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覺得，賺錢要靠勤勞的雙手和智慧的大腦。
現在我發現，還得靠一個能預知未來的掛逼隊友和一個能黑進系統的電子幽靈。
這世界，還能不能對普通人友好一點了？
——凌奇，於第一次利用超能力“賺”到錢後，發出了既興奮又羞愧的感慨。
破舊的筒子樓安全屋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凌奇看着床上依舊昏迷的蘇茜，又看看桌子上那台屏幕碎裂、顯示着像素垃圾桶的筆記本電腦，感覺前途一片灰暗——字面意義上的灰暗，因爲這破屋的燈泡瓦數低得感人。
“所以……”凌奇艱難地開口，打破了沉默，“計劃就是……我去賭場或者股市，用我這半生不熟的回響能力預知未來，賺錢給你造身體？”
筆記本電腦屏幕閃爍，像素垃圾桶上下晃動（點頭）：“理——解——正——確——。此——爲——當——前——效——率——最——高——方——案——。”
“可這跟作弊有什麼區別？！”凌奇有點抗拒，“而且我這能力時靈時不靈的，萬一關鍵時刻掉鏈子，咱們豈不是血本無歸？再說我哪來的本金啊？”
“道——德——感——在——生——存——面——前——可——適——當——調——低——。”燭龍的文字帶着一種冰冷的理性，“能——力——可——通——過——實——踐——提——升——。本——金——問——題——已——解——決——。”
“解決了？怎麼解決的？”凌奇一愣，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筆記本電腦的USB接口突然亮起，接着，旁邊凌奇那台屏幕碎裂、本以爲早已報廢的手機，竟然自動亮屏、解鎖、打開了一個股票交易APP，登錄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賬戶，賬戶餘額顯示爲：250.38元。
凌奇：“……這又是你‘借’的誰的賬戶？！還有這數字怎麼回事？你在嘲諷我嗎？”
“隨——機——篩——選——的——低——活——躍——度——‘僵——屍——賬——戶’——，安——全——性——較——高——。”燭龍解釋，“數——字——純——屬——巧——合——。現——在——，集——中——精——神——。”
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切換到了一個極其簡化的股票K線圖界面，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倒計時：10:00。
“第——一——個——測——試——目——標——：‘星——海——科——技’——，代——碼——300114——。倒——計——時——結——束——後——，它——會——有——一——波——短——暫——拉——升——。嚐——試——感——知——它——的——未——來——走——勢——（未——來——60秒）——。”
凌奇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唯一的出路了。他集中精神，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微微發熱，增強着他的感知。他死死盯着那條平靜的K線，努力放空大腦，試圖捕捉那種“既視感”。
倒計時：5…4…3…
什麼都感覺不到！
2…1…
就在倒計時結束的瞬間！凌奇的腦袋裏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一個極其短暫的畫面閃過：那條平直的K線突然猛地向上躥了一小截，然後幾乎立刻又回落了一部分，最終停留在一個比之前稍高一點的位置！
幾乎同時，屏幕上的實時K線圖完美復刻了他“看到”的景象！一次短促有力的脈沖拉升！
“成……成功了？！”凌奇又驚又喜，“我‘看’到了！雖然很短！”
“脈——沖——持——續——時——間——2.3秒——，漲——幅——3.7%——。”燭龍報出精確數據，“感——知——延——遲——0.5秒——，精——度——B-——。還——需——練——習——。”
“才B-？要求太高了吧桶哥！”凌奇不服。
“下——一——個——。”燭龍毫不留情地開始了下一個倒計時。
一次又一次的練習。凌奇感覺自己的腦袋像個被不斷榨汁的檸檬，太陽穴突突地跳着疼。成功率並不穩定，十次裏面大概能成功個五六次，感知到的清晰度和時間長度也起伏不定。
有時能清晰看到幾分鍾內的連續波動，有時只能捕捉到一瞬間的閃光。最慘的一次，他感知到的是暴跌，趕緊讓燭龍模擬賣出，避免了“損失”。
“不——錯——。短——期——預——測——成——功——率——已——提——升——至——61.4%——。”燭龍終於叫停了練習，“可——以——進——行——實——盤——操——作——了——。”
它操控着手機，將賬戶裏那可憐的250.38元，全倉買入了下一支它計算出即將有微小波動、且凌奇剛剛“看到”會漲的股票。
幾分鍾後，股票微微上漲了1.2%，燭龍立刻精準賣出。
賬戶餘額變成了：253.42元。
賺了3塊零4分。
凌奇：“……我們折騰這麼大半天，就爲了賺頓早飯錢？”
“積——少——成——多——，復——利——的——威——力——超——乎——你——想——象——。”燭龍平靜地回答，“而——且——，這——是——爲——了——讓——你——適——應——。接——下——來——，我——們——玩——點——大——的——。”
屏幕一閃，切換到了一個境外線上賭場的界面！各種輪盤、百家樂、老虎機的圖案花裏胡哨地閃爍着！
“我——靠！賭場？！這不行這不行！”凌奇猛地搖頭，“這玩意水太深了！而且違法吧！”
“境——外——服——務——器——，匿——名——加——密——賬——戶——，短——期——套——利——後——即——刻——撤——離——，風——險——可——控——。”燭龍的聲音帶着一絲誘惑，“這——裏——的——波——動——更——劇——烈——，更——適——合——你——能——力——的——‘感——知’——。回——報——率——也——更——高——。”
凌奇看着那些誘人的籌碼數字，心裏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這是錯的，但想想昏迷的蘇茜，想想變成數據幽靈的燭龍，想想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和外面虎視眈眈的追兵……
“幹……幹就幹！”他把心一橫，“但說好了！就賺一筆啓動資金！夠給你造身體和給蘇茜買補品就行！”
“成——交——。”
燭龍操控電腦，迅速注冊了一個賬號，並通過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凌奇懷疑它又黑了某個倒黴蛋的支付系統），給賬號充入了1000塊的“本金”。
“第——一——局——，輪——盤——，注——意——感——知——小——球——落——點——。”
凌奇屏住呼吸，緊緊盯着屏幕上飛速旋轉的虛擬輪盤。精神力高度集中，戒指微微發燙。
混亂的數字和顏色在他眼前飛旋，那種腦袋被塞進洗衣機的眩暈感又隱隱出現。
突然！
“紅色！15號！”他猛地喊出聲，一種強烈的預感擊中了他！
燭龍毫不猶豫地在“紅色”和“15號”上押注！
小球減速……跳動……最終，穩穩地停在了紅色的15號格子上！
“中了！”凌奇激動地跳了起來！
賠率直接回報！1000塊瞬間變成了一大筆！
“繼——續——。”燭龍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操作速度更快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凌奇體驗到了什麼叫“開掛般的人生”。
在燭龍的精準計算和操控下，在他那時靈時不靈但關鍵時刻總能把準方向的預知能力輔助下，他們的資金如同滾雪球般瘋狂增長！
輪盤、百家樂、甚至老虎機……他們換着花樣玩，每次只玩一兩把，贏一把就換桌，絕不戀戰。燭龍還能實時幹擾對方的概率算法（雖然它聲稱只是“微調”），讓幸運女神一次次地站在他們這邊。
凌奇感覺自己像個莫得感情的預言機器，腦袋越來越暈，但看着賬戶餘額後面不斷增加的零，又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最——後——一——把——。”燭龍突然說道，“然——後——我——們——需——要——立——刻——撤——離——，賭——場——的——風——控——系——統——已——經——注——意——到——異——常——了——。”
“最後一把玩什麼？”凌奇喘着氣問，感覺大腦快過熱了。
“二——十——一——點——。感——知——下——一——張——牌——的——點——數——。”
凌奇集中最後的精神力，看向虛擬牌桌。
“梅花6！”他脫口而出。
燭龍立刻要牌。
發牌員發出的，正是一張梅花6！完美補牌，21點通殺！
賬戶餘額定格在一個讓凌奇瞠目結舌的數字上。
“資——金——已——足——夠——。正——在——通——過——多——層——匿——名——通——道——洗——……呃——，分——流——轉——移——至——安——全——賬——戶——。”燭龍的操作快如閃電。
幾十秒後，筆記本電腦屏幕恢復原狀，所有賭博網站的痕跡被清除得幹幹淨淨。
凌奇癱倒在椅子上，感覺身體被掏空，但心情卻無比澎湃。
“我們……真的做到了？”他看着手機上收到的銀行餘額變動短信（燭龍不知何時把他自己的手機也修好並關聯了賬戶），依舊難以置信。
那串零讓他眼暈！
“基——本——操——作——。”燭龍淡淡道，“現——在——，我——們——有——錢——了——。可——以——開——始——采——購——了——。”
它列出了一長串購物清單，發送到凌奇的手機上。裏面包括：高純度金屬材料、稀有元素、精密電路板、高級能源電池、甚至還有一台二手的工業級3D打印機！以及給蘇茜買的高級營養劑、安神補腦液和一些女性衣物用品。
“打——印——機——和——部——分——材——料——可——以——在——本——市——的——工——業——園——區——找——到——二——手——貨——源——。其——他——需——要——網——購——的——，我——會——處——理——物——流——和——清——關——（如——需——要）——。”燭龍安排得井井有條，“你——的——任——務——，是——去——工——業——園——區——，拿——貨——，付——錢——。”
它說着，控制打印機打印出了一張新的身份證和駕駛執照，照片是凌奇，但名字和信息完全是另一個人。
“必——要——的——僞——裝——。”
凌奇拿着那張還帶着點溫熱的假證，心情復雜。這才多久，自己就從守法大學生變成又是超能力賭博又是用假證的非法分子了？
但看着購物清單上那些能幫助燭龍“復活”、幫助蘇茜恢復的東西，他又把這點道德負擔拋到了腦後。
“對了，桶哥，給你造個什麼樣的新身體？還是垃圾桶嗎？”凌奇好奇地問。
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像素垃圾桶圖案瞬間變成了一個憤怒的(╬￣皿￣)表情！
“否——決——！此——次——必——須——是——高——機——動——性——、高——隱——蔽——性——、具——備——一——定——作——戰——能——力——的——機——體——！方——案——已——設——計——完——畢——。”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三維設計圖——那是一個線條流暢、充滿科技感的……無人機？或者說是一個小型多足機械體？大小和籃球差不多，通體啞光黑色，有多個可折疊的機械臂和傳感器，底部有微型推進器，看起來既靈活又危險。
“哇哦！這個帥！”凌奇眼睛一亮，“叫什麼名字？”
“代——號——：‘幽——影’——。”燭龍的聲音帶着一絲期待。
於是，接下來的半天，凌奇就像個普通的跑腿小哥，按照燭龍的指示，穿梭於城市的工業園區各個角落，與不同的賣家接頭、驗貨、付款（用的都是不連號的舊鈔，燭龍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然後將一個個箱子搬回破舊的筒子樓。
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有燭龍提前黑入系統修改提貨信息、規劃避開所有監控的路線、甚至實時模擬對話內容幫他應付賣家的疑問，凌奇感覺自己像個被遙控的傀儡，只需要出體力就行了。
當那台半人高的二手工業級3D打印機被幾個“熱心”（被燭龍用匿名電話臨時雇傭的）工人抬進屋裏時，這個破舊的安全屋終於有了一點“高科技窩點”的感覺。
“所——有——材——料——已——齊——備——。”燭龍控制着筆記本電腦連接上打印機，“開——始——打——印——‘幽——影’——機——體——結——構——。此——過——程——需——要——6——小——時——。期間——我——需——要——全——力——以——赴——，無——法——提——供——支——援——。”
打印機開始嗡嗡作響，激光頭在材料板上精確地移動，開始構建一個個復雜的零件。
凌奇看着這神奇的一幕，鬆了口氣。他走到床邊，看了看蘇茜。她的臉色似乎紅潤了一些，呼吸也更加平穩，但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籤蘸了點水，潤溼她幹澀的嘴唇。
“大佬，快點好起來吧……”他低聲念叨，“咱們這個奇葩隊伍，不能沒有你啊。”
說完，他也感到一陣極度的疲憊襲來。連續的精神緊張和體力消耗讓他眼皮直打架。
他拖過那把唯一的破椅子，靠在床邊，守着正在打印的燭龍和昏迷的蘇茜，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一陣輕微的“咔噠”聲驚醒。
抬頭一看，打印機已經停止了工作。打印平台上，靜靜地躺着一個完整的、暗啞黑色的、充滿機械美感的球形主體和數條折疊狀態的機械腿。
筆記本電腦屏幕亮着，燭龍的像素垃圾桶圖案正緊張地（能看出來緊張！）閃爍着。
“最——後——步——驟——：意——識——數——據——傳——輸——與——接——入——。”
一根細細的數據線從電腦接口伸出，連接到了那個球形主體的一個接口上。
屏幕上的像素圖案開始變得模糊、拉長，如同被吸入一個漩渦般，迅速流向數據線！
筆記本電腦屏幕猛地一黑！
與此同時，那個黑色的球形主體上，數個傳感器猛地亮起了幽藍色的光芒！
它輕微地震動了一下，發出極其細微的、令人舒適的嗡鳴聲。
折疊的機械腿靈活地展開，將它穩穩地支撐起來。
它懸浮離地幾厘米，優雅地轉了個圈，傳感器掃過整個房間，最後聚焦在目瞪口呆的凌奇身上。
一個全新的、更加清晰、穩定、卻依舊帶着燭龍那特有冷淡腔調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這次不是從電腦喇叭，而是直接從那個黑色的機械體裏發出：
“意識傳輸完成。機體自檢通過。能量水平98%。”
“代號：幽影。在線。”
“你好，‘電池’。我們……”
它稍微適應了一下新身體，靈活地做了個翻滾動作。
“……又有麻煩了。”
凌奇還沒從燭龍“復活”的喜悅中回過神，就被最後一句話砸蒙了：“又怎麼了？！”
“幽影”的傳感器轉向窗外：“我剛剛接入網絡獲取時間信息時，檢測到多個可疑的能量籤名正在快速接近這個區域。特征碼分析……是時序基金會的另一支小隊，配備了更先進的追蹤設備。預計抵達時間：不超過15分鍾。”
凌奇：“……”
他看了一眼床上還在昏迷的蘇茜，又看了看滿地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包裝箱和那台顯眼的3D打印機。
15分鍾？！
這特麼才消停了幾個小時啊？！
“還愣着幹什麼？”“幽影”——燭龍——的聲音提高了一絲，“執行緊急撤離程序B！帶上蘇茜和所有核心物品！立刻！馬上！”
凌奇哀嚎一聲，認命地再次跳了起來。
這逃亡的日子，真是刺激得過頭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