

陳九鬆了口氣,轉頭看向七七,小孩的臉嚇得慘白,緊緊抓着阿魃的衣角:“道長,下面的東西是不是很可怕?”

陳九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不可怕,有我和阿魃姐姐在,會保護你的。”

七七點頭,卻還是不敢看青石板的方向。

夜幕漸漸降臨,院子裏的燈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照在青石板上,顯得格外陰森。陳九坐在灶台上,擦着桃木劍,阿魃靠在門框上,盯着青石板,七七坐在床上,抱着小桃木劍,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睡覺。

“七七,你睡會兒吧,等下要挖石板,需要力氣。”陳九說。

七七搖了搖頭:“我不困,我要陪着你們。”

陳九沒再勸她,只是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他知道,今晚是場硬仗,不僅要對付青石板下的邪祟,還要防着煉屍派的餘黨,稍有不慎,他們三個都可能出事。

月亮升到半空時,阿魃站了起來:“可以了,現在邪祟的力量最弱。”

陳九點頭,從屋裏拿出鐵鍬,走到青石板邊。阿魃也過來幫忙,兩人一起撬石板,石板很重,撬了半天,才撬開一條縫,裏面的黑氣瞬間冒了出來,帶着陰冷的氣息,讓人渾身發冷。

“小心!”阿魃大喊一聲,煞氣凝聚在手掌上,拍向黑氣,黑氣被拍得退了回去。

陳九趁機用鐵鍬把石板撬開,石板“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下面是個黑漆漆的洞口,黑氣從洞口裏冒出來,還傳來“嗬嗬”的聲音,像是有東西在裏面蠕動。

陳九掏出陣眼,舉在手裏,陣眼泛着紅光,洞口的黑氣瞬間淡了些。他深吸一口氣,拿着桃木劍,慢慢往洞口走:“阿魃,你看着七七,我下去看看。”

“不行,我跟你一起下去。”阿魃拉住他,“下面太危險,你一個人應付不了。”

“可是七七……”

“我會保護好自己!”七七突然開口,從床上下來,走到他們身邊,舉着小桃木劍,“道長,阿魃姐姐,你們下去吧,我會在這裏守着,不讓壞人進來。”

陳九看着七七堅定的眼神,心裏一暖,點了點頭:“好,那你一定要小心,要是有動靜,就喊我們。”

七七用力點頭,站在洞口邊,像個小衛士。

陳九和阿魃拿着手電筒,慢慢走進洞口。洞口很窄,只能容一個人通過,裏面黑漆漆的,滿是陰冷的氣息。手電筒的光掃過四周,牆壁上刻着奇怪的符文,像是地脈的標記。

走了約莫十幾步,前面豁然開朗,是個寬敞的石室,石室中間有個石台,石台上放着個黑色的盒子,黑氣就是從盒子裏冒出來的。

“那就是邪祟的源頭。”阿魃指着盒子,聲音很沉。

陳九點頭,拿着陣眼,慢慢走向石台。剛走到石台邊,盒子突然“啪”的一聲打開了,裏面冒出一股濃濃的黑氣,黑氣在空中凝聚成一個黑影,眼睛泛着綠光,直撲向陳九。

“小心!”阿魃大喊一聲,煞氣凝聚在手掌上,拍向黑影,黑影被拍得退了回去。

陳九趁機把陣眼放在石台上,陣眼的紅光爆發,籠罩着整個石室,黑影發出“滋滋”的聲音,像是被灼傷了,慢慢縮小。

“快用桃木劍刺它!”阿魃大喊。

陳九點頭,舉起桃木劍,刺向黑影的心髒,黑影發出一聲慘叫,瞬間消散了,只留下一縷黑氣,被陣眼的紅光吸收了。

石室裏的黑氣漸漸散去,恢復了平靜。陳九鬆了口氣,剛要說話,就聽見上面傳來七七的喊聲:“道長!阿魃姐姐!不好了!有壞人進來了!”

陳九和阿魃心裏一緊,趕緊往洞口跑。剛跑出洞口,就看到幾個黑袍人圍着七七,手裏拿着鐵鍬,正要打她。

“住手!”陳九大喊一聲,舉起桃木劍,沖了過去。

黑袍人看到他們,趕緊轉身,拿着鐵鍬撲過來。阿魃也沖了上去,煞氣凝聚在手掌上,拍向黑袍人。

七七趁機跑到陳九身邊,緊緊抓着他的衣角:“道長,他們是來搶陣眼的!”

陳九點頭,心裏一沉,煉屍派的餘黨果然來了。他和阿魃一起出手,黑袍人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解決完黑袍人,陳九走到青石板邊,把陣眼收回來:“邪祟已經被消滅了,陣眼也沒事了。”

阿魃點頭,看向七七,小孩的臉上滿是汗水,卻很開心:“我就知道你們能贏!”

陳九笑了,摸了摸她的頭:“是呀,我們贏了。”

三人走進屋裏,灶台上還放着沒吃完的紅薯,陳九把紅薯熱了熱,遞給阿魃和七七:“吃點東西,累了一天了。”

阿魃接過紅薯,咬了一口,還是熱的,甜絲絲的。她看着陳九和七七,心裏突然覺得,不管以後有多少危險,只要他們三個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了。

夜色漸深,義莊的燈還亮着,映着三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溫暖而堅定。

猜你喜歡

陳香蘭林薇最新章節

精選一篇年代小說《兒媳懷孕,暖心婆婆帶物資寵哭她!》送給各位書友,在網上的熱度非常高,小說裏的主要人物有陳香蘭林薇,無錯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說作者是好運珈珈一,這個大大更新速度還不錯,兒媳懷孕,暖心婆婆帶物資寵哭她!目前已寫131939字,小說狀態連載,喜歡年代小說的書蟲們快入啦~
作者:好運珈珈一
時間:2025-12-06

陳香蘭林薇大結局

《兒媳懷孕,暖心婆婆帶物資寵哭她!》是一本讓人欲罷不能的年代小說,作者“好運珈珈一”將帶你進入一個充滿奇幻的世界。主角陳香蘭林薇的冒險經歷讓人熱血沸騰。本書已更新131939字的精彩內容等你來探索!
作者:好運珈珈一
時間:2025-12-06

京圈太子爺,他竟然裝萌新

如果你正在尋找一本充滿奇幻與冒險的豪門總裁小說,那麼《京圈太子爺,他竟然裝萌新》將是你的不二選擇。作者“雲朵還是花”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個關於賀錦封司聿的精彩故事。目前這本小說已經連載,喜歡這類小說的你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雲朵還是花
時間:2025-12-06

賀錦封司聿小說全文

《京圈太子爺,他竟然裝萌新》中的賀錦封司聿是很有趣的人物,作爲一部豪門總裁類型的小說被雲朵還是花描述的非常生動,看的人很過癮。《京圈太子爺,他竟然裝萌新》小說以198733字連載狀態推薦給大家,希望大家能喜歡看這本小說。
作者:雲朵還是花
時間:2025-12-06

喜歡家暴鳳凰男?那我這世成全你!全文

如果你正在尋找一本充滿奇幻與冒險的年代小說,那麼《喜歡家暴鳳凰男?那我這世成全你!》將是你的不二選擇。作者“盛雨木”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個關於姜百合的精彩故事。本書目前已經連載,喜歡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盛雨木
時間:2025-12-06

喜歡家暴鳳凰男?那我這世成全你!完整版

精選一篇年代小說《喜歡家暴鳳凰男?那我這世成全你!》送給各位書友,在網上的熱度非常高,小說裏的主要人物有姜百合,無錯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說作者是盛雨木,這個大大更新速度還不錯,喜歡家暴鳳凰男?那我這世成全你!目前已寫111574字,小說狀態連載,喜歡年代小說的書蟲們快入啦~
作者:盛雨木
時間:2025-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