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溪一直保持着和李慧的聯系。
這次回老家來，她也只告訴李慧她被裁員的事。
今天是工作日，白天孩子們都在學校上課。只在下午放學後才到她的培訓學校來上輔導課，做作業。
幫李慧把兩間教室打掃幹淨，整理了桌椅。快到十一點兩人才騎着李慧的電瓶車出發去吃火鍋。
李慧拿着菜單點了八個菜，有葷有素。
兩人高中時形影不離。一個是班上的尖子生，一個是班長，兩人的組合打遍班上男生女生。連班主任都不敢在他們倆面前說話太大聲。
多懷念那個時候啊。
李慧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感嘆了一句。
她工作了不到一年就按照父母的要求相了親，並很快結婚。
對方是家中獨子，父親是體制內的一個小領導。早年找了點關系將兒子弄到臨山一個縣級的林業局上班。
所以李慧老公常年在外地，兩人一年在一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有一個女兒，今年上小學一年級。喊林溪幹媽。
“小西馬上一年級了吧。”林溪拿着公筷將腦花和滷肥腸放進鍋裏。
她就喜歡吃這些內髒。每次火鍋必點。
李慧也端起一盤香菜丸子小心翼翼的往鍋裏倒。
“嗯，九月就一年級了。就在我培訓班旁邊的躍興六小。”
李慧和公婆住在開發區一個安置小區內。她公婆一家本來不是躍興市人。在結婚前，她開口要求必須要先在市裏買套房子。
所以老兩口全款買了這套140個平方的安置小區。不過房子落在老兩口名下。
她那個公公，人精一個。
這是李慧時常掛在嘴邊吐槽的話。
“小溪，你後面什麼打算？不可能一直不上班工作的啊？”李慧忍不住問起林溪。兩人是無話不談的關系。好朋友的未來，她無法不關心。
“你說說，當初畢業實習在六中，當年的老師都讓你開口找黃老師幫忙留校。就你不願意開口。”
李慧口中的黃老師是他們倆的高中班主任。高中時對她們倆極好。
高考時，林溪發揮失誤，只考上省城一所211師範大學。
她不是一個隨意開口求人幫忙的人，而且那幾年父母在省城，她一心想要畢業留在那裏工作。
沒想到那個新一線城市競爭特別大。大多數小學老師都是研究生畢業。
林溪參加了幾次教師招考，雖然進了面試，但總是在臨門一腳時，差了那麼一點。
如果只招一人，她必定是第二名。如果招兩人，那總是會總排名第三。
多幾次後，她心灰意冷。正在迷茫之際，一個關系較好的大學師兄推薦她去一家外資銀行後台工作。整體面試還算順利。工資也在理想範圍內。她毅然接受了那份工作，沒有再想過做教師的事。
鍋裏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李慧夾了一筷子肥牛到林溪碗裏。兩人邊喝豆奶邊吃肉。
她們倆不太能吃辣，但每次必點中辣。美其名曰一定要吃得酣暢淋漓。
林溪舉起手上的豆奶，對着坐在對面的李慧說:“好姐妹回來不要管我以後的路。咱們只看眼前。不管以後。今朝有酒今朝醉。”
兩瓶豆奶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李慧本來想點幾瓶啤酒，林溪打算下午去商場定空調和冰箱，還打算給爺爺買一張舒服的躺椅。如果喝得一身酒氣會不舒服。
兩人約定下次見面找機會再喝。
下午李慧帶林溪去熟悉的朋友那定了空調和冰箱。朋友給了一個很好的折扣。兩樣下來，省了快一千塊錢呢。
正好可以拿着省下來的錢給爺爺買椅子。
兩人在家具城逛了近一個小時，選了一張可以放平的單人沙發椅。下面有輪子可以移動。爺爺想坐院子裏還可以挪到院子。
林溪在付錢時，被李慧搶着買了單。
“以前高中的時候經常去你家，爺爺都給我做好吃的。這個沙發椅當我孝敬他的。”李慧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她也的確是女強人。
“你那點錢先留着。後面還有用的時候。”她拍了拍林溪的手。兩人手挽手送林溪去坐回村的公交車。
林溪還去附近的菜市買了些牛肉排骨和老母雞。她打算這幾天在家裏給爺爺燉雞湯喝。
坐上回村的公交車，她朝着窗外揮揮手。李慧趕着回去給學生上課。
周力安帶着周堯和今天約好的老板直接去了開發區的一個新建園區。
這個園區將會作爲全省最大的汽車零配件生產園區。
占地二十萬畝。他們談的是園區的地坪項目。就是所有的地面施工。包括廠房內部，以及園區停車場。
對於周力安來說，這是一個不錯的項目。
這幾年工程不好回收款項，他慢慢從小區的工程項目轉到了廠房施工。只包工不包料。投入少，風險相對較小。而且政府對於農民工工資這塊管得很嚴。甲方也不能隨意拖欠工人工資。對於他的回款來說，相對是比較及時的。
他在心裏簡單盤算了一下，如果能拿下這個項目，按照現在的報價來看，他最少能有五十萬的利潤。
看了場地後，甲方要求他們先打樣。按照要求先做出一片區域，看看效果能否達到要求。
打樣給的時間是半個月。
從園區回林新鄉的路上，周堯換到駕駛室開車。
周力安點燃一支煙，放在嘴裏吸了一口後，向着窗外吐出一個煙圈。
去年年底，他還了父親留下的最後一筆賠償款。今年賺的每一分錢，才是他周力安自己擁有的錢。
想想前幾年的生活，他的眼眸暗了暗。
年底才29歲的他，時常覺得心態已經是40歲的中年人。那些心底壓着的遺憾讓他時刻喘不過氣來。這些遺憾，或許會伴隨他一輩子吧。
天空中白雲朵朵。馬路邊上一戶人家院牆上，一大樹三角梅爬出牆頭，開得熱烈。
林溪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拍照的同時，一輛黑色越野車超過公交疾馳而去。
副駕駛上濃眉大眼的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了不到兩秒，隨着車輛的行駛而迅速移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