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啥軍醫獸醫的,只要能給我養的雞治不躥了,那就是好醫。”
胡紅梅着急,一禿嚕嘴想到什麼說什麼。
幾位家屬被她逗得哭笑不得,胡紅梅是出了名的急性子,永遠想一口吃成胖子。
“軍醫和獸醫還真就不一樣......”
牛秋月正笑着解釋兩者之間的差距,察覺身側突然多了道身影,一下讓她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轉頭一看,只見朱翠花擺着副跟灶台鍋底一樣黑的臉,手緊緊攥着衣角,正定着腳跟,目光陰森地看她。
牛秋月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兒。
離着很遠距離的胡紅梅,見朱翠花回來了,一拍腦門,想起她是專門給牲畜治病的,忙挽着袖筒下樓,挽着朱翠花胳膊肘就往雞圈裏走。
林婉霜見胡紅梅找到更合適人選後,才算鬆口氣,鑰匙一擰,就進家了。
要說筒子樓最好的房型,毫無疑問的就是在一樓,南北通透,晾曬也方便。
林婉霜把房間窗戶都敞開透風,端着盆,拿着香胰子和換洗衣物出了門,準備去洗澡。
大院的雞圈在外面,林婉霜路過時,眼稍稍瞥着看。
胡紅梅蹲正在雞圈裏,無助開口:“朱同志,這拉出來的都是稀的,你光讓我看,我也不懂咋回事。”
“我都跟你說了,是你給雞吃的有問題,給它換換夥食就好了。”
林婉霜順着聲音的發源地看去。
好家夥,來給牲口看病的朱翠花,站在離雞圈十米開外的位置,滿眼嫌棄,還用手捏着鼻子。
不過這也不足爲怪了,像是朱翠花能幹出來的事兒。
等林婉霜離開,朱翠花眯眼望着她離去的身影,滿臉不屑地砸吧着嘴:“整天洗澡真不怕身上給洗禿嚕皮啊,資本家小姐就是矯情!”
胡紅梅太過於專心,以至於只聽見朱翠花出聲卻不知道說的什麼。
她抬頭看過去,被陽光刺的還半睨着眼:“朱同志,你說啥嘞?”
“真不知道那臭哄哄的屎有什麼好看的。”朱翠花沒好氣的繼續,“就算你把雞屎看出個花來,也得改善它的夥食。
......
等林婉霜從澡堂一出來,感覺渾身輕鬆不少。
只是,離得老遠就聽到了嘈雜的叫嚷聲,直覺告訴她,出事了!
她趕快趕回去,家屬院的嫂子們圍的嚴嚴實實,林婉霜忙放下了盆,扒開胳膊沖了進去。
被人包裹着的胡紅梅跟朱翠花,正互相拽着頭發,呲牙咧嘴。
牛秋月急的直跺腳,“小朱啊,紅梅嬸子你倆加起來都快過百了,咋還動起手了呢!”
看到林婉霜回來,牛秋月連連退,側着頭壓低聲音:“這可咋辦啊,倆人都掐半個鍾頭了,誰也不願意讓步。”
林婉霜嘆口氣,只覺到頭疼。
按部隊規矩來講,朱翠花是歸林婉霜管的,要是鬧到部隊裏去,她也得跟着受罰。
想到這,林婉霜抬着步子,從年長一方下手。
“紅梅嬸子,這不是鬧笑話嘛,快鬆手吧。”
兩人依舊沒停,林婉霜試圖用需求打動她,“我回來的時候,看雞的情況好像還是不大好,咱一塊去看看吧?”
不提還好,一提胡紅梅手上勁兒更大了!
她扭頭沖林婉霜使眼色,“林醫生,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非得讓這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見識見識我的厲害,讓她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你個老東西,這麼有本事還讓我給你家雞看什麼病?我看你家就沒有吃上雞蛋的命!”朱翠花的火氣也是只增不減。
接着,兩人又是一頓撕扯。
這場面,讓人看了只想兩眼一閉。
言語勸是行不通了,林婉霜幹脆帶人分成兩撥。
她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人拉開。
幾分鍾後,一老一少,頂着雞窩頭,拉拉個臉在院裏站着。
問了才知道,是朱翠花不配合給胡紅梅家的雞看病,兩人發生爭執後,胡紅梅咽不下這口氣,才動的手。
朱翠花吭哧一聲:“我能告訴你怎麼解決就不錯了,雞圈那麼髒,沾一身味洗都洗不掉,我才不進去呢!”
“你啊?”胡紅梅輕蔑打量着她,“我看你就是羨慕林醫生,人長得俊又有本事,知道自己比不過還想學人家香噴噴呢!”
被戳中心事兒的朱翠花,一下又急眼了。
眼看兩人又要動手,林婉霜幹脆擋在兩人中間,大喊了聲:“好了!”
“你,該幹啥幹啥去。”林婉霜沖朱翠花說完後,又轉身看着另一個,“紅梅嬸子,我跟你去雞圈。”
雖然診治牲口的操作她沒接觸過,但理論知識還是略懂一二,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否則,胡紅梅心裏的疙瘩永遠解不開。
胡紅梅頓時打了個激靈,也不跟朱翠花浪費時間了,帶着林婉霜朝雞圈奔去。
到了地方,林婉霜沒着急進圈,捏了點雞食盆裏的麩皮輕輕一聞,黴味瞬間在鼻腔蔓開。
她皺起眉頭,遞過去看:“紅梅嬸子,你這麩子發黴了,不能再喂了。”
“前幾天下雨,我忘記把麩子搬到棚裏了,本以爲曬曬就沒事了。”胡紅梅撓頭道。
按這年代生存環境來說,曬曬確實沒啥大問題,也是不湊巧,才躥稀了。
“說明你家這牲口嬌貴,下的蛋肯定比其他家的有營養。”林婉霜順着胡紅梅捧話。
胡紅梅被她哄得合不攏嘴,握住她的手:“林醫生,有啥法子能讓它趕快好不?我每天看它瘦的心都揪揪地疼!”
“要不試試草木灰吧。”林婉霜思考着,“草木灰和稻草灰用水混在一起,應該能止瀉。”
這是林婉霜從書上看到的個偏方,覺得挺有意思,無意識的記住了,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草木灰?那不是洗頭用的嗎?真的能給牲口食用嗎?”
胡紅梅一連三問,明顯是信不過的。
牛秋月把手搭在胡紅梅肩膀上,“紅梅嬸子,咱們家屬院可早都不用草木灰洗頭了,說不定這法子還真有用。”
自從林婉霜住在家屬院後,利用幾種草藥混合研制出了洗發水,比鎮上賣的都好用,還有淡淡的花香,洗的頭發也是幹淨又好。
站在不遠處的朱翠花,臉上一會黑一會綠的,因爲知道林婉霜說的沒錯。
可這是個土方子,她一個資本家小姐怎麼知道?
她也不糾結這法子究竟怎麼被林婉霜知道的,而是感覺到了危機感。
牲畜的病她林婉霜都會,那以後還怎麼有自己的活路?必須得想個辦法滅滅她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