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汁,將整個軍區大院都浸染得寂靜無聲。
賓客早已散盡,白的喧囂與熱鬧如水般退去,只留下婚房內那對靜靜燃燒的龍鳳紅燭,燭火搖曳,跳躍着曖昧的光暈,將滿室的紅雙喜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暖色。
空氣裏,濃烈的酒氣、飯菜的餘香,與葉知秋身上那股愈發甜膩馥鬱的香味交織、發酵,形成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專屬於新婚之夜的靡靡氣息。
陸凜冬就坐在床邊,那身筆挺的軍裝已經被他扯得有些凌亂。
他喝了太多酒,多到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杯。
那些平裏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染上了一層迷離的水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霧。
然而,那霧氣之下,翻涌的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熾熱的岩漿,目光像兩塊燒紅的烙鐵,死死地、毫無遮攔地烙在葉知秋的身上。
他感覺渾身都像是在燃燒,從裏到外,每一寸肌膚,每一神經,都在叫囂着。
他煩躁地扯開了軍裝最上面的那顆風紀扣,露出一小片被酒精熏染成蜜色的肌膚,以及那因爲吞咽而上下滾動的、性感的喉結。
這個動作,非但沒有讓他感到絲毫涼快,反而像是打開了一個缺口,讓體內那股憋悶已久的燥熱,找到了宣泄的途徑。
葉知秋看着他這副樣子,心中了然。
這個男人,已經到了極限。
她沒有說話,只是端着一盆剛剛打來的溫水,走到他面前,然後緩緩蹲下身。
這個姿勢,讓她不得不仰起頭,用一種近乎仰望的姿態看着他。
“凜冬,我幫你擦擦臉。”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羽毛,輕輕拂過他緊繃的神經。
她擰了毛巾,小心翼翼地爲他擦拭着臉頰和額頭。
做完這一切,她並沒有起身。
而是伸出了那雙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的手指,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地、試探性地,落在了他那顆被解開的風紀扣上。
她的指尖有些冰涼,與他滾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冰涼的觸感,像一滴落在滾油裏的水珠,瞬間激起一陣劇烈的反應。
陸凜冬的身體猛地繃緊,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滯了。
“別動。”
葉知秋的聲音更低了,帶着一絲命令式的嬌憨。
她的手指沒有停下,反而更大膽地繼續向下,幫他解開了第二顆、第三顆風紀扣。
那冰涼柔軟的指尖,有意無意地,從他堅硬的鎖骨上劃過,最後,輕輕地停留在他那不斷滾動的喉結之上。
那一瞬間,陸凜冬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了。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然後又在下一秒以更加狂暴的速度奔涌向同一個地方。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被撫摸,而是在被凌遲。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被燭光映照得水潤飽滿的紅唇,那唇瓣微微張着,像是在發出無聲的邀請。
他能清晰地聞到,從她烏黑的發間、從她優美的頸窩裏散發出的,那股混合了淡淡酒香的、幾乎要讓他失控的香味。
他更能清晰地感覺到,她那冰涼的指尖,正在他最敏感、最脆弱的喉結上,一寸一寸地點着火,那火苗順着他的血脈,一路燒到了他的理智盡頭。
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甜蜜的酷刑!
陸凜冬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只在他前肆意作亂的小手。
他的手掌滾燙得嚇人,幾乎要將她纖細的手腕烙傷。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擠出來的:“知秋……別這樣。”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痛苦、掙扎,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乞求。
他死死地盯着她,用盡最後一絲意志力,說出了那句足以將他所有驕傲都碾碎的話:“我不行……你會後悔的。”
這句話,是他最後的防線,是他身爲一個男人最深的自卑。
他就像一個守着一堆無價之寶,自己卻身無分文的乞丐,既想向全世界炫耀這寶藏的美好,又恐懼地害怕別人發現他本沒有打開寶箱的鑰匙。
他怕她失望,怕她鄙夷,更怕她後悔。
然而,葉知秋看着他通紅的眼睛,看着他眼底那片脆弱的汪洋,非但沒有被他沙啞的警告嚇退,反而笑了。
那笑容,在搖曳的燭光下,美得像一朵悄然綻放的、帶着劇毒的罌粟花。
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反手握住了他那只滾燙的大手,與他十指相扣。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陸凜冬大腦瞬間宕機,一片空白的動作。
她提着那身火紅嫁衣的裙擺,在一片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中,動作輕盈又大膽地,直接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這個姿勢,讓她與他緊密地貼合在一起,中間再沒有一絲縫隙。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和滾燙,以及那隔着兩層布料也無法忽視的、驚人的變化。
她徹底掌控了這場博弈的主動權。
“凜冬,我早就說過……”
她雙手柔軟地環住他粗壯的脖頸,湊到他的耳邊,溫熱的呼吸如同最烈的酒,盡數噴灑在他敏感的耳廓上。
她的聲音又媚又軟,像淬了蜜的鉤子,帶着一絲蠱惑人心的魔力。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在他因爲這致命的靠近而渾身戰栗時,猛地抬起頭,吻上了他因爲震驚而微微張開的嘴唇。
她用這個霸道而深情的吻,將剩下的話語,盡數吞沒,碾碎,然後揉進了彼此的呼吸裏。
“……你是我的藥。”
這個吻,這具柔軟的身體,這句致命的低語,像一把燒紅的鑰匙,捅進了那把生鏽的鎖裏。
又像一被點燃的引線,被毫不猶豫地丟進了那座堆滿了的、壓抑了太久的倉庫。
酒精、連來的渴望、新婚之夜曖昧的氣氛、以及葉知秋身上那股致命的香氣和她此刻大膽到極致的挑逗……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匯聚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稻草。
陸凜冬的腦子裏,那名爲“理智”的弦,伴隨着“啪”的一聲脆響,徹底斷了。
什麼該死的絕嗣,什麼狗屁的不行,什麼庸醫的診斷,什麼可笑的驕傲和那深入骨髓的自卑……
全都滾他媽的蛋吧!
這一刻,他只想把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不知死活的、讓他愛恨交織的小妖精,拆開,揉碎,吞進肚子裏,連骨頭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