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冰冷的烏光撕裂了粘稠的死氣,帶着無可匹敵的毀滅意志,瞬間洞穿了雲川倉促布下的靈力屏障!那感覺不是被擊中,而是整個身體內部被投入了一座爆發的火山!
“噗——!”
滾燙的鮮血混雜着內髒碎片從雲川口中狂噴而出,在空中化作一片淒厲的血霧。
丹田氣海,那修煉者生命的根基所在,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碎!狂暴的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肆虐,經脈寸寸斷裂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穿刺、攪動!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苦修十數載的築基修爲,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飛速流逝、崩潰!
“呃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痛苦讓雲川發出野獸瀕死般的慘嚎,身體像斷了線的破敗木偶,被那股恐怖的沖擊力狠狠拋飛,朝着身後那翻涌着無盡死氣的深淵倒栽下去!
“大哥——!!!” 崖頂傳來雲瑤撕心裂肺、幾乎泣血的尖叫,充滿了絕望和巨大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成了!他廢了!他徹底廢了!” 雲芷刺耳狂喜的笑聲緊隨其後,如同夜梟啼鳴,充滿了扭曲的快意,“什麼狗屁天才!還不是成了個連狗都不如的廢人!哈哈哈哈!”
雲裳冰冷的聲音穿透了狂風和雲芷的狂笑,如同冰錐刺入雲川混沌的意識:“大人神威!此子丹田已毀,根基盡廢,墜落萬魂死淵,十死無生!任務…完成了。” 她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波瀾,只有完成任務般的冰冷匯報。
“嗯。” 黑袍人面具下傳來一聲極其淡漠的鼻音,仿佛只是隨手碾死了一只礙眼的蟲子。他甚至沒有再看那急速墜落的渺小身影一眼,枯瘦的手掌隨意一揮。
一股無形卻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撞在雲芷和雲瑤身上!
“啊!”
“唔!”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雲芷的狂笑戛然而止,被巨大的力量推得踉蹌後退,狼狽不堪。雲瑤更是直接被這股力量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岩石上,眼前一黑,幾乎昏厥。
“管好你們的嘴。” 黑袍人冰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如同死神的低語在崖頂回蕩,“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森然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澆滅了雲芷所有的狂喜,只剩下徹骨的恐懼。雲瑤更是嚇得連哭泣都忘記了,只剩下無意識的顫抖。
黑袍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翻涌的濃霧,仿佛從未出現過。只留下崖頂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兩個陷入巨大恐懼的女人。
“大…大姐…” 雲芷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豔麗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驚惶,“他…他走了?”
雲裳沒有回答,她走到崖邊,目光冰冷地投向下方那吞噬一切的灰黑色深淵。濃霧翻滾,早已不見雲川的半點蹤影。只有那刺鼻的血腥味,還在狂風中若有若無地飄散,證明着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走了。” 雲裳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她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狼狽的雲芷和癱軟在地、失魂落魄的雲瑤,那眼神如同在看兩件尚有利用價值的工具。
“記住他的話。” 雲裳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今日,雲川爲尋蘊靈神玉,不幸失足墜入萬魂崖…屍骨無存。懂了嗎?” 她最後三個字,如同冰冷的鐵塊砸在地上。
雲芷一個激靈,連忙點頭如搗蒜:“懂!懂了!大姐!他是自己摔下去的!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巨大的恐懼讓她徹底屈服。
雲瑤癱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深不見底的崖淵,嘴唇無聲地翕動着,只有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滾落,混入身下冰冷的泥濘之中。
萬魂死淵之下,是無盡的黑暗與死寂。
雲川的意識在無邊的劇痛和冰冷中沉浮。身體在急速下墜,狂風如同鈍刀般切割着他破碎的身軀。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噴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帶着血沫的冰冷死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火焰正在飛速熄滅,如同風中殘燭。
丹田…碎了…
修爲…沒了…
經脈…斷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姐姐…太一劍宗…
恨!好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毒火,焚燒着他殘存的意識!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窩囊地死在這暗無天日的深淵!不甘心讓那些背叛者、那些高高在上的劊子手逍遙自在!
“啊——!” 他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殘存的意志死死抵抗着黑暗的吞噬!
下墜!無止境的下墜!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就在他殘存的意識即將被無邊的黑暗和冰冷徹底淹沒之際——
砰!
一聲悶響,並非撞上堅硬的崖壁,更像是砸入了一片粘稠、冰冷、充滿腐朽氣息的泥沼之中!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再次噴出一口黑血,但也奇異地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意識被這劇烈的撞擊震得更加模糊。他感覺自己正在被冰冷、滑膩、散發着惡臭的淤泥包裹、吞噬。無盡的死氣如同無數冰冷的毒蛇,順着破碎的毛孔、斷裂的經脈,瘋狂地鑽入他殘破的身體,啃噬着他最後一點生機。
要死了嗎…
就這樣…結束了嗎…
無盡的冰冷和絕望,比深淵的黑暗更沉重地壓了下來。他的意識,如同沉入深海的石頭,向着永恒的黑暗滑落…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最後一瞬——
嗡!
一點極其微弱,卻帶着難以言喻的古老、蒼涼、死寂氣息的烏光,在他身下淤泥的深處,如同沉睡萬古的凶獸睜開了眼睛,驟然亮起!
那光芒穿透了污濁的淤泥,無視了濃鬱的死氣,精準地投射在雲川殘破不堪、瀕臨崩潰的軀體上。
一個冰冷、漠然、仿佛來自九幽黃泉最深處,又似源自宇宙誕生之初的寂滅本源的聲音,直接在他即將潰散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每一個音節都帶着葬滅萬物的意志:
“葬情…”
“絕性…”
“葬己…”
“涅槃…”
“葬敵…”
“證道!”
“汝…”
“可願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