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除夕過後,皇上封筆,前朝的政事清閒下來。
雍正這才有空顧及後宮,雨露均沾之下,宮裏很是平靜了一段日子。
今日二月初二,是莞嬪的好日子。
這些時日,她過得並不如何順心。不知發生了何事,甚至不知從何時起,皇上對她一下子冷了下來。
甄嬛原以爲是祺貴人入宮,皇上得了新人便難免忘了舊人,可從祺貴人失寵至今,皇上也不過雨露均沾罷了。
從前獨寵她一人,恩愛兩不疑的日子突然間一去不復返了。
皇上越是如此,她便也越是小心。尤其是昨天晚上,皇上突然來了碎玉軒……
“朕得了一本詩集,特意拿給你瞅瞅。”
甄嬛小心接過翻了翻,不認得作者何人,粗粗一看,詩也算不得好。
正疑惑間,皇上又問,“你說這詩並不好,外頭也很難買到,誰會特意尋來珍藏呢?”
“大約是真心喜歡,或者是知己好友的詩,才會特意尋來珍藏吧。皇上怎麼想起問臣妾這個?”
雍正不答,反而點評道,“朕覺得這些詩極盡諂媚,頌揚奸惡。這寫詩的人也該革職,逐回原籍。”似是覺得不夠充分,補充了一句,“這寫詩之人歌頌的是允䄉。”
又問她覺得該如何處置。
甄嬛恍然,皇上這是前朝政事有了煩難,拿不定主意了…
如此想着,甄嬛心底驕傲着放鬆下來。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唯有她飽讀詩書,能與皇上排憂解難。前朝政事,也唯有她可站在皇上身旁,爲他分擔一二。
遂自覺扮演起解語花的角色,“既然時過境遷,皇上又何必要追究?只將這些詩作銷毀便是了。至於藏詩作之人,若是再重罰,倒讓別人覺得皇上抓住此事不放,弄得人心惴惴。倒不如風流雲散也就罷了。”
甄嬛自覺一番話說的中肯,既給了皇上建議,又體現出小女兒家心思柔軟。便是皇上着意重罰,也不會同她計較這些。
不曾想,皇上嗯了一聲便離開了。那樣晚了,明日又是她的好日子,皇上也不肯留宿。弄得她心裏七上八下,輾轉反側了一夜不曾睡好。
這也就罷了,可恨屋漏偏逢連陰雨,今兒早上流朱服侍她更衣時才發現,內務府送來的吉服竟出了岔子。吉服正面的九翟海棠金雲鸞紋團繡上,竟是豁出個大口子。
甄嬛一看便急了,冊封用的吉服形同御賜,怎可有一絲損壞?往重了說,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只怕是後宮中人動手了…會是誰?年嬪?還是祺貴人?”心中轉過無數念頭,甄嬛沉下心來,以爲這便能阻了她封妃之路?休想!
一番忙亂過後,甄嬛機智的換上內務府臨時送來的吉服,收拾妥當,動身前往皇後宮中。
啓祥宮中,曹琴默也在翹首盼望着,等着聽信兒。若如前世一般,這個莞妃,她是當不得的。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玉笛一臉驚慌的打簾進來回話,莞嬪被剝了外衣,這樣冷的天,就那麼一路走回了碎玉軒。
消息傳出,六宮皆驚。
不同於旁人的驚慌失措,渾水摸魚,或是暗中打探,曹琴默表現的格外鎮定。
“慌什麼?皇上皇後自有決斷,必不會冤了任何一個人去。音袖玉笛,約束好底下人,外言不入,內言不出。這個時候,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少添些亂才是正經。”
曹琴默也不知這話會不會傳到皇上耳中,卻不遺餘力地扮演忠君人設,見縫插針的企圖刷一波好感。
從前也是她傻。將聰明顯露於人前,弄的人盡皆知。這樣的心機城府,若是再加上忘恩負義,只會引得皇上忌憚,唯有死路一條。可若是聰明卻只想自保,再疊加上忠君不二呢?
大約是曹琴默的態度太過鎮定,啓祥宮在微微的騷動之後,很快安定下來。
然而此時,曹琴默也有些煩惱。
托上一世的福,她不光親眼目睹了“菀菀類卿”的名場面,還知道此刻莞嬪怕是已然有了一個月身孕。只是,該如何對待莞嬪…難得的,她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