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不想轉崗呢?”
江泠月看着高高在上一副施了多大恩惠的傅凜。
“我身爲船長,有獨立開船出海的能力,我也想重新回到船上工作。”
傅凜那兩道好看的眉毛輕輕揚了揚,似在質疑江泠月的話,但很快又以爲江泠月在故意使小性子。
“不要鬧了,不也說了從今以後會讓翊帆跟着你,你難道不想天天和翊帆在一起嗎?”
江泠月不爲所動。
“我說我想回船上工作。”
傅凜不說話了。
一雙黑眸審視江泠月,似有不悅。
江泠月餘光看到蘇沁萱唇邊那明目張膽的諷刺笑意。
她對上蘇沁萱的眼神。
蘇沁萱從來桀驁,尤其在江泠月面前,好似天生高她一等。
她見江泠月看過來,唇角更是高高揚起。
“你已經好幾年沒有單獨開船出去過了,饒是你曾經確實經驗豐富,可幾年過去,你只怕連模擬考都沒辦法通過。”
蘇沁萱看似語重心長,但鄙夷的眼神卻一直未能收起。
“江泠月,轉崗對你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了,你不要讓傅凜爲難。”
江泠月哪裏不知道蘇沁萱是怎麼想的。
不過都是和傅凜這些人一樣,認爲她江泠月也就是仗着有個船長父親,這才比尋常人多了一點航海經驗。
而要不是她死乞白賴嫁給了傅凜,就憑她那點經驗,哪裏能進傅凜的公司上班,又哪裏拿得到普通船長的適任證呢。
左右不過是她高攀了傅凜,配不上傅凜罷了。
既如此,她不要了還不行嘛。
江泠月皮笑肉不笑。
“蘇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專喜歡爲別人考慮,你這麼爲我着想我要是不領情,豈不顯得我太不懂事,配不上你的這番‘好意’?”
蘇沁萱聽出了江泠月話裏的冷嘲熱諷,但她並不生氣,反倒大方一笑。
“你有自知之明,再好不過。”
傅凜也很滿意江泠月的識趣。
“船上危險未知,遠不如轉崗後的工作輕鬆,等翊帆出院後就能回家和你一起生活了,我想你會非常開心的。”
江泠月笑都懶得笑了。
沖傅凜胡亂點頭。
“我絕對開心到爆炸。”
她伸手扯了特派員一把,朝傅凜說:“那你忙,不打擾了。”
兩人很快進了船隊經理辦公室。
遞交了辭呈後,看着經理非常驚訝的樣子。
江泠月說:“也沒什麼需要交接的,那就再見了。”
“泠月。”
經理叫住江泠月。
“好好的怎麼辭職了呢?你前兩天還參加了救援活動,雖然不是你親自開船指揮,但你勇氣可嘉,我正準備給你申請獎勵呢。”
“不用了。”
江泠月和和氣氣地搖頭。
“我不需要了。”
離開滄航後,特派員系安全帶的時候才疑惑地問後座上的江泠月。
“遊輪不是你親自開回來的嗎?你爲了保障大家的安全,手都差點被鋼纜絞斷,可這會兒論功行賞的時候,怎麼都把你摒棄在外了呢?”
江泠月不甚在意地笑着回答。
“海事局領導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行了。”
表面上她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海了,船長適任證也都過期了,她參加的又是危機救援,不合規矩的地方太多,還是低調處理最合適。
江泠月接下來去見了劉副局。
劉副局得知她已從滄航離職,臉上的笑意那是怎麼都沒辦法掩飾,並且立馬給她推了幾個炙手可熱的航運公司供她挑選。
“接下來會有很多考核等着你,不過以你的能力,應該都不成問題。”
“不過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一旦同意擔任遊輪船長,只可進,半分再也退不得。”
江泠月明白劉副局的意思,此至關重要,她若是給出承諾又反悔,前途盡毀的可就不只是她一個人了。
劉副局又說:“好在時間還充足,你可以慢慢考慮,先把各考核過了再說。”
江泠月感動點頭,“謝謝副局。”
再回到醫院後,江泠月還沒喝口水呢,傅凜的電話打來了。
江泠月盯着看了片刻這才接起。
傅凜聲音溫和低沉,“你在哪兒?”
江泠月想了想,“什麼事?”
傅凜沉默了幾秒,才說:“翊帆發高燒了,有點生氣。”
江泠月口發悶,再怎麼也是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曾經她對這孩子也傾注所有感情和希望,真的做不到這麼快就視而不見。
匆忙趕到傅翊帆病房。
讓她始料未及的是,病床邊的椅子上還坐着蘇沁萱,傅老夫人也不知和蘇沁萱說了什麼,蘇沁萱低聲安慰着。
畫面感人。
江泠月腳步頓住。
盡管告訴自己無所謂,但內心裏還是倍感不適。
“媽媽。”
病床上清醒着的傅翊帆發現了門口的江泠月。
他一出聲,傅老夫人和蘇沁萱也不約而同看向門口。
蘇沁萱站了起來,傅老夫人擰着眉頭,表情不怎麼好看。
這時傅凜從衛生間出來,手裏拿着手機,看樣子才接完電話。
他留意到站在門口的江泠月。
問:“怎麼不進來?”
江泠月想說你們這氛圍我這個外人大概率不方便進。
“媽媽。”
可傅翊帆又叫她了。
江泠月壓下心底不快,抬步上前。
她到了病床另一邊,低頭打量傅翊帆,小孩蔫了吧唧可憐兮兮。
“怎麼會發燒呢?”
她伸手輕摸兒子的額頭,已經有點退燒了。
傅老夫人不滿。
“你不好好陪着翊帆,你還好意思問他怎麼會發燒,你這個當媽的真是半點也不盡責。”
傅老夫人厲聲訓斥江泠月,當着蘇沁萱的面,毫不在意江泠月的尊嚴體面。
以前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情況,江泠月往往都會很尷尬。
可如今一切都看淡了,反倒泰然自若。
“我中午走的時候翊帆還好好的,怎麼傅凜看了會兒就發燒了呢?”
江泠月嘲弄看向傅凜。
“難不成你把翊帆扔醫院裏沒管?”
她若有所思,頓了頓後,又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我想起來了,之前去公司我還看到你了呢。”
冷笑的很大聲。
“不是說了下午你照看的嘛,什麼事情讓你忙到連兒子都不顧呢?”
被指責的傅凜一聲不吭,他只是站在那裏,平靜盯着江泠月。
傅老夫人十分生氣。
“傅凜理萬機你有什麼資格說他,翊帆本就是你該心才對,你怎麼敢堂而皇之的推卸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