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護人員很快就來到了病房，給裴歌做了個身體檢查。
醫生很遺憾地告訴裘麗珠，病人暫時沒發現有蘇醒的跡象。
“可他還有意識，他知道我在說什麼，他還流淚了！”
植物人是沒有意識的。
但裘麗珠確定她老公不一樣。
“裘女士，裴先生之所以會流淚，是一種神經本能反射罷了，並不是對你的話有了情緒上面的回應。”
裘麗珠搖頭。
她不信。
也不接受這個結論。
她就是有強烈的感覺，她老公是聽見了她的話的。
“我證明給你們看。”
裘麗珠走過去，緊握住裴歌的手。
“老公，你聽得見我說的話是不是？”
“如果是，你就回應一下我，你動動手指好不好？動手指太困難了，你就微微動動眼皮——”
醫生也在看着這邊。
他是不相信裘麗珠的話的。
但病人家屬的心情，他們能理解。
“老公，拜托你，動一下——”
裴歌本來不想過早暴露自己會醒的事情，以免節外生枝。
可他不忍在這時讓裘麗珠失望。
於是，他眼皮微微一動。
“啊動了動了！醫生，你們看見了嗎？”
“……”
醫生確實看到了。
裴先生真的還保有意識？
“裴女士，您先出去，我們要再做個更全面的檢查。”
“好。”裘麗珠興奮得無以復加。
出去時，她聽到一個護士對身邊人說。
“如果這世上真有奇跡，那一定是因爲愛！裴影帝好愛他妻子啊，這兩人的愛情真是感天動地。”
裘麗珠心裏暖暖的。
想到他的丈夫從一度咽氣，到確診爲植物人，又到恢復意識……
他那麼頑強地活着，只因他舍不得丟下她。
這世上竟存在着一個爲她努力跨越生死的人！
裘麗珠忽然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什麼都不害怕了！
醫生的檢查結果，還是不樂觀。
但裘麗珠這回沒有失望、也沒有迷惘。
“我相信我老公，他會醒來的，我也會一直等他！”
裘麗珠更用心地照顧裴歌，每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跟他講。
除了早晨抽時間回去洗個澡，給裴歌拿換洗衣物，她大多時間都留在醫院。
沒有了裴家兄弟的滋擾，裴歌修復身體的進度也加快了。
裴懷來醫院看過裴歌一次。
這過程中，裘麗珠寸步不離、沒讓裴歌離開她視線一步。
裴懷敏銳意識到了裘麗珠在防備他。
“麗珠姐，我在這裏看着大哥，你回去好好睡一覺，這人都憔悴了。天天住醫院，身體哪裏受得了。”
“謝謝阿懷，我睡在你大哥身邊，反而睡得踏實。一個人在家裏，也睡不着。”
“我剛看到大哥的主治醫師拿着最新的檢查報告，麗珠姐要不要去看看？這裏有我。”
裘麗珠確實很在意老公的檢查報告。
可想到裴歌之前身上的傷，便沖裴懷笑笑。
“醫生待會兒會來檢查病房，到時我問問他。”
裴懷確定了。
裘麗珠很戒備他。
難道是她發現了什麼？
“大哥這些日子還好嗎？”
裴懷走到床邊，俯身看着床上的人。
眼角餘光卻在留意着一旁的裘麗珠。
他發現，他只是靠近他大哥，裘麗珠身體都緊繃了不少。
是誰在裘麗珠的耳邊說了什麼？
“欸大哥的手指好了？”
裴懷捏着裴歌那只曾經被他用指甲刀傷到的手道。
“抱歉麗珠姐，上次是我太不小心了。”
這事裴懷當日就對裘麗珠說過了。
畢竟傷口如此明顯根本瞞不過去。
裘麗珠當時並未懷疑。
他還以爲這事過去了，可她突然間這個態度，不得不讓他懷疑。
“沒事阿懷，你也不是有意的。我不會怪你，相信你大哥也不會。”
“大哥這段時間有發生什麼事嗎？總感覺麗珠姐很緊張他，是不是照顧他的醫護不仔細？”
裘麗珠更緊張了，怕被看出什麼來。
“沒沒有啊，他們都很仔細周到。”
“那就好。”
裴懷往門外走，走到門口時突然又回過頭來。
“麗珠姐，阿胄前些日子跟我說大哥醒過來過，你知道嗎？”
“啊？”裘麗珠一愣，“噢，你說你大哥剛出事那天吧，阿胄也跟我說過，但他不是在說胡話嗎？”
看來她並不知道大哥身上有鬼的事情。
不是大哥說的，那裘麗珠爲何對他態度大變？
離開醫院前，裴懷又去見了主治醫師。
“醫生，看我嫂子的態度，她好像是篤定我大哥還會醒來？”
醫生告訴他，裴歌是保留了一點意識，但並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其實很多植物人家屬都是這樣，總是幻想着能出現奇跡。
等過段時間，就慢慢接受現實了。
裴懷離開後，裘麗珠緊攥着裴歌的手。
“老公，你說我應該相信你的弟弟們嗎？”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以前覺得他們都是很不錯的人。可如今再見他們，我總是會莫名緊張，他說的話都像是別有深意。”
“可他們是你最親的弟弟，除了他們，我又能相信誰呢？”
“你出事後，留下了不少後續工作，我又不懂這些，都是裴懷出面幫你處理的。要不是他，我肯定焦頭爛額。”
“我是不是不該懷疑他們？”
裘麗珠陷入了糾結。
不知道怎麼辦的她，寄希望於床上躺着的人。
在她眼裏，裴歌並不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植物人。
他仍然是她有力的支撐。
“老公，這樣好不好？”
裘麗珠勾住裴歌的小手指。
“如果你認爲我應該相信你的弟弟，你就動動小手指。”
“如果你也認爲我不該相信他們，那你就別動。”
裘麗珠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裴歌給反應。
“是不該相信的意思？還是老公想動又動不了？”
“那我換個問法，相信，不動。不該相信，動小手指。”
裘麗珠緊盯着裴歌的手。
還是沒回應。
裘麗珠有些失落。
他是不是又聽不到自己說什麼了？
還是聽到了，卻無法給她回應？
兩顆眼淚滾落下來，但很快裘麗珠就將眼淚抹掉了。
“沒事，沒事的老公，我們慢慢來，我不着急——”
就在這時，被裘麗珠勾住的小手指，忽而動了動。
“！”
裘麗珠注意到了。
她興奮裴歌終於給了她回應。
但想到她之前問的是什麼，瞬間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