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崢徹底啞火了。
“你……你是認真的？”
顧南庭沒直接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事，我有分寸。你只要記住，以後離她遠點就行。”
“我……”陸雲崢被他一句話堵回來，氣得臉都紅了，“行，我多管閒事！你愛怎麼着怎麼着吧！到時候吃了虧可別找我哭！”
“放心，哭也是她哭。”顧南庭語氣輕鬆，拍了拍陸雲崢的肩膀，“走了，收工。”
另一邊，沈清瑤和宋昭昭一起往回走，並不知道自己剛剛成了別人談話的中心。
“清瑤，你今天……真厲害。” 宋昭昭小聲說，語氣裏帶着佩服，也有一絲擔憂，“不過你這樣當面懟林曼曼，她以後會不會更記恨你？”
“記恨就記恨唄。” 沈清瑤無所謂地聳聳肩，順手從路邊扯了狗尾巴草在手裏晃悠，“我不懟她，她就不找我麻煩了？這種人，你越慫她越蹬鼻子上臉。一次把她摁住了，讓她知道疼，以後反而能消停點。”
宋昭昭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以前的沈清瑤雖然也愛掐尖要強，但多是陰陽怪氣，很少這樣直接、凌厲地反擊。
“對了，清瑤……” 宋昭昭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好奇，“你跟顧知青……你們處對象了？他剛才說……補工分……””
沈清瑤腳步一頓，心裏把顧南庭罵了一百遍。
這個神經病！瞎說什麼大實話！
不對，是瞎放什麼煙霧彈！
“沒有的事！”沈清瑤立刻否認，語氣堅決，“他就是……就是新來的，不懂規矩，瞎客氣！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兩人正說着，已經走到了知青點門口。正好碰上蘇雲柔和許芸芸也從另一邊回來。
蘇雲柔看到沈清瑤，想起早上對方說的香胰子，臉上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許芸芸則是眼神復雜地看了沈清瑤一眼，沒說話。
氣氛一時有點微妙。
沈清瑤眼珠一轉，忽然主動開口，臉上帶着笑：“雲柔，芸芸，下工啦？今天這挑糞的活兒可真夠勁兒，我肩膀現在還酸呢。”
她態度自然，仿佛之前那些小齟齬不存在。
蘇雲柔“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許芸芸則扯了扯嘴角，勉強道：“是挺累的。”
“對了，”沈清瑤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從隨身的舊布包裏掏出一個小油紙包，打開，裏面是幾顆水果糖，“昨天去公社買的，大家分着甜甜嘴，解解乏。”
她先遞了一顆給宋昭昭，又給蘇雲柔和許芸芸各分了一顆，連剛走到門口、臉色依舊不太好的林曼曼，她也遞過去一顆，語氣平常：“曼曼，給。”
林曼曼看着遞到眼前的糖果，愣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呀，”沈清瑤笑盈盈的，眼神卻清亮，“一點糖而已，大家都有。活累了，吃點甜的，心情好。”
她這話說得漂亮，既分享了東西，又沒顯得刻意討好，還暗示了“大家都有，你別多想”。
林曼曼最終還是僵着臉接過了糖，攥在手心沒說話，扭頭就進了院子。
許芸芸捏着那顆糖，表情也緩和了些，低聲說了句“謝謝”。
蘇雲柔看着手裏印着橘子圖案的水果糖，心裏那點別扭奇異地消散了不少。
這糖在供銷社賣得可不便宜，還得要糖票。
以前有點好東西，沈清瑤可都是藏着掖着，生怕別人沾光。
她這次……好像真有點不一樣了？
晚上洗漱時，蘇雲柔猶豫再三，還是主動走到沈清瑤床邊，手裏拿着沈清瑤下午給她的那半塊新香胰子，低聲說了句：“那個…...謝謝你給的香胰子。”
“客氣啥，” 沈清瑤正就着昏黃的煤油燈看一本卷了邊的舊課本，聞言抬頭笑了笑，“好用嗎？桂花味還挺好聞的。”
“嗯，挺香的，泡沫也多。” 蘇雲柔點點頭，難得露出一點笑意，瞥見她手裏的書，“看什麼呢？這麼用功。”
“嗨，隨便翻翻，以前的高中課本，都快忘光了，找找感覺。” 沈清瑤合上書，語氣隨意。
蘇雲柔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她們這批知青，下鄉後能把農活好、工分掙夠就不錯了，誰還有心思看書？
更何況沈清瑤以前給人的印象，跟“刻苦學習”四個字八竿子打不着。
但看沈清瑤神色自然，不像裝樣子，蘇雲柔也沒多問，只說了句“那你早點休息”，就回了自己鋪位。
然而，沈清瑤這邊剛把“群衆基礎”打穩一點，那邊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又冒頭了。
