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白卿霧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看了看床頭櫃上擺放的紅玫瑰，心情美好地起床洗漱。
樓下，周津墨已經坐在餐桌，聽見身後動靜，拉開身側的餐椅。
“頭疼嗎？”
白卿霧搖搖頭，在他身側位置坐下。
餐廳的落地窗正對着花園。
花園裏，有幾個工人正在一片預留的空地上測量，翻土，在規劃着什麼。
“我讓他們把那邊整理出來，種上紅山茶。”
“種紅山茶？”
“這樣等開花的時候，你坐在家裏，站在窗邊，或者去花園散步，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它們。”
白卿霧沒想到昨晚隨口一提的紅山茶，周津墨不僅記住了，還如此迅速地付諸行動。
這種被鄭重放在心上的感覺，很多年以來，她已經很少遇到了。
白卿霧凝視着他，誠心誠意地說，“謝謝你。”
周津墨看着她眼中閃動的微光，溫和地問，“謝什麼？”
“謝謝你……”白卿霧頓了頓，斟酌詞語，“謝謝你這麼在意我的想法。”
“在意你的想法，是我該做的。”
白卿霧內心再次觸動，開口問，“等樹苗運來了，我可以自己親手在花園裏種下嗎？”
“可以。”
白卿霧看了看時間，有些遺憾，“不過我白天得去公司，可能要等到晚上回來才能種了。”
早飯後，白卿霧婉拒了周津墨送她去公司的提議，自己驅車前往公司。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見到抱着一疊文件等候在此的助理蘇沁。
“白總，早。”
蘇沁微笑着打招呼，跟着她一起走進辦公室。
“早。”
白卿霧放下手袋，在辦公桌後坐下。
蘇沁將文件放在桌面上，想起什麼，感嘆道，“白總，昨晚周總打電話給我詢問您的情況時，特意囑咐我，說以後在外應酬，要多關照您，遇到任何覺得不安全的情況，隨時可以給他打電話。”
“嗯？”白卿霧抬眸，“他和你說這些？”
“對啊。”蘇沁自己也很驚訝，“周總真的很關心您，我感覺和陸總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白卿霧正準備翻開文件的手微微一頓。
昨晚回家，周津墨在客廳等她，特意備好醒酒湯，還送了紅玫瑰。今早又讓人在花園裏整理一片區域出來種紅山茶。
“你說的對，他們是不一樣的。”
傍晚時分，周津墨回到歸雲台時，依舊帶回一束紅玫瑰，放在二樓主臥窗台。
隨後回客臥換了一身家居服，下樓走到院子裏。
站在那片特意開辟出來的空地前。
旁邊靠牆處，放着三株帶着土球，枝葉蒼翠的紅山茶苗。
沒過多久白卿霧也回來了，一眼看到暮色花園裏的熟悉身影，走過去，“津墨。”
周津墨聞聲轉過頭，看到她，“去換身衣服，過來種樹。”
白卿霧看了眼那幾株靠着牆等待栽種的山茶苗，點頭，唇角彎起。
“稍等一下，我很快過來。”
等到她回到花園，周津墨已經將工具和樹苗都準備就緒。
他負責挖坑和培土這些需要力氣的活。
白卿霧扶正樹苗，將根部土壤踩實壓實，再澆上定根水。
等種好最後一株紅山茶，白卿霧倚着牆休息。
夕陽的溫暖光芒中，男人側身而立，家居服的袖子隨意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晚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與他身後的三株紅山茶一起，構成一幅特別美好的畫面。
她忽然想，如果能這樣一直相敬如賓地過下去，其實也很好。
-
深夜，霽園寂靜。
陸染結束應酬，帶着疲憊回到家中。
推開門，脫下外套，視線投向客廳的沙發。
見那裏無人等待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和白卿霧已經離婚兩個多月了。
明明才兩個多月，怎麼感覺過去了很久。
陸染鬆開領帶，借着朦朧的月光走到餐廳的落地窗前。
窗外庭院裏，如今只能看到一株枯萎的白山茶立在月色中。
他和白卿霧去離婚登記那日，她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看着他讓人鏟掉三年前她親手種下的紅山茶。
觸景傷情的陸染，從心底裏生出一絲愧意，拿起手機想聯系白卿霧。
可等點開通訊錄時，意識到一件事。
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好像沒有太大的必要爲了道個歉，特意給人打一通電話。
陸染點開和白卿霧的微信聊天界面。
最近一條是：【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
他靠着牆壁，一條一條往上看着。
【最近我看到很多關於你的緋聞，都是假的對不對？】
【我很愛你，可不可以不要離婚？】
【如果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提出來，我一定改正。】
【媽媽過世了，我很難過。】
【我們養只寵物好不好，你出差很久，我有一點孤單。】
【爺爺又再催我快點和你有一個孩子，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可以不用發生夫妻關系就有一個親生骨肉呢？】
【給你買了兩套西服，你穿西裝的樣子很帥氣。】
【我還要在雲城再待兩周，買了很多這邊的特產，裝了好幾個行李箱呢。】
【感覺沒有變胖啊，是誰在給你制造體重焦慮，我去找他理論。實在不行，我給改做美味的減肥餐吧。】
【今天和瀾瀾出門逛街，我們去吃了日料，有機會我們一起去好嗎？】
【應酬還要多久呢，會回家吧，我給你煮了醒酒湯。】
【我可以在花園裏搭一架秋千嗎？】
【謝謝你今天給我剝螃蟹。】
【我真的可以去參加晟海的年會嗎？】
【趙京家小孩的百歲宴，你覺得送什麼好呢？】
陸染一條條往上看，好像回溯了一段很溫暖的時光，回到了過去。
一直看到這只手機上最開始的一條信息：
【今天下雨了，天氣涼了，你要多穿一件衣服，不要感冒了。】
陸染垂下手臂，閉了眼，實在很難再無動於衷。
他又點開了白卿霧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動態發布於今天傍晚。
她竟然又開始種紅山茶。
可當他看到周津墨也出現在照片裏時，嗤了一聲，“原來是一起種的，真是有夠恩愛的。”
陸染收起手機，想了一會兒。
他現在這樣不適應白卿霧不在這個家，可能是出於三年來潛移默化養成的習慣。
也許時間再久一點，他總會慢慢適應。
適應這個沒有白卿霧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