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縣城賓館那間彌漫着劣質煙味和緊張空氣的房間裏,時間仿佛凝固了。張鵬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張泛黃的照片上,指尖的冰冷一路蔓延至心髒。照片上那個穿着褪色工裝、笑容質樸的年輕人,是他父親張建國。背景是“紅星木器廠”斑駁的廠牌,那地方在他出生前就倒閉了,只存在於父親偶爾的嘆息裏。

“蘇?”張鵬的聲音幹澀得厲害,他抬眼,銳利的目光刺向被警察按在椅子上的疤面男,“這張照片,誰給你的?這個‘蘇’字,指誰?蘇明成?”

疤面男——身份證上名字叫趙大奎——咧開嘴,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笑容帶着一種令人極其不適的陰冷:“照片?我撿的。覺着那廠子名兒挺有意思,紅星…嘿嘿。至於背後那字兒,誰知道哪個孫子寫的,跟我有啥關系?我就是個收破爛的,看這電池新鮮,想倒騰點賺差價,犯法了?”他扭了扭被反銬在椅背上的手腕,語氣蠻橫,“你們警察現在抓人這麼隨便?有證據嗎?他蘇明成是誰?老子不認識!”

負責問話的刑偵隊長老陳眉頭擰成了疙瘩。趙大奎的嘴比預想的還硬,而且反偵察意識很強,除了這張來歷不明、暫時無法證明直接關聯的照片,目前確實沒有能將他與蘇明成或者惡意商業行爲掛鉤的鐵證。高價收購並不違法,那條蛇形疤痕更不是罪證。他看向張鵬,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暫時只能這樣。

張鵬的心沉了下去。趙大奎的否認在他意料之中,但照片的出現,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捅開了記憶深處一扇布滿灰塵的門。他想起父親酒醉後零星的、痛苦的囈語:“…當年…那批木頭…都他媽是爛的…坑了全廠…老蘇…不是人…” 他一直以爲“老蘇”是父親某個工友的名字。紅星木器廠?倒閉?蘇?蘇明成?!

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蘇家和他張家,難道二十年前就有過糾葛?這絕不僅僅是商業競爭了!蘇明成處心積慮搞垮鏈儲,甚至現在盯上他的新公司,動機可能遠比想象中更復雜、更深沉、更充滿恨意!

“陳隊,”張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壓得很低,“這個人,請務必多扣留調查24小時。這張照片是關鍵物證,我懷疑和我父親當年工作的木器廠倒閉有關聯,甚至可能涉及舊案。我立刻聯系我父親,讓他辨認照片細節。另外,他的通訊記錄、近期接觸的人,尤其是資金往來,能不能…”

老陳點點頭:“程序內能做的,我們盡力。張總,你也別太着急,有新線索我們第一時間通知你。” 他轉向趙大奎,語氣嚴厲,“趙大奎,你最好想清楚!收購電池的資金哪來的?說不清楚,這24小時你就安心在這待着!”

張鵬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趙大奎那張寫滿無賴和狡黠的臉,以及他左手腕上那條猙獰的、宛如活物的蛇形疤痕,轉身大步離開房間。走廊冰冷的空氣讓他打了個激靈,他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雜,父親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小鵬?咋這時候打電話?出啥事了?” 顯然,張鵬之前的預警讓老人也繃緊了神經。

“爸,”張鵬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平穩,“問你個事。紅星木器廠,你還記得吧?當年廠裏,有沒有一個姓蘇的領導?或者…工友?”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寂。過了足有五六秒,張建國壓抑着巨大情緒的聲音才傳過來,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紅星?…你…你提這個幹嘛?誰跟你說的?!” 那聲音裏混雜着痛苦、憤怒,還有一種被強行喚醒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張鵬的心徹底沉入谷底。父親的反應,印證了他最壞的猜想。“爸,我現在在縣賓館,配合警察調查那個想收購電池的人。在他房間裏,搜出了一張照片,”張鵬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是你在紅星木器廠工作時的老照片。照片背面…寫着一個‘蘇’字。”

“啪嗒!” 手機那頭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手機掉在了地上。緊接着是母親焦急的呼喚:“建國!建國你怎麼了?!小鵬,你跟你爸說什麼了?!”

“媽!爸!”張鵬對着話筒急喊。

好一會兒,張建國粗重、帶着劇烈喘息的聲音才重新響起,虛弱卻異常清晰,帶着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決絕:“…蘇…蘇全福!狗日的蘇全福!當年…是他!是他用爛木頭頂好料,吃回扣…東窗事發…他把髒水全潑我頭上…是我背了黑鍋!廠子倒了…幾百號人…工作沒了…我…我差點被那些工友打死…名聲也臭了…只能帶着你媽…躲回張家村…一輩子抬不起頭…”

張建國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聲都撕心裂肺:“…蘇明成…是他兒子!他爹害我一輩子…他兒子…現在又來害我兒子!蘇家…沒一個好東西!畜生!都是畜生啊!” 吼完最後一句,電話那頭只剩下一片混亂的哭喊和急促的喘息。

張鵬握着手機的手,指節捏得發白,手背青筋暴起。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心髒。二十年前的構陷,毀掉了父親的人生,埋下了屈辱和貧困的種子。二十年後,蘇明成繼承了他父親的貪婪和狠毒,不僅要搶奪他的事業,還要徹底碾碎他的一切!這不再是簡單的商業戰爭,這是兩代人刻骨銘心的血仇!

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和同樣熾熱燃燒的怒火在胸腔裏猛烈沖撞。他猛地一拳砸在賓館冰冷的牆壁上,“咚”的一聲悶響在空曠走廊裏回蕩。蘇明成!蘇全福!蘇家!

“爸,媽,你們在家鎖好門,誰叫都別開!我馬上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回去!”張鵬對着電話吼完,不等父母回應就掛斷了。他需要冷靜,必須冷靜!憤怒只會讓敵人有機可乘。他撥通了王志遠的電話,聲音因爲極致的克制而微微發顫:“志遠,是我。縣城這邊情況復雜,我暫時脫不開身。你聽着,曉雅一個人在實驗室?立刻!馬上去找她!確保她安全!倉庫安保再檢查一遍!我懷疑…蘇明成的人可能不止縣城這一路!”

---

王志遠接到電話時,正對着電腦屏幕上一串復雜的區塊鏈地址抓耳撓腮。張鵬語氣裏那種罕見的、幾乎要破籠而出的暴怒和冰寒,讓他瞬間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臥槽!鵬哥你冷靜點!縣城到底怎麼了?…曉雅?她剛還在樓下辦公室整理瑞士行的材料,說弄完就回…實驗室?”王志遠一邊對着電話吼,一邊已經像屁股着火一樣跳了起來,抓起桌上的強光手電就往外沖,“我現在就過去!你放心!有我在,天王老子也動不了她一根頭發!”

他沖出臨時隔出來的小辦公室,穿過堆滿包裝箱的倉庫區域,直奔後方的簡易實驗室。倉庫空曠,只有他奔跑的腳步聲在回蕩,顯得異常清晰。快到實驗室門口時,他放緩腳步,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裏面很安靜,只有儀器運轉發出的低沉嗡鳴。

“曉雅?”王志遠試探着叫了一聲,推開了虛掩的實驗室門。

燈光慘白,映照着各種儀器設備冰冷的金屬外殼。實驗台上略顯凌亂,幾份文件攤開,一支筆滾落在台邊。唯獨不見林曉雅的身影。

“奇怪,不是說在整理材料?”王志遠嘟囔着,心裏有點發毛。他走了進去,目光掃過實驗台。台面一角,一個不起眼的塑料樣品盒引起了他的注意。盒子蓋開着,裏面是幾排小格子,大部分是空的,只有其中一個格子裏,躺着一枚標着“LX-1”的圓柱形電池樣品。那標籤是林曉雅特有的娟秀字跡。

一股極其微弱、難以形容的刺激性氣味,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王志遠皺了皺鼻子,他搞技術出身,對化學氣味很敏感。這味道…很陌生,不像是實驗室裏常用的溶劑。他疑惑地湊近那個“LX-1”的樣品盒,想仔細聞聞。

就在他彎腰靠近的刹那——

“轟!!!”

一聲沉悶卻極具沖擊力的爆響,毫無征兆地在他面前炸開!

不是驚天動地的爆炸,更像是一個高壓鍋被猛地掀開了蓋子。但威力卻集中在一點!只見實驗台上那個敞開的、放着“LX-1”樣品的塑料盒,瞬間被一股從內部爆發的橘紅色火焰和濃煙吞噬!灼熱的氣浪和無數細小的塑料碎片、燃燒的化學物質殘渣猛地噴濺開來!

“啊!”王志遠猝不及防,只來得及本能地抬起手臂護住頭臉,整個人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推得向後踉蹌幾步,後背重重撞在身後的儀器架上,發出哐當巨響。手臂和臉頰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是被飛濺的高溫碎片劃傷的。

火焰來得快,去得也快。塑料盒本身燃燒有限,很快在空氣中熄滅,只在實驗台上留下一小片焦黑的灼燒痕跡和嫋嫋刺鼻的黑煙。但剛才那一瞬間的沖擊和高溫,足以致命!

王志遠驚魂未定,心髒狂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他放下劇痛的手臂,臉上被劃破的地方滲出血珠。他死死盯着實驗台上那片焦黑狼藉的中心點——那個敞開的樣品盒,以及盒子裏那枚已經炸裂變形、焦糊一片的“LX-1”樣品。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這絕不是意外!普通的電池樣品,就算短路或劣質,最多鼓包冒煙,怎麼可能產生這種定向爆破般的沖擊和火焰?!而且,偏偏是曉雅標記的樣品!偏偏在她可能短暫離開的時候!剛才那股怪味…是引信?是某種被添加進去的、遇空氣或特定條件就會劇烈反應的物質?!

“曉雅!林曉雅!”巨大的恐懼攫住了王志遠,他顧不得疼痛,嘶吼着沖出了實驗室,在倉庫裏發瘋般地尋找,“你在哪兒?!聽到回答我!”

倉庫裏回蕩着他驚恐的喊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

張鵬幾乎是飆車回到深圳倉庫的。

縣城那邊暫時陷入僵局。趙大奎咬死不知情,那張照片成了唯一的線索,但僅憑一個模糊的“蘇”字和父親時隔二十年的指證,還無法形成完整的證據鏈將蘇明成釘死。老陳表示會繼續深挖趙大奎的背景和資金流,並嚐試聯系當年紅星木器廠可能還在世的老人。張鵬留下助理配合警方,自己必須立刻趕回大本營。王志遠電話裏那驚恐變調的嘶吼和“實驗室爆炸”、“曉雅不見了”的字眼,讓他一路油門踩到底,心髒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窒息。

倉庫門口,燈光大亮,兩輛警車閃爍着紅藍光芒。安保主管老吳一臉凝重地迎上來:“張總!”

“人呢?曉雅呢?志遠怎麼樣?”張鵬腳步不停,語速極快,目光銳利地掃視着。

“王工在實驗室那邊,手臂和臉受了點皮外傷,沒大事。林小姐…”老吳頓了頓,壓低聲音,“找到了,在二樓她自己的小休息室裏,睡着了,好像…有點不對勁。警察在裏面問話。”

“睡着了?”張鵬心頭疑雲更重,大步流星沖向二樓臨時隔出的休息區。王志遠正靠在外面的牆上,手臂和臉頰貼着紗布,臉色鐵青,看到張鵬,立刻直起身。

“鵬哥!爆炸點就在曉雅那個‘LX-1’樣品上!威力很集中,就是沖她去的!而且…”他湊近張鵬耳邊,聲音帶着後怕的顫抖,“曉雅的狀態很奇怪,像是被下了藥!迷迷糊糊的!”

張鵬眼神驟然冰寒。他推開休息室的門。

裏面燈光柔和。林曉雅裹着一條薄毯,蜷縮在一張舊沙發裏,臉色蒼白得嚇人,眼神渙散,失去了平日的清亮與銳利,只剩下一種遲鈍的迷茫和深深的疲憊。一位女警正坐在旁邊,輕聲細語地詢問着。

“…林小姐,你再仔細回想一下,爆炸發生前,你在實驗室做了什麼?喝了或者吃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林曉雅努力地眨了眨眼,眉頭痛苦地蹙起,聲音虛弱而飄忽:“我…我在整理瑞士行的材料…頭有點暈…想喝點水…桌上…桌上好像有半瓶開了口的礦泉水…我喝了…然後…然後就很困…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說着,身體微微發抖,下意識地把毯子裹得更緊。

“那瓶水呢?”張鵬沉聲問,目光掃向室內。垃圾桶是空的。

“爆炸後現場有點亂,清理的時候…可能…可能當垃圾處理掉了…”旁邊一個安保人員惴惴不安地回答。

張鵬的心沉到了谷底。下藥!迷暈!目標明確地針對林曉雅和她的專屬樣品!蘇明成的手段,竟然如此下作!如此狠毒!不僅是要毀他的事業,更要動他身邊的人!

他強壓着滔天的怒火,走到林曉雅身邊蹲下,盡量放柔聲音:“曉雅,別怕,沒事了。是我,張鵬。”

林曉雅渙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到他臉上,認出是他,那強裝的鎮定瞬間瓦解,眼圈一紅,大滴的淚水無聲地滾落下來,身體也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她伸出手,緊緊抓住了張鵬的衣袖,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指甲幾乎要掐進他手臂的肉裏。那是劫後餘生的恐懼和後怕。

“張鵬…我…我以爲…”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充滿了無助。

“沒事了,有我在。”張鵬反手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聲音低沉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保證,不會再有事。” 他抬起頭,看向旁邊的警察和技術人員,眼神已是一片冰封的戰場,“警官,我要求立刻查看爆炸前後實驗室及周邊所有監控錄像!特別是曉雅離開實驗室到她休息室這段時間!另外,倉庫所有出入口的監控,同一時段,一幀都不要漏!”

---

監控室。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屏幕幽藍的光映在張鵬、王志遠和幾位警察的臉上。

時間軸被拉到林曉雅離開實驗室前十分鍾。畫面顯示,她當時確實在整理文件,然後拿起實驗台一角的半瓶礦泉水喝了幾口。不到五分鍾,她開始揉太陽穴,動作明顯變得遲緩遲鈍,隨後腳步虛浮地離開了實驗室區域,走向通往二樓休息室的樓梯。

“停!”張鵬死死盯着林曉雅離開後的實驗室門口畫面,“往後慢放,一秒一秒過!”

技術人員操作着。實驗室門口空蕩蕩的。時間過去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就在張鵬快要懷疑自己判斷時——

一個幾乎完全融入陰影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極其迅捷地從監控畫面左下角(一個堆放雜物的視覺死角)閃了出來!他穿着倉庫工人的深藍色連體工裝,戴着鴨舌帽和口罩,帽檐壓得極低,完全看不清面容。動作異常敏捷,沒有絲毫猶豫,目標明確地推開實驗室的門,側身閃入!

“就是他!”王志遠指着屏幕低吼。

畫面切換到實驗室內部的攝像頭(角度對着主要實驗台區域)。黑影進入後,徑直走向林曉雅剛才工作的位置。他似乎對實驗室布局非常熟悉,完全沒有四處張望尋找。他迅速拿起桌上那個敞開的、標着“LX-1”的樣品盒,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類似注射器的東西,飛快地對着其中一枚樣品戳了一下,然後迅速將盒子放回原位,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做完這一切,他立刻轉身,快速而無聲地退出了實驗室,再次消失在監控的死角方向。

“追蹤他離開的路線!”張鵬的聲音冰冷刺骨。

技術人員切換着不同位置的攝像頭。黑影如同滴水入海,在幾個關鍵節點巧妙地利用貨堆陰影、設備遮擋甚至短暫的後勤通道門開合瞬間,完美地避開了所有能清晰捕捉到正臉的攝像頭。最終,畫面顯示他通過倉庫西北角一個用於緊急疏散、平時極少使用且監控老化的側門,快速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裏。那個側門…安保記錄顯示,今天下午有維修工來檢查過消防設施!

“媽的!內鬼!絕對有內鬼接應!”王志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不然他怎麼可能對倉庫死角、監控盲區、甚至那個破側門這麼熟?還知道曉雅專用的樣品標記?還提前在礦泉水裏下藥?!”

張鵬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屏幕上黑影最後消失的位置,眼神幽深得如同寒潭。憤怒的岩漿在冰冷的外殼下洶涌奔騰。精準的時機,對環境的極度熟悉,對林曉雅習慣的了解(知道她常喝那瓶水),還有那個完成致命改裝的小動作…這不是臨時起意,是一次精心策劃、內外勾結的刺殺!目標就是林曉雅!目的就是要在他們的核心研發地制造恐慌,甚至直接除掉他的首席戰略官!

蘇明成!這個名字像淬毒的針,狠狠扎進張鵬的腦海。二十年前父輩的構陷之仇,如今步步緊逼的殺招!新仇舊恨,如同兩條冰冷的毒蛇,死死纏繞上來。

“警官,”張鵬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蘊含着風暴,“這個人的身形、步態特征,請務必詳細記錄。查那個維修公司!查今天所有進出倉庫的非核心人員記錄!特別是接觸過後勤、安保、甚至清潔的人員!還有,”他看向王志遠,眼神銳利如刀,“志遠,立刻封鎖整個倉庫,所有人原地待命,包括安保!沒有我的允許,一只蒼蠅也不準飛出去!另外,備份所有‘北極星’核心數據,物理隔離!所有未啓封的實驗材料,重新檢查!”

“明白!”王志遠立刻行動。

“張總,我們會全力追查。”帶隊的警官面色嚴肅,“這個案子性質極其惡劣!另外,林小姐那邊…”

“她需要休息和醫療觀察。”張鵬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監控屏幕幽藍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硬,“我去處理。這邊有任何進展,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他轉身走出監控室,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卻又異常堅定。

回到二樓休息室門口,女警剛好出來,低聲道:“林小姐情緒稍微穩定些了,但很虛弱,體內應該還有藥物殘留,建議送醫院詳細檢查。”

張鵬點點頭,推門進去。林曉雅蜷縮在沙發裏,閉着眼,但長長的睫毛在不住地顫抖,顯示她並未睡着。聽到動靜,她睜開眼,看到張鵬,眼中瞬間又蓄滿了淚水,但這一次,除了恐懼,還多了一絲竭力維持的堅強。

“張鵬…那個樣品…LX-1…”她的聲音帶着哽咽,“是我…是我準備帶去瑞士…想給你個驚喜…用的是一種新的…納米塗層…想進一步提高…循環壽命…” 她說不下去了,巨大的後怕和自責幾乎將她淹沒。如果不是她提前做了那個樣品,如果不是她想制造驚喜而單獨標記存放,如果不是她恰好離開…後果不堪設想。

張鵬走到沙發邊,蹲下,輕輕拂開她額前被冷汗粘住的發絲。動作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眼神卻比鋼鐵還要堅硬。“不是你的錯,曉雅。”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着一種能穿透恐懼的力量,“是躲在陰溝裏的老鼠,害怕了。害怕我們的‘北極星’真的亮起來。”

他看着她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如同誓言:“他們用最下作的手段,正說明他們無計可施了。瑞士,我們照去。‘北極星’,會按時點亮。而他們,” 張鵬的眼底,寒芒乍現,銳利得能割裂空氣,“欠下的債,我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親手討回來!”

倉庫外,夜色濃稠如墨,危機四伏。倉庫內,燈火通明,一場無聲的戰爭已然打響。張鵬知道,通往瑞士的旅途,注定布滿荊棘。而林志遠安排的那位神秘的銀發女士,手腕上那塊與林曉雅母親遺物一模一樣的手表,在重重迷霧中,似乎也隱隱指向了某個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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