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北城晚報》頭版登出一條爆炸性新聞，黑色鉛字橫跨整欄：
“特大跨省販胎團夥覆滅記”
配圖是一張現場照片：
浩哥，巧姐等人帶着手銬排成一排。
旁邊是鏽跡斑斑的綠色鐵門半敞，戴白手套的刑警彎腰抬出一只塑料盆。
盆裏凝固的血水像一塊暗紅的琥珀。
鏡頭遠處，趙默扶着蘇豔秋，替她擋開閃光燈。
兩人只露出側影，卻像兩棵並肩的冷杉，在鎂光燈裏紋絲不動。
報道足足占了三個版面：
“……警方順藤摸瓜，一舉端掉隱藏於菜市後巷的地下黑診所。
無證行醫，致三人死亡，於後山發現屍體。
並在米缸暗格內查獲賬本：
其上詳細記錄五年間四百一十七個胎兒以及胎盤的售賣價格。
涉及省內外三家野味飯店。
甚至某區派出所副所長亦被牽扯其中。
目前，二十三名犯罪嫌疑人悉數落網。”
末尾，報紙用了罕見的抒情筆調：
“據悉，此案得以突破，源於兩位普通市民的勇敢與機智。
警方在通報中特別提及‘蘇某、趙某’。
稱二人‘在關鍵節點提供決定性線索。
並協助警方完成抓捕’。”
趙家，上工回來的趙默手裏拎着一袋剛出爐的雞蛋糕。
見蘇豔秋出來，他抬手，把最大的一塊遞給她：
“隊裏說，下周要在市府禮堂開表彰會，老周讓咱倆上台講兩句。”
蘇豔秋咬了一口蛋糕，碎屑沾在嘴角，她含糊不清地問：
“我們能講什麼？”
趙默撓撓頭，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豔秋眼珠一轉：
“那就說，封建迷信不可取，胎兒和紫河車不是神丹妙藥。
吃了並不會長生不老。”
趙默點頭：“好。”
……
蘇豔秋陪着趙默去大隊領樹苗。
正好遇到趙默的發小駱愛國。
看見蘇豔秋，他驚訝的瞪大眼，恨不能把眼珠子摳出來洗洗，看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哥，你給蘇知青下降頭了？她怎麼能跟你一塊兒？”
“胡說什呢？”趙默白他一眼，眼神隨即又落回蘇豔秋的身上。
“哥，那報紙照片上真的是你倆？蘇某？趙某？”
駱愛國話題一轉，攀上趙默的肩膀。
見趙默沒有否認，駱愛國非常激動：
“哥，我剛考上警察，你認識周隊長，幫我說句話唄，我想進刑警隊。”
“想進刑警隊，得憑你自己的本事。”
“我考核都通過了，肯定沒問題，就是想更穩妥一點。”
趙默沒理他，駱愛國轉向蘇豔秋：“嫂子，幫我說句話唄。”
蘇豔秋一愣，前世這駱愛國每次遇見自己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如今第一回聽見他叫自己嫂子。
蘇豔秋沒什麼反應，趙默的嘴角已經比AK還難壓。
“下周我和你嫂子進城，你送我們過去，會見到的周隊，其餘的，看你自己。”
“好嘞！”
駱愛國扛着自家的樹苗往回走，臨了還回頭對着蘇豔秋一笑：
“嫂子，只要你願意跟我默哥好好過日子，我永遠認你這個嫂子。”
趙默趙默的一個眼神過去：“廢什麼話？”
駱愛國補充道：“默哥是要做大事的，他如果不在家，有事你招呼一聲。”
“好。”蘇豔秋笑着答應。
趙默和駱愛國去種樹，蘇豔秋回到趙家。
已經接近中午了。
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下個月開始，隊上要結算工分，以人口和工分來折算農戶承包土地的面積。
趙家幾個人現在臨時抱佛腳，拼命幹，就爲了到時候能多分一點土地。
連中午吃飯都不回來。
趙母出門前把廚房上了鎖。
蘇豔秋撿了牆角修新房剩的磚頭。
用力砸下去，鎖頭連同鎖扣都掉在地上。
她如果再使勁兒點，廚房這搖搖欲墜的門兒都快倒了。
這種鎖只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
她上一世就是太君子了，如今才不會跟他們客氣。
蘇豔秋從米缸裏舀了兩大碗白米，先蒸上。
至於旁邊的玉米小米什麼的，她看都不看。
又切了一大塊臘肉，準備和蒜苗炒了，再炒個土豆絲，打算一會兒去給趙默送飯。
前後兩輩子加在一起，蘇豔秋都沒怎麼下過廚。
光是點燃這個土灶台就費了一番功夫。
不過她做菜用量很大方，反正都是趙默辛辛苦苦賺回來的。
炒菜的豬油挖一大勺，聞着就香。
鹽放一點嚐一口，再放一點又嚐一口，生怕做鹹了。
等飯煮好，她覺得自己也飽了。
菜一盒，飯一盒，足足裝了兩大盒。
還有一水壺的水，全部一起提着。
之前她看見過，村裏面其他女人中午都會給自家男人送飯。
唯獨她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也不知以前趙默的中午飯都是怎麼解決的。
路過一片農田，這裏是隊上分給幾個沒能回城的知青的地。
羅小花看了一眼周浩：
“蘇豔秋從趙家出來了，這是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吧？”
他們幾個沒了回城的機會，工分兌換的食物剛剛夠果腹。
平時就靠着蘇豔秋給錢給東西，才能吃點好的。
旁邊一個賊眉鼠眼的知青一雙眼睛盯在蘇豔秋身上：
“還是周哥有魅力，就算是城裏的大小姐，還不是圍着周哥團團轉。”
他旁邊的女人丟了手裏的瓜子殼，呸了一聲：
“都是已婚婦女了，還像條狗一樣貼上來，真不要臉。”
羅小花在旁邊茶裏茶氣：
“你們不要這樣說豔秋，，他這是在追求真愛。你們不要把這深深的愛情說成亂搞男女關系。”
羅小花這看似維護，十周抹黑的話一出，周圍人看蘇豔秋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有人小聲問：“周哥，聽說她懷孕，那孩子不會是你的吧？”
另外一個人笑得一臉邪氣：“周哥，這麼個大美人，技術怎麼樣？什麼姿勢都配合嗎？”
這時蘇豔秋已經走近，聽見這群人下流的笑聲。
剛好和周浩的眼神對上。
惡心，她迅速撇開眼。
聽見羅小花的聲音：
“你們不要胡說，豔秋和浩哥沒什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